张楷回国,他们的约会继续进行。
植物园里有一大片草坪,是很受欢迎的烧烤胜地,这个周末天晴日丽,廖洁就把张楷拉到这里来烧东西给她吃。上次班里组织春游的时候,就是到这里来烧烤的,结果烟熏火燎了大半天,勉强吃下自己所烤东西的结果是回学校后狂拉不止,可恶的张某人听说后非但没有同情她,反而嘲笑她技术不佳,吹嘘自己当年读大学时的烧烤水平是多么出类拔萃,所以不管怎么样也要把他拖来证实一下他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香肠还好,毕竟本来就是熟食,怎么样都吃得下去。牛肉片就很恐怖了,烤了半天还是看不出有熟的迹象,于是张楷非常“专业”地倒了几滴食用油进去说是增加成色,结果不小心滴进了烧烤炉里,火光一下子蹿了上来,以前是牛肉的东西迅速卷成黏糊糊黑漆漆的一团贴在烧烤签上不算,就近观战的廖洁脸黑了一大半,强楷更惨,垂下来的发丝烧掉了好几根。
廖洁一边擦脸一边狠狠地嘲笑:“原来这就是你所谓的出类拔萃啊;果然妙不可言,佩服佩服!”
张楷扯着头发虚弱地声辩:“我以前真是很厉害的,只不过这般时间不练手生了而已。”
“哼,谁信你!”其实如果张楷真的做得很好她可能会心理不平衡--凭什么他什么都高人一等?所以这样比较好啦“唉,你别乱扯,我来。”
她走上前去按下他正在虐待头发的手,拿出剪刀蹲在他面前,把烧焦的地方细细剪了去,然后再用餐巾纸擦干净他的脸。
“你发什么呆?”又来了,最近他老是用这种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她心不已。
张楷也不说话,伸出手指去抹她脸上没擦干净的煤灰,谁知自己的手本来就是脏的,于是越抹越黑。
廖洁被他弄得有点儿难为情,退开一步,佯装检视自己打理的成果,一看之下笑得乱七八糟。
“你的头发--哈哈哈,你的头发像被狗咬过一样--笑死我了,哈哈哈。”
张楷摸了摸长短明显不一的头发,无奈地叹息一声--看来,是要去换发型了。
“张、张总?”不确定的小小的试探声从背后传来。
张楷回头,竟发现至少有十多个总公司的员工齐刷刷地站成一排,看清楚他的面孔后霎时间满脸惊吓。
“咦?你们也来烧烤?”张楷在心里哀悼自己辛辛苦苦树立起来的威严形象,表面上却不得不用一贯严肃的语气和神态同他们说话。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彼此的神色中知道就算是做梦也不止自己一个人--他们英明神武的伟大总裁,真的是刚才用最拙劣的烧烤技术取悦女朋友的笨男子。
氨经理在一伙人中是职位最高的一个,于是被一双双乞求的眼睛公推出来做发言人“是,我们搞部门活动。”完了完了,不小心撞见老总出糗的样子,他以后会不会被追杀?对了,还看到了一个很年轻、又明显不是老总妹妹的女孩子,两人很亲密副经理的眼睛突然睁大,她在干什么?
张楷顺着他愕然的视线望去,发现廖洁背着包包,正以极鬼祟的身形准备爬出大家的视线。他奸险地笑了笑,在万众瞩目中轻轻走到廖洁身后,一把勾住她的衣领,拎回原地。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
众人错愕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像只毛毛虫一样在老总的掌控下动个不停,还不忘抬起头来向他们露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这这,怎么回事?老总干吗笑得像是得逞的猫,而他的女朋友则一看就是满脸不甘愿的样子,难道是强抢民女?至于吗?她也不见得有多倾国倾城啊。
“还有什么问题吗?”张楷好脾气地问。
众人一齐摇头,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还是少管为妙。
“我们,那个,我们先走了。您尽兴,您尽兴。”
等他们战战兢地走远,张楷才把廖洁放开。
“你干什么呀,说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事,你竟然惟恐天下不乱。”廖洁火大地抱怨。
“我也说了我不会主动提分手的,介绍给他们知道,以后被你拋弃的时候就多一些人来同情我嘛。”
他又说不会提分手,不会提分手是不是就等同于想要在一起,他是想和她在一起的吗?理由是什么?会不会就这么巧地跟她一样?
这几天她一直在烦着他的想法,把以往相处的情景过了一遍又一遍,想破了头还是没有答案,或者还是照着阿禾她们所说的,直截了当地问他算了?
但是她问不出口啊,什么样的表情合适?什么样的措辞不着痕迹?
“想什么?”贴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总是比较低沉,对了对了,他最近好像还老有很亲热的动作,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算了,问就问吧,她可向来自诩女中豪杰的呢,怎么可以为这点儿事情伤这么久的脑筋?
“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在一起的?”表情是一如往常的戏谑,就像只是在调皮捣蛋为难男友的标准女孩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面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为什么?”张楷一呆,顷刻间难以跟上她的思路。
“是啊,总有理由吧,调剂生活?寻找刺激?赌一口气?满足自己的征服欲?”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搜刮着理由的同时,她惊讶地发现每一种套用在他们身上,竟然都是那样合适。她是他忙碌的工作之余暂时的乐趣所在;他玩腻了周围一群胭脂粉黛想找个不同类型的来换换口味;他被她三番两次的挑衅惹毛了后决心要得到她的感情来扳回一城;他想证明自已无往而不利的魅力在哪里都吃得开
已经不止一次地认识到自己的涉世未深却自作聪明是怎样的受伤,她无从判断他对她说的、为她做的哪些是别有用心哪些是出于真心,只能假装客观、假装世故地胡乱鉴别,得出他只是逢场作戏而已的所谓理智结论后,却又在心底嫌迎不自觉地失魂落魄。
受不了这日复一日的疑舌重重,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疯的,这男人斟须要给个说法,在没有找准定位前,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
她又在期盼着什么答案呢?那是她承受得起的吗?
如果是以上答案中的一个,她是会松口气还是会伤心得要死?如果--只是很小很小的如果,他给了别的答案,那她是会欣喜若狂还是会害怕得想逃?还有还有,能相信他说出口的答案一定是发自内心的吗?要知道他可是鼎鼎大名的商人哪,无奸不商,无商不奸,他说的是正话、反话还是折扣话,谁知道呢?
越来越混乱的思绪让她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骂--廖洁,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平时不是意气风发的吗?你不是老吹嘘自己英明果断吗?怎么现在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
他深深地注视着廖洁眼中的复杂神色,细细品味着这番问话的含义。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的期盼似乎是提前实现了--原来廖洁的神经比他所想象的要细一些,而且他幸运地成为她“开窍”的对象,真是普天同庆啊。
喜欢她,这一点从开始起,他就没有否认过。虽然喜欢过的女子也并不止一两个。
但是在春节到出国期间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荒谬心情,真正出现在自己身上时,他不得不承认,以前与人交往时的感受和现在对她的感受有着明显的区别,多了份珍爱的心情吧。
出社会后,周围的女人大致有么三类--无时无刻不思考着怎么靠皮相从男人那里捞取包多好处的;强悍得让人忘记她的性别的;精明能干又不失温柔婉约的。而廖洁是特别的,她不属于这三类,甚至也不同于学生时期爱慕过他的那些纯情少女,她独立,开朗,大大咧咧的外表下又不失精明慧黠不不,不止这些,有些感觉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只能说味道对了,就是这样简单,又这样复杂。
那么她在他人生中的定位在哪里?
伙伴?笑话。
朋友?不够。
情人?亵渎。
婚姻?
婚姻吗?他想让廖洁成为他的妻子?
一向以来就觉得应该找一个可以在事业上帮助他的女人,至少要温婉听话垂会持家,不必他操心工作以外的事,可以让他在商场上尽力地拚杀,然后回家的时候有人等门有人热了饭菜。如果选择了廖洁,就算等她真正长大后他们走到一起,他怀疑以后在家里等门的会是他,被要求听话的会是他,持家的也会是他。可以预见往后四五十年的日子,他将会过得非常辛苦。但是不知怎的,那人间炼狱的蓝图并不让他害怕得想逃,反而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彷佛有一个声音在说--就该是这样的。
哪来这么多应谈不应该,把握当时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向勇敢,这次,也自然不会成为例外,所以他急匆匆地搭了飞机回来,只为在情人节里亲眼看到她的容颜,送上一束鲜花。
而现在,理想的响应已经到来。
他认真地注视着她“我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有钱。那辆宝马其实是公司配发的,我卖掉了原来的二手车缴了其中百分之三的费用就得到了所有权。也没有什么豪宅,爸妈那座别墅是我买过的惟一奢侈品,当时还贷了些款,不过己经还清了。我自己住在公司附近的那套房子里,你知道的、地段还不错,所以市值不低,不动产就这么多了,股票基金倒是还有一些。”他说了个数字,已经足够廖洁惊嘿--果然是社会精英。
但是但是“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和她的问题根本没有关系嘛。是不是在警告她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就算要分手也拿不到多少好处?
张楷纵容地看着她,叹了口气,进一步说道:“我从来没有跟其它人说过这些的,你明白?”
廖洁还是摇头。
张楷欲哭无泪,认命地准备深入演绎“就是说--”
“等等。”廖洁摆摆手阻止他“让我想一下好不好?我一定会想出来的!”她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啊,怎么可以听不出他的话中之意?仔细想想肯定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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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手机铃声响起。
“喂。”张楷迷迷糊糊地接起。
清醒的并且有些雀跃、有些羞怯的熟悉声音传来:“我想我知道了。”
他将手机持在耳边,好半天才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听那边室友愤懑的抱怨。
“廖洁,你这个死变态,三更半夜叫这么响做什么?”
他低低声地笑了起来。
“那就好,晚安。”
可以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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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最近老是开着一辆二手桑塔纳转来转去,据说是向保卫科的小陈用宝马车换的。
总裁每天早上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会有一串周杰伦的歌和微笑一起挂在嘴边。
总裁最近都没带那副土毙了的眼镜--据说本来就是平光的。前几天还剪了个了头,变得年轻和帅气了,走到哪里都引来女性员工的驻足观望,据后勤部的人言,是因为和女朋友烧烤时烤焦了头发才会变成这样的。后勤部的人还说,总裁的新女朋友容貌中等得不能再中等,除了年轻以外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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