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张妈妈椿热地拉着她的手,细细地端详“小洁,老是听我们阿行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了。真是个不错的姑娘,以后要多来玩啊。”
“谢谢伯母,俄一定会来的。”廖洁说着客套话,实际上却被老人家看媳妇似的眼光弄得毛骨悚然。死张行,干吗老在父母面前提她,让他们误会就死定了。
“还有我哥啦。”张行在她身后鸡婆地小声提醒。
廖洁想起上回的短信大战就觉得尴尬,后来想想,怎么说也是人家好心跷班出来帮忙买计算机,是她没搞清楚状况比较理亏,完了还一直发短信去騒扰人家,典型的过河拆桥的作风嘛。好像碰到张楷她就会特别不冷静。现在初步怀疑是因为酸葡萄心理在作怪,看到爆有钱的人就下意识地想去挑衅。
“呃--”硬着头皮,她走到张楷面前“张大哥好!上次的事还没谢谢您呢。”他怎么说也是大人物,不至于会跟个小女子计较鸡毛蒜皮的事吧。
张楷的眼光从她的鞋子往上移,瞥了眼在背后紧张“护驾”的张行,再深思地看向她,才开口简洁地说道:“你好,不用谢。”
原来,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了。如果不是这双眼熟的凉鞋,他肯定想不起那个莽撞的采访者。
四五年了吧,那时张行就是要买生日礼物给一个女同学,认定他这个大哥对这方面比较有一套,所以就拖着他一起出去当顾问兼金主。跟他惟一亲自挑选的一双女式凉鞋,难怪当时看了就觉得眼熟。
演绎完毕,结论就归纳出来了:第一,想不到他这个弟弟还是个痴情种,这么多年就喜欢这一个女生;第二,廖洁相当珍惜这双鞋子,再高档的凉鞋,也很难见到穿了这么多年还有七八成新的;第三,以上认知让他有点儿不爽,至于为什么不爽,暂时原因不明。
他疏离的回答一下子让气氛显得有点儿冷,张妈妈连忙满面笑容地解释道:“阿楷这孩子一向话不多,别理他。让阿行带你去吃点儿东西,然后到处走走,我们先去招呼别的客人了。千万别见外啊。”
廖洁有礼地点头“好的。我们自己来就可以了,你们去忙--”还没说完,就被张行拉去见识他哥的那辆顶级房车。
“我跟你说,你上次看到的那辆宝马可能就是我哥的哦。哇塞,真是棒透了。”
张家的大人们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蹦蹦跳跳地走出去。
“老头子,你说怎么样。”
“挺好的女孩子,不过看起来是咱们家阿行一头热啊。”
“我也这么觉得。”那女孩看阿行的眼神,根本就是哥们儿那种嘛。
张楷站在一旁不置可否,想起那双鞋子,又郁闷了。应对了一些上来打招呼的贺客,他又踱回房间,开始看碟。
不知过了多久,庭院里嘈杂起来,看来是宴会结束了,总算他们体谅老人家要早点儿休息,没有待得太晚。不知今晚他躲在房里只出现了不到牛个小时的表现,惹得多少人失望而归?发动机声伴着道别的词句阵阵传来,和他参加过的其它宴会总是没什么区别--
突兀的自行车“吱嘎”声响起,在这样的场合下实在是有些触目惊心,于是楼下热络的气氛霎时停顿住了,这让他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嗓音说道:“张行你不用送我了,伯父伯母再再见!”然后是持续的“吱嘎吱嘎”
他盯了电视屏幕十秒钟,还是没注意在放什么内容,终于下决心将之关掉,起身走到阳台。
许多人与他一起目送穿著昂贵礼服的窈窕身影,在一辆破旧的老爷车上有节奏地摇摆前行,隐隐约约还可以听到荒腔走板的歌声在夜空中恐怖地响起“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用那些“吱嘎吱嘎”做和声,也算是相得益彰。
“好--活泼的女孩子啊。”楼下有谁发出充满着丰富潜台词的惊叹,引来一阵附和。
“活泼的女孩子。”张楷望着远处的小点子,喃喃地重复,没注意到自己的脸上又一次因为廖洁而带上了笑容。
有一种--是什么呢?对了--叫做“活力”的东西,不期然注进了他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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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秘书,帮我把这份文件整理一下,然后e-mail到美国分公司去--”张楷走进秘书室,把东西往桌上一扔就准备离开,走到一半竟然发现身后没有传来惯常的答应声,回头一看,才发现他一向尽职的属下竟然戴着耳麦,闭着眼睛,轻轻摇晃着身体,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浓眉倏地皱起。周围秘书眼看情况不对,却没办法给将要有悲惨下场的可怜主秘大人打pass
他从来不知道刘秘书是这样度过她早上的“忙碌”时光的。
张楷不悦地重重地敲了敲桌子,刘秘书在感受到震动后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就是老总一张铁青的脸。大惊失色之后,她仓皇地连忙站起来想行礼道歉,谁知动作太大竟将办公椅撞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连饮水机上的一次性水杯也散落了一地,更糟糕的还在于把耳麦的插口从机箱里拔了出来,顿时安静的秘书室里,悠扬起某男艺人的动情歌声。
张楷的脸色更加难看,而刘秘书的耳麦线头还一直垂在脚边,晃悠来晃悠去。
没有人敢去关音响,动一动就会被野兽吃掉是他们共同的恐惧。
和张楷同龄的刘秘书像小孩子一样垂首握拳在身侧等着被炮轰。罪证确凿,老总才不会听她什么解释呢。
没有人发现张楷的神色因为循环播放的同一首歌曲而渐渐有了变化。
“这是什么歌?”
秘书们面面相觑。在这种情况下他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歌名?是不是他们幻听了?
刘秘书颤颤巍巍地把耳麦摘下,胆战心惊地说道:“总裁,您刚才--说什么?”她有没有看错?老总的脸色好了很多呢,不会是气疯了吧?
“这是什么歌?”耐着性子,张楷又说了一次。
果然没听错!
难道总裁要以妨碍员工作业、影响企业发展为由起诉歌手和创作者?不行啊,那可是她的偶像呢!
这个刘秘书,明明工作效率是一流的,今天怎么这么搞不清楚状况?
张楷头痛地不去看她,转向翟秘书“你知道吗?这首歌?”
翟秘书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这首歌叫做东风破,是周杰伦新专辑的主打歌曲。那个--”虽然现在的刘秘书满脸痴呆,但平常她对大伙儿可是没说的,翟秘书咬了咬牙,继续道:“刘姐平时不是这样的;但是她是周杰伦的死忠歌迷,所以就--”
“有cd吗?”
“嗄?”
“我说有没有蛙首歌的cd?”今天怎么每个人看起来都呆呆的?
“我、我有。”郑秘书缩头缩脑地举了个手,然后想起来这里不是课堂上,又匆忙放下“女朋友叫我买的,还没拿给她”
张楷走到郑秘书跟前,从他手中抽出cd盒子“借我听一下--不如你这张卖给我,回头再去买一张,ok?”
“好、好。”他敢说不ok吗?
“多少钱?”
“什么钱?啊--总裁喜欢就送给您好了。”新进人员最重要的就是和上司打好关系,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这是毕业前导师说的。
“这样不行。”张楷伸手去掏钱,又发现皮夹没带在身上“我一会儿给你。”他站直了身子往门口走去。所有的人正要松一口气,心脏却因为他的突然转身而差点儿停摆。
“刘秘书,下班前把检查交给我。”
心灵饱受摧残的刘秘书简直要失声痛哭了。老总对人对己一向严格,今天的处理恐怕是史意前例的轻了,她好幸运!
不过老总怎么会突然间对这种肖邦莫扎特以外的音乐有了兴趣--事实上他们私下里一致认为老总根本就是为了附庸风雅才去听什么古典音乐的,其实他对音乐压根儿一窍不通,上次鼓足勇气硬把他拉去歌的凄惨经历,大家可是记憾犹新。
总之,今天的老总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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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家,把这首什么东风破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他还是一点儿都不觉得除了歌词以外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但只要“一盏离愁”那句响起,他脑海中总是会不自觉地跳出那个远去的蓝色背影。
其实就算没听到这首歌,这个女孩子也已经困扰了他很久。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那么深的印象,只是见了三次面而已,而且都没什么愉快的经历,甚至还用短信吵了半天架是跟她。
他是成熟的社会人士,她是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他们之间的鸿沟足足有长江那么宽。他又没有恋童癖,干吗好像对她很有兴趣的样子?真是罪恶。
而且她还是阿行暗恋了许多年的女孩子,那双该死的鞋子她也珍而重之地保养得那么好,绝对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么简单,他这么个大人横插一手进去搞三角恋成什么体统?
不行,不要再去想她。他可能最近没人陪着吃饭比较寂寞才会胡思乱想,这个个问题很快就可以解决的!
手机传来悦耳的短信提示。
他漫不经心地打开来看,被其中的内容弄得莫名其妙:“我现在要跟你商量一件事,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就回我一个好字,如果是否定的,那就什么也别说,就当我从来没有提过,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拜托!
张楷失笑。不知是谁的表白短信被错发到他这里了,真是可惜,要不要提醒对方一声呢?一段美满姻缘如果就此落空他可吃罪不起。但短信尾部的来源显示却让他笑不出来。
“阿行”
他是要发给--廖洁的吗?
瞬间升起的紧张和惶恐来得好没道理,小孩子之间的事,根本就与他无关,当兄长的最多也就乐见其成而已。
提示音乐再次响起。
他瞪了手机许久,才极慢极慢地打开盖子,按下接收键。
“廖洁,我喜欢你。咱们的关系来一点儿改变,怎么样?”
丙不其然。
如果他是一个好的大哥,现在就该用调侃的语气告诉阿行他发错消息了,然后鼓励他急起直追,把拖了五年的爱慕说出口。
但是他发觉自己根本就不愿这么干。廖洁收到了以后会怎么反应?按阿行的意思回一个“好”字?不不不,就算真的答应,以她那种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也绝对不会答复得这么中规中矩。她会先劈里啪啦骂阿行一顿,然后再加个ok?或者直接拨通电话说个“好”字?再或者用什么他根本就想不到的奇怪方法?
他并不经常这样好奇的,但这一回,显然理智有点失控。他希望看到她的回答,拚命想着她收到阿行短信时脸上会出现的神情,并且因为这些想象而焦虑不安。
不该这样的,他与她相差太大,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一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女孩子产生什么异样的情绪,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样的组合都太不切实际了。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那走调得不成样子的歌声又在空荡荡的书房内响起,久久不散。
她盘腿挺在长椅上啃着汉堡;她愤愤地站在路边跺脚,然后给他一个鬼脸;她利落地换上那身衣服,她夸张的骑车姿势
承认吧,他想要她,至少是现在想要。
张楷对着计算机屏幕呆坐了半晌,终于下了决心似的站起来。
如果这难听的歌声注定要在他的耳边缭缭绕绕,还不如去找噪音的制造者去解决问题。
迷离的夜色中,他驾车向大的方向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