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景的脸打了过去。
“咳咳咳……”东方流景切菜切得十分地专注,他完全没有料到林瑾瑜会忽然袭击他,一个没反应过来,俊脸之上便招了弹,再次回头望向林瑾瑜时,他的整张脸已经变成白白一片了,唯余眼睛处是黑黑的。
那样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哈哈哈……”林瑾瑜指着东方流景捧腹大笑起来。
东方流景见林瑾瑜笑得都直不起腰了,旋即将手中的菜刀放下,也去碗里抓了一把面粉打在了林瑾瑜的脸上。
林瑾瑜本想躲开,但是东方流景出手非常之快,一个没来得及,她也中了弹。
“好你个东方流景,你连我都敢打?”林瑾瑜掳了袖子,也在端起瓷碗,再度朝东方流景打了过去。
东方流景一面躲,一面调笑道:“娘子,你不知道打是亲骂是爱么?”
“是么?那你今天就让我好好打一顿吧!”
“呵呵……”
厨房之中传出了欢乐的笑声。
两人打完面粉仗之后身上已经全部成白色的了,林瑾瑜建议换身衣服再来做饭,东方流景说不用了,就这样吧,于是乎,两人便顶着熊猫脸开始在厨房之中忙乎起来。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饭便做好了。
他们做了三菜一汤,再外加一个小猪麦香包。
当林瑾瑜打开蒸笼盖子将麦香包呈现在东方流景的面前时,东方流景还是忍不住地笑了:“这包……真好玩儿……”
“好玩儿吧?”林瑾瑜拿了一个麦香包在手中,递给东方流景:“你尝尝,这里面的馅儿是我专门调的,应该很不错的,仔细烫着。”
东方流景接过麦香包,轻轻地咬了一口,当他尝到那甜甜的味道时,抬眸问道:“这个包里的馅儿是甜的啊?”
林瑾瑜点头道:“是甜的啊,包的是花生核桃,香不香?”
“是挺香的,但是甜的馅儿,还真是第一次吃啊。”
他还真是没有吃过甜馅儿的包子啊。
“我还会很多种做法呢,回头再弄点什么芝士蛋糕啥的……”
“好。”东方流景虽然不爱吃甜食,但是只要是娘子做的,他都会吃的。
两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后便分工合作将厨房内的东西收拾好了,收拾完了之后便回殿内沐浴休憩而去。
沐浴完了之后,林瑾瑜便躺到床上去了,东方流景本也想到床上去继续偷香,结果云思辰却把东方流景给叫走了,东方流景有些不情愿,云思辰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对着他说了些什么话,终是将东方流景给扯走了。
看着二人结伴而去的身影,林瑾瑜的眸中渐渐露出了水帘,心也开始微微揪痛起来,脸上一直强装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土崩瓦解。
“呜呜……”她将脸埋入被子之中低声呜咽起来。
来到古代之后,她虽然遭遇了太多的阴谋暗算,但是,她的身边却不乏对她好的人,所以,基本上,她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可是现在,当她终于解开心结可以与东方流景一起过下去时,她却中了一种不能解除的毒素。
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真的是要靠缘分的。
也许今生,她与东方流景注定无缘。
一行清泪缓缓地滑落脸庞,林瑾瑜将自己彻底地埋进了黑暗之中。
在殿内小睡了一会儿之后,林瑾瑜便起身洗漱完毕之后就去了朝阳殿。
水无痕去了御书房处理政务去了,吴芷静独自一人坐在殿内。
见林瑾瑜前来,吴芷静的脸上铺满了笑容:“凝儿,你过来了。”
林瑾瑜点了点头,随后去到吴芷静的身边坐了下去,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能够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在现代的时候她不也是一个孤儿么?
只是,为何在得知自己中毒之后再次见到吴芷静时,她却仍旧止不住地心酸呢?
虽然见到她也不过短短数十日,为何感觉却像认识了许多年一般,难道真的是不可割舍的血缘关系么?
“母后,您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呢?”虽然母后在她进殿之后已经极力去掩饰自己的神色了,但是,林瑾瑜却仍旧看得出来,母后她还是有些神伤的。
她与自己来自于同样的世界,她们都对爱情有着执着的要求,母后更是一个感情执着的人,现在让父皇为了自己去娶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子,母后的心该有多痛?
如此,自己又怎会答应呢?
吴芷静看着林瑾瑜,微笑着回道:“再过段时间,就要到年关了,母后在想一些需要置办的东西。”
“母后,这里的年都是怎么过的?我是今年三月份过来的,还没有在这里过过年呢。”
林瑾瑜说完之后,心里又禁不住叹了声气,昨日父皇已经决定娶雪绒了,那么母后定然就是在思考娶雪绒的事宜,她的心明明就在滴血却要跟自己说她在准备年夜的事。
吴芷静笑着道:“这里过来很热闹的,回头你就知道了。”
林瑾瑜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后林瑾瑜便离去了,离开了朝阳殿,林瑾瑜又去了水墨逸与水墨涵的殿宇,跟他二人说笑了一阵子之后才折回了自己的殿宇。
回到殿宇时,东方流景已经回来了,林瑾瑜看见他后亦如往昔一般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两人吃了晚饭之后,又聊了一会儿便准备洗漱睡觉了。
东方流景仍旧死皮赖脸地跟林瑾瑜睡在一张榻上。
睡到半夜十分时,林瑾瑜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侧身看向身旁的男子,黯淡的月色之下,他的侧颜之上镶了一层银白色的边,将他深刻的轮廓映得刚毅而俊美。
林瑾瑜缓缓伸出手,纤长的手指放在了离他脸颊仅有一寸的地方,她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在抖,指腹之上带着温温的热度,她的手指从他的额间缓缓向下移动,临摹起他雕刻般的轮廓来。
“流景……对不起……”她真的对不起他,她又给他下药了。
上一次下药,她的心中有着回归的信念,可是这一次,她将永远离他而去。
就让她彻彻底底的消失,独自一人慢慢地死去吧。
她不愿意再连累任何人了,尤其是他。
自从嫁给他以后,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几乎很少给他好脸色看,但是,他却仍旧执着地守候在她的身旁。
林瑾瑜缓缓撑起身子,越过东方流景下了榻,她转回眸凝望着安详入睡的男子,终是忍不住垂首在他的唇瓣上轻吻了一下,一滴热泪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地滴落在了他俊逸的脸庞之上。
“永别了……”林瑾瑜低低叹了一声,随后用手捂住了唇瓣轻声飞掠出了殿宇。
然而,当她的身影刚刚消失时,那个本该熟睡的人却是陡然间睁开了眼睛,一双墨眸比夜色更浓,那之中虽然带着怒意但是更多的却是含着心痛。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又想着要跑么?
她不知道同样的伎俩是不能再用第二次的么?
林瑾瑜飞身出了殿宇,出得殿宇之后便到了一条甬道,她沿着甬道前行而去,还未走出两步却见甬道前方的一拢月光之下竟是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袭蓝色的衣衫,银白色的月光照在他身,更显他的身子挺拔。
那个长身玉立的男子,不是云思辰又是谁呢?
“云……思辰?你怎么在这里?”当林瑾瑜瞧见云思辰时,惊诧地居然开始结巴起来。
云思辰凝眉看向林瑾瑜,眉尾斜挑,调笑道:“小鱼儿,你这是又给流景下了药么?这么夜了,你打算去哪里?”
“下药?呵呵……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给流景下药?”
云思辰唇瓣撇了撇,说道:“没有么?那你为何深夜不睡觉,你打算去哪里?”
林瑾瑜眼眸微瞪,说道:“我有些睡不着觉,随意出来转转而已。”
云思辰守在这里是她始料不及的事,看来,今夜想要逃走是不太可能,林瑾瑜素来是个能屈能伸的主,今天不行再找机会便是。想到此,林瑾瑜便说道:“我现在走着走着忽然间便有睡意了,我回去睡觉了。”
林瑾瑜猛地转身而回,然而,却在转身之际不知怎地忽然头一晕便昏死过去了。
昏过去之前,意识残留之际,她听见了云思辰那一声惊呼。
“小鱼儿……”
云思辰瞬时接住了瘫倒的林瑾瑜,瞬时把了她的脉,一探之下,眉头瞬时深皱。
该死的,不是说有三天时间么?怎地提前发作了?
浑浑噩噩间,林瑾瑜仿似看到了火,她的眼前有一大片火焰,将她的周围烧得火热。
她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的皮肤不断地在发烫,那样炽烈的感觉似要将她整个人彻底焚烧一般。
额头之上脸颊之上全部都是汗水。
林瑾瑜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她忽然间睁开了眼睛,刚刚睁开还有些不太适应眼前的环境,她又眨了眨眼甩了甩头。
眼睛前方的白蒙蒙的烟雾渐渐散去,林瑾瑜转眸一望,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石洞之内,石洞之内有些茸茸的黄色灯火,周围的石壁嶙峋突起。
这个洞里有些凉凉的感觉,虽然感觉很凉,却不觉得冷。
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冬天么?为什么在这样寒凉的石洞之内,她却不觉得冷?
“叮咚”
林瑾瑜正纳闷儿时,却是听见一阵类似于泉水一般的声音,她循声而望,想要寻找声源,然而,她却在转眸之际差点闪瞎了眼睛。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人,看见了一个只看一眼便永生难忘的人。
她凝眸望去,但见前方不远处一块巨大的石头之上侧身躺着一名男子,那个男子穿着红色的衣衫,那衣衫与他平日里穿着的衣衫完全不同。
因为,那只是一件浴袍而已。
那浴袍随意穿在他的身上,胸前露出了大片肌肤,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一双修长而有力的腿交叠而放,最让她长针眼的是,他下身竟然空无一物,那红色的浴袍只遮遮掩掩地盖住了一些内里的春光。
此刻的他右手撑着头,墨色的发丝飞扬而下流转倾泻,垂在了他的身上,亦如初见他一般。
“唔……”林瑾瑜在见到如此诱人的场景时,鼻头一热,竟然……流了一股鼻血出来。
天!她居然流鼻血了!简直是太囧了……
她迅速伸手捂住了鼻子,不想让东方流景见到她流鼻血了。
这个男人,他穿成这样,是在色诱么?他想干什么?
他知道自己给他下药了么?
他知道她知晓中毒的事了么?
所以……他还是要执行他的决定?
林瑾瑜迅速抹掉鼻血,方才发现,自己似乎是坐在地上的,她想要站立起身,却发现身体似乎没有什么力气,挣扎了一下,索性不再起来,她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东方流景问道:“流景……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东方流景保持着魅惑的姿势,慵懒地回道:“娘子,今夜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林瑾瑜在听见东方流景的话语后,眼眸眨了眨,随后悄悄地抬手触碰到了自己的脉搏,当她一旦探得脉搏时,瞬时惊了一下,莫非……她体内的毒已经发作了么?
流景他……是要给自己解毒么?
“不!我不要跟你洞房花烛!”一旦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林瑾瑜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竟是忽然一下就站立起身。
她的身子猛地朝后退去,她对着东方流景猛烈地摇摆着头,尖声叫道:“不我不要!流景!你不要碰我!我不要你碰我!”
东方流景见她朝后退去,他收回了手,随后坐立起来,那一动之下,本就穿得很凉爽的他自然就难免春光乍泄。
可是,现在的林瑾瑜已经见不到眼前的一片美好春光的了。
她的脑中只有抗拒的情绪,她只知道她不能让流景碰她,绝对不能!
林瑾瑜发了疯一般地转过身子在石洞之内寻找起出口来,东方流景站立起身之后便朝她缓缓行了过去。
“门口在哪里?云思辰!你在哪里?水墨逸!水墨涵!你们在哪里?放我出去!”林瑾瑜四处拍着坚硬的石壁,声嘶力竭地吼着,一头墨发已经被她摇晃地散乱在肩。
她吼得很用力,双眸已经布满了血丝,然而,回应她的却是自己那冰冷的回音。
“瑜儿……”
东方流景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林瑾瑜在听见这声瑜儿之后瞬时转过头来伸出手,指着东方流景的鼻子吼道:“你走开!我不要你在这里!你走开!”
东方流景手一抬,瞬时握住了林瑾瑜纤细的皓腕,随后用力一带,便将她轻而易举地扣进了怀中,另一只手迅速箍紧了她纤细的腰身:“瑜儿……莫要再吼了,仔细声音哑了……”
林瑾瑜使出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去推他的胸口,摇头狂吼道:“你没有听见我的话么?你是聋子么?我叫你走开!你走开!”
“瑜儿……你不要再抗拒我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东方流景放轻了话语,在她耳旁吐气如兰,凉薄的气息之中带着悠悠的薄荷香味。
有那么一刻,林瑾瑜的心也跟着醉了。
但是,她旋即就反应过来,一旦反应过来,她又吼道:“我不要给你!流景,你若要碰我,我现在就咬舌自尽!”
她怎么能让流景碰她呢?他一旦碰了她,他就要死啊,她怎么能让他在她面前死去呢?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那该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啊?他怎么可以狠心至此?
东方流景一听林瑾瑜说要咬舌自尽,旋即妖眸拌半阖,以极快地速度点了她上身的穴道。
“瑜儿,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我本不想点你的穴道的,但是……我不能让你发生任何意外,你……就给我这样一次机会吧……也算是我为你做了一件事。”
不
林瑾瑜猛烈地摇着头,她想要嘶喊出声,结果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想要摇头,可是她的上半身连带头部却是根本无法动弹。
她睁着眼睛,泪水滚落而出,隔着水帘,她看着眼前的男子。
不
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他不能啊……
林瑾瑜的内心十分的抗拒,她拼命地拿眼瞪着东方流景,可是眼泪却是不争气地滚落而出。
隔了一会儿,林瑾瑜却是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开始燥热起来,而她清醒的意识,似乎也在慢慢变得模糊。
就在这时,东方流景一手扣住她的头部,俯身而下,吻上了她娇艳欲滴的红色唇瓣。
“唔……”
甫一被吻住,林瑾瑜仍是有些抗拒,可是因着体内那股燥热之源缓缓而起后,她便渐渐松了牙关。
东方流景在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时,伸手解开了她的穴道。
这时的林瑾瑜已经被体内的毒素冲昏了头脑,她的意识已经涣散,她似乎已经看不清自己的面前是谁了,只想着与他疯狂燃尽这迟来的激情。
她闭着眼眸激烈地回吻着他,伸出的手臂圈住了东方流景的脖颈,纤细的手指穿梭在了他墨色的发丝之中,揉得急切而狂乱。
她的动作狂野中带着激情,修长细致的腿也忍不住地向上抬起,有那么一霎那,东方流景被她的狂野所震撼了。
他的娘子一直拒绝着他,没想到,在这件事情上面,她……竟是如此的激情澎湃。
林瑾瑜早已失去了意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之中有一团火,而她需要将这团火给熄灭。
一双小手在揉乱了他的发之后便又缓缓滑下穿进了他红色的浴袍,在他健硕有力的肌肤之上缓缓游移。
东方流景的眸中早已欲火激昂,他的大掌也穿梭而进,挑开了她的衣衫,他剥开了她的外衣,又挑开了她的中衣。
他的手掌冷若玄冰,而林瑾瑜的肌肤却是滚烫如火,冰与火一旦触碰便发生了强烈的刺激之感,惊得林瑾瑜浑身忍不住地颤栗起来。
东方流景将林瑾瑜整个抱了起来,几个旋身之后两人便落在了他方才侧躺的石块之上。
东方流景抱着她的,深深地凝望着她:“瑜儿……这一生……我的生命如此短暂,我……还来不及好好爱你……下一世,我还要遇见你,下一世,再让我好好爱你,好么?”
下一世,他一定不要中什么寒蛊,下一世,他一定不要背负这么多血债,下一世,他一定要拥有一个健壮的体魄,下一世,他一定要早一点遇见她,最好在她一出生时就遇见她,这样,他就可以早早地定下她的一生了。
林瑾瑜神智涣散,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些什么,只听见他问她好吗,她便点头道:“好……”
好字还未说完便又倾身而上抱住了他的身躯。
大掌缓缓落在了她的后背处,修长的食指与拇指轻扣,内衣的纽扣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当女子娇美的身躯全然显露在他的面前时,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抱住了她的娇躯,在她耳旁轻声安抚道:“瑜儿,你忍着点儿疼……我会很轻的……”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第一次,毕竟,她曾与纳兰睿淅待在一起那么多天,不过,即便不是第一次,他也会尽量轻一些的,他害怕她疼。
林瑾瑜胡乱地点了点头,嘴唇仍旧啃咬着他的唇瓣,一点也不肯放过,仿似他的唇中也有着蜜一般。
虽然东方流景的力道用得很轻,但是,真正发生的那一刻,林瑾瑜还是忍不住地痛呼出声:“好痛……”
东方流景在感觉到有异物存在时,心中还是忍不住地狂喜,在这件事情上,他从未奢求过,可是,一旦得知,他还是欣喜若狂,原来,她的瑜儿还是完璧之身,原来,自己仍旧是她第一个男人。
他不知道,这一生,他是不是她唯一的男人,他只知道,这一生,她是他唯一的女人,如此,也就够了。
石洞之中传来了高低起伏的喘息之声与吟哦之声,声声不息。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瑾瑜体内此次迸发的毒素全部清除时,东方流景只觉胸口一痛,闷了一口血出来之后便倒在了她的身旁。
青瓷皇宫之中,水墨逸的太子殿内,本该就寝的人却是睡意全无。
花园之中,水墨逸与云思辰对坐饮酒,他二人的身旁已经摆了好些个空坛子了,想来二人已是喝了不少的酒。
白色的月光之下,云思辰一张俊脸已经绯红,他又倒了一碗酒喝了下去,打了一个酒嗝儿后便啪啪地拍着自己的胸脯对水墨逸说道:“逸,在流景的眼里,我算什么?嗯?算什么?”
他第一次见到流景那年,他才七岁半,自己因着从小生活比较幸福,所以性格很开朗,而流景他脸上带了个面具坐在轮椅之上,跟闷葫芦似的,与他的性格截然不同。
犹记得当时的他因为好奇想要揭开流景的面具,结果却被流景狠狠地拍开了手,让他不要动他脸上的面具。
第二次见流景已是一年以后的事了,那一年,他去宣王府做客,一直在宣王府住了大半年,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才与流景慢慢熟悉的。
当然,他们的熟识过程还是有些惊心动魄的,流景一直拒绝与他说话,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在无意间看见他中蛊毒时候的模样。
那样的场景让他看得泪水滚滚而落,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仍旧记忆犹新。
也就是在那一天过后,因为他一直陪在流景身旁,无论他如何骂自己他都没有离开,那一日过后,流景便慢慢开始跟他讲话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便开始了学医的旅程,他这个人,好吃懒做,只喜欢云游四海,又怎会想着去学医呢?学医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啊,他从来不会让自己太过辛苦!
可是,为了流景,他愿意去看那些让人讨厌和郁闷的医书,他愿意苦读。
一切只因为,他想要治好流景的身上的蛊毒。
这么多年过去了,流景从开始的频频发作减少到了每个月初一发作一次,无论哪一次,他都一直陪伴在他的身旁,不离不弃。
在他看来,守护流景度过每月的难关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分,一个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了。
可是现在呢?
为什么流景要为了小鱼儿不要自己的生命?为什么?
他想不通啊,想不透彻啊,他的心好痛啊……真的好痛……无法想象的痛!
水墨逸睨着一双凤眸,他眼神有些迷离,神色有些微醺,眼角处似乎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未想过有一天,他这个七尺男儿会哭。
他知道要解除凝儿身上的毒,还有另一种方法,但是,那种方法需要时间去谋划,可是为何老天都不肯给他时间?要让凝儿身上的毒在今夜发作?
“思辰,你莫要这样了……那是他做的决定,不是么?我们应该成全他的啊……”
作为兄弟,不是应该支持这样的决定么?
可是为何,他的眼角也在泛酸呢?为何他也想痛哭一场呢?
他们五人之中,无论让谁为对方付出生命,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因为流景身体的缘故,云思辰与流景的关系最好,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生命。
而今让思辰眼睁睁地看着流景去送死,他又怎会不哀痛而哭呢?
听了水墨逸的话,云思辰猛烈地摇着头,滚烫的泪水滑过坚毅的脸庞,他哭道:“逸,你不能想象此刻的我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如果没有我,流景就不会认识小鱼儿,他就不会认识她啊……这让我情何以堪?逸……我是罪人,我真的是个罪人啊……”
云思辰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他嚎啕大哭拍打着自己的胸脯,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戳出一个洞来,方能解除自己心中的痛楚。
他这个人做事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这一刻,他真的很后悔,如果早知道得来如此结局,他宁愿流景此生孤独一人。
什么情,什么爱?又哪里及得上流景的命?
流景的命自是比他自己的要珍贵得多啊……
这个他守了护了十几年的人,就快要消逝了么?
“呜呜……流景……”云思辰情难自控,哭到伤心欲绝处竟是抱住了水墨逸,扶在他的肩头大哭出声。
水墨逸虽然没有哭得哀声震天,但是他也扶在云思辰的肩头低声啜泣。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却怎知,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个世间的事却又为何这般地折磨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