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伏牛山,时殁生和牟易男继续南下,两人来到了南阳。
“怎么这么热闹,简直跟京城没两样。”望着拥挤的人群,牟易男颇感惊讶。虽然南阳也算是大城,不过人似乎多了点。
“你第一次到南阳?”时殁生轻抚跨下的坐骑,心里盘算着要找客栈。
她点点头“这里比我想象中热闹多了,不输长安。”
“这几日是庙会,附近城镇的人都到了这里,想不热闹也难,平日倒是安静多了。”比起牟易男,时殁生算是识途老马了。
“是吗?那正好凑凑热闹。”她的性子向来是爱热闹的,遇上如此盛大的庙会,自然不愿错过。
“得先找家客栈才行。这场庙会远近驰名,运气若是不好,房间全被订光,咱们就不知要在哪里落脚了。”说着,他停在一家客栈前“你觉得这家如何?”
“随便,有地方住就行了。”牟易男跳下马,把缰绳交给店门旁的马僮,然后提了行囊就往柜台走。
“客倌,您要用饭还是住店?”掌柜马上摆出笑脸相迎。
“给我两间房。”她回头交代刚走进店门的时殁生“你先帮忙点菜。”
掌柜陪笑道:“客倌,真是对不住,小店只剩下一间上房了。”
“只剩一间房?”她眉头微皱。
“是呀!今年的庙会人特别多,大概是巩家小姐决定趁这时?绣球招亲的缘故,这几日着实来了不少人。”掌柜怕牟易男改变主意,赶紧补充:“南阳城恐怕也只剩小店这一间房了。”
她沉吟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那间上房我们要了。”时殁生早听得清楚,点完菜便走到柜台前,直接下了决定。
牟易男忍不住质疑:“只有一间房,这样怎么睡?”
“大不了就一起睡喽。“时殁生耸耸肩,不怎么在意地笑道,见她快变脸了,他赶紧加了一句“我只是开玩笑的。”
她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先订下来再说,要不然到时候连一间房也没有了。”
“也只好这样了。”牟易男逼不得已地答应了,谁让她想参加庙会呢!
见他们协商妥当,掌柜连忙唤店小二带他们去房间。
吃过午膳,稍做休息,时殁生和牟易男便外出闲逛,凑凑热闹。
大街两旁排列着各式各样的摊子,卖面具的、卖首饰的、卖糖果蜜饯的每个摊子前都挤满了人,人潮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他们这个摊子看看,那个摊子晃晃,加上人潮拥挤,好半天都没走完一条大街。
“你喜欢逛庙会?”时殁生一边?她排开人群,一边问。
“喜欢。小的时候,我最喜欢缠着我爹,要他带我去逛庙会。”牟易男的脸上带着怀念的神情。
“那”他停下脚步,指着面前的摊子“你爹会买面人给你吗?”
“当然了。每一次他都会买好几枝给我,可惜放不久就坏了。”她拍起一枝猴儿模样的面人“这枝不错。”端详了一会儿,她拿出几文钱给卖面人的老头。
时殁生望着那枝面人,轻轻叹了口气“我真羡慕你。”
见到他略显落寞的神情,她微笑着将手中的面人递给他“喏,这个送你。”
“送我?”他惊讶地张大眼。
“嗯。”牟易男点点头,拉起他的手,将面人放到他手中。
他又惊又喜,彷佛收到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似的,久久不发一语,只是盯着手中的猴儿面人。
“你傻啦?”她笑着调侃他“仔细瞧,你们还挺像的。”
“什么挺像的?”他一边问,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面人收进怀里,动作轻得像是怕碰坏它似的。
“你和那个面人呀,你们真的很像。”她用手指将眼睛撑大,皱眉挤脸“就像这样。”
“你说我像猴子?”时殁生双手环胸瞥向她,神情有些诡异。
“这是你自己说的,不干我的事。”她笑着否认。
“敢说我是猴子,你必须付出代价,嘿嘿!”他笑得不怀好意。
“代价?”她眉一挑,随手在他胸口打了一拳,然后马上往人群里钻“要代价就得先找到我。”笑声从人群中传来。
他微笑着摇头,排开人群,努力想跟上她。
像这种人挤人的情况,时殁生就算有再好的轻功也没用,只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慢慢走,看着她的背影在人群中忽隐忽现。偶尔,她会回头看看他是否有跟上来,然后得意的朝他挥手。
过了一会儿,四周的人似乎更多了,而且气氛变得有些紧张;在人群的推挤下,他失去了牟易男的踪影。
时殁生环顾四周都见不到牟易男,不免有些担心,怕她会迷失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无暇多加注意自己身在何方,匆匆离开去找她。
牟易男被挤到一座彩楼前,因众人潮太多,她根本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暗暗嘀咕。
眼见周遭騒动,她却莫名所以,耳中只听到一群人在大喊,她认真听了好半晌,最后终于听清楚三个字“?绣球”
牟易男想起客栈掌柜说的话,看来这座彩楼就是巩小姐?绣球的地方,而聚集的人群则是等着抢绣球,难怪放眼望去几乎都是男人。
既然出不去,她也不着急,反正没见过?绣球招亲,今天算是开个眼界。
又等了一些时候,终于见到一群人走上了彩楼的阳台。
一个老爷模样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两名青衣小婢领着一名环佩玎玲的丽人走出,人群登时一阵騒动。
那丽人接过绣球,朝底下的人微微一笑,娇柔婉媚的风姿教所有人都是一呆,屏息以待。
望着楼上的丽人,牟易男突然感到怅然若失,一阵恍惚中,那丽人的脸蛋儿竟换了模样,像是她?!
不!
甩头?开不该有的愁绪,牟易男重振精神,等待楼上佳人后续的动作,一边左顾右盼地猜测谁是那个幸运儿。
鲜红的绣球被高高地抬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弧线,然后坠落“我的!我的!”
“这里!傍我”
“过来了!快!”
众人争先恐后的要去抢绣球,结果一个人刚摸到,另一只手便伸了过来将球拨开,跟着又有人要抢,却又马上被别人碰掉。
折腾了好一会儿,绣球始终在众人手中轮替,没一个人能真正拿到绣球。
牟易男看着这副情景,心里觉得有趣,抬头望向楼上的巩小姐,只见她原本微笑的脸庞多了一分着急。牟易男不免有些同情她必须将终身交托给那颗绣球;万一运气不好,让不三不四的人拿到,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正想着,耳边却听到一阵欢呼和叹息,一道声音嚷着:“有人抢到了!”
她看到巩家小姐眉宇间的着急瞬间转?娇羞,脸上带着喜不自胜的微笑,看来抢到绣球的人是个不错的对象。
牟易男好奇心起,努力排开人群,往欢呼声的来源走去,然后,她愣住了。
从人群的缝隙中望过去,她见到一个男人手中拿着绣球,?
头凝望楼上的佳人,似是心醉神迷他竟然是时殁生!
牟易男完全没有料到时殁生会去抢绣球,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过了一会儿才想到要叫他。
她往前又走了几步,奈何人太多了,她挤不过去,只好隔着人群唤他,他却恍若未闻,完全没有反应,注意力全集中在楼上佳人的身上望着他那副模样,牟易男一阵烦躁,心头没来由的感到沉闷,好像有什么不快压在心上一般。
不该是这样的!时殁生找到了意中人,她应该?他感到庆幸才是,可是她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觉得他们互相凝视的情景有些碍眼。
大概是因为那家伙重色轻友,竟然只顾着和美人含情脉脉,全然不理会她这个朋友的缘故吧。她试图?自己的不快找到解释。
“时殁生!”她又喊了一声,可是他依然没有响应。
“该死的家伙!”她忿忿地低咒一声,越看越觉得心头不舒服。
一气之下,她用力排开人群往回走。
死时殁生!臭时殁生!见色忘友!没义气的家伙!等你回客栈再跟你算帐!
她在心中咒?着,慢慢地离开了人群。
申时、酉时、戌时过去了,眼看着亥时也过了三刻,可是那个该死的时殁生却还没回客栈。
说不定他此刻正在享受美人恩,压根儿把她给忘了!牟易男恼怒地捶了下桌子,越想越不是滋味。
“可恶!就算不回来,好歹也得说一声呀,真是太过分了!”她起身在桌边踱步“就算他接到绣球后直接成亲,也应该要派人通知我才对呀!他居然就这样可恶!”想到时殁生就这样不理她,除了生气之外,心中还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令她烦躁不已。
店小二收拾好桌椅,见牟易男依然在等时殁生回来,忍不住劝道:“牟公子,小店真的必须打烊了,您还是回房吧。时公子如果不回来,您等也没有用。”
她哼了一声,转身便要往里面走,却听到开门声因为找不到牟易男,时殁生神色凝重地踏进客栈,未料却发现她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他高兴地冲到她面前“小男!”
“哼!”她瞪了他一眼,甩头就往里面走。
时殁生被瞪得莫名其妙,赶紧跟了进去。
“小男,你到底怎为了,我哪里惹你生气了?”一进房间,时殁生马上追问。
牟易男眉一挑,双手环胸,语气酸味十足。“巩家小姐如何呀?是不是很美呢?能把你迷到忘记还有朋友在等你,肯定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你这个巩家姑爷做得可舒服?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呀!”最后一句说得是咬牙切齿。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全都听不懂?”时殁生心里堆满了疑问。
“哼!你还装蒜,我亲眼见你接到绣球,还和那个巩小姐含情脉脉地相望。”
他一听完,马上大呼冤枉“我压根儿就没去参加什么?绣球招亲,更不可能抢到绣球,做什么姑爷呀!”
“若是如此,你跑去哪里了,为什么现在才回客栈?”对他的说辞,她半信半疑。
“我是去找你。因为我们走散了,我担心你不认得回客栈的路,所以大街小巷到处去找你,一直到刚刚才回来。”时殁生怕她不信,还做出发誓的手势。
“真的?”看他说得那么诚恳,牟易男又多信了几分。
“当然是真的。”他赶紧点头。
仔细回想起来,那人好像真的不是时殁生,太斯文了些当时隔着人群,她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见到了一部分的脸孔,就认定是时殁生;如果那人不是他,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人对她的叫唤全无反应了。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确定那人真的不是时殁生,牟易男心中不免歉然,可是原先那种闷闷的感觉也全消失了,甚至还有几分欢快。
“没关系,不过小男,就算我真的做了巩家的姑爷,你也应该?我高兴才对,怎么你反而生气了?莫非”他凑近她的脸庞,笑得有些邪门。
“莫非什么?”她稍稍退了一步。
他跟着前进一步“莫非你在吃醋?”
“你胡说什么!”她微微红了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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