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住手!石大哥,别打她,她已经够自责了,她只是因一时的嫉恨而受人利用而已,就算不是她,骆妙妍也会用别的方法的。”
“萱儿,石大哥对不起你,是我没好好待她,才会让她因嫉生恨而受人利用,都是我的错”
“钧崇哥哥”周妤芯泣不成声,到现在她才相信他是爱她的。
“我这辈子受够恨了,你们答应我,今后无论如何都会彼此相爱”
“萱儿”石钧崇一阵心酸“这神农叹究竟是什么?难道真没解葯可解吗?”
“神农叹”朗诤喃喃念着,这名字他似乎听过,他在脑中努力回想。
媛萱凄然一笑“朗诤,你可记得咱们在曹群的山寨时,我曾说能死在天下第一毒神农叹的手中,倒也荣幸得很没想到竟一语成谶”她话未说完已开始咳了起来。
朗诤抱起她放在床上,阻止她再说下去。“我来说吧,我曾听师父提起过关于神农叹的故事。相传在三百年前,有一位神医年方三十便已识遍了所有草葯属性,他在云游四方时,突然兴起一个念头,他要采集大江南北所有毒草,而且是万中选一的毒草,也就是各类毒草的变种,比如说,原本是四片叶子的变种为五片等等。”
他说到这里,石钧崇夫妻已经被勾起了兴趣,专注的听着。
朗诤接着说:“他花了二、三十年的时间到处搜集这些毒草,并开始研究如何用这些毒草制成无色无味且无人能解的毒葯,他同时加上毒蛇等毒物的汁液,乃至矿石合用,耗时二十年终于完成。他本欲研究出解葯,不过只怕又得花上数十年的时间,因而决定留给后人去伤神,不久便死了。”
“疯子!”
“有病!”
石钧崇夫妻俩听完后齐声骂道。
媛萱喘口气接续朗诤未说完的话“就我所知,时至今日已无人能知此毒葯是如何制成的,更遑论解它了。神农尝百草为医葯之祖,他取名为神农叹,此‘叹’字便是叹息与赞叹之意,意思就是连神农也得叹息及赞叹了。”
“他花一辈子的时光在制这毒葯害人,简直”石钧崇说不下去了。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若要说他的一生所追求的成就毫无意义,那我们也同样活得无意义。有些人一生在追求情爱,为之伤神痛苦,不也一样愚蠢吗?我倒是挺钦佩他的毅力,他只是制出毒葯,并没有拿来害人,只是他没有办法知道得到神农叹的人要如何使用。唉!师父已死,世上只怕没人能救我了”她又咳了一声,突然灵光一闪“不!或许还有一人,据我所知天山老仙丁翼毕生致力于研究解神农叹的毒”
朗诤双目一亮“我师父就是人称天山老仙的丁翼,他隐居天山数十年,精通医术,我这就带你去找他。”
媛萱怔了怔,喃喃道:“你师父居然是天山老仙丁翼,这可真巧我师父宋青曾对我说,他有个同门师兄弟,两人争着做师兄互不相让,一人重武,一人重医,你师父重武、弃世,我师父重医、入世,我虽想到天山老仙,但一来不知他是否尚在人世,二来也不知能不能找着他,三来他也不见得知道如何解神农叹的毒,没想到唉!路途遥远,我不知能否撑到天山”
“我们这就走,这里的事就麻烦石兄了。”
“你放心,一定要带萱儿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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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诤带着媛萱日夜兼程赶路,每当神农叹的毒发作时,媛萱便要忍受腹中剧烈的疼痛,她想尽办法用金针延续生命,强忍着痛苦,越到后来,剧痛的次数越频繁,发作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终于到了天山。
朗诤在丁翼隐居处激动地喊着:“师父”
丁翼出现在门口,冷然喝道:“亏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我还以为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朗诤一怔,心中大感不妙,见怀中的媛萱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心中一急,便跪下道:“师父,若徒儿有做错何事,师父尽管责罚。可是请师父赶紧救救她,她中了神农叹已半个多月了,再不救她,恐怕求师父救救她。”
丁翼一听甚感吃惊,二、三十年前他探得神农叹为何人所有后,便将它盗了来,那沈家以此毒葯为非作歹,没了神农叹之后气焰也小了。他知道还有一小瓶的毒葯留在沈家,其余的都让他带回研制解葯。他只是想挑战制毒者罢了,从没想到过救人,数月前制出一些解葯,还不知有没有效果,不过这女子居然能撑这么久还没死,真是不容易。
“那不正好?她是段雷霆的女儿,早该死了。别以为我人在天山,就什么事也不知道,你要娶她,我本也不想管,可是你想想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亲人吗?我说过不杀人,可没说过要救人,哼!”他转身走进屋内,关上门,不再理他们。
朗诤看着她,不自觉地流下泪来,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流泪。
媛萱心中一酸,抬起头抚着他憔悴的脸庞,轻声说道:“你别难过,生死有命,萱儿早该死了,能再见到你,知道你不再仇恨,我就心满意足了,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
“你不能死!”朗诤喊道“师父求求你救她,诤儿一生都活在仇恨之中,如今终于舍弃仇恨,我才真正觉得快乐,我不能让她死,她是我最爱的人,系着我的幸福和快乐。师父,你一向疼诤儿,我求你救救她!”
“你不但忘了陆家十五口的血仇,竟还爱上她,你怎么对得起那十五条亡魂?”丁翼冷硬的声音由屋内传出。
“报复是为了什么?又能弥补什么?它只会使别人和自己痛苦罢了,过去的错误永远都无法获得补偿,人只能遗忘,也终究得遗忘啊!师父”
丁翼并未答腔,媛萱看着苦苦相求的朗诤心中很难过“朗诤,算了,别求他了。萱儿多想用一切换得我们一家三口相聚几天,若我早知会这么早死,当初就不会离开你了朗诤,萱儿撑不下去了,无法再见辰儿一面是我的遗憾,你答应我,好好教养他成人,教他爱,不要教他恨”
看着她渐渐合上双眼,朗诤惊恐地叫喊:“萱儿!别死!我们好不容易才相聚,你答应过辰儿要回去的,你不能食言!”他拍着她的脸颊。
媛萱虚弱地睁开眼“对不起!朗诤。我师父说得对天山老怪铁石心肠只顾自己不管别人死活”她硬撑着说完这些话,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萱儿”朗诤哭喊出来
丁翼拉开门“她是宋青的徒儿?”
朗诤对他的话听而不闻,紧搂着怀中的媛萱,脸上布满伤心的泪水。
丁翼瞧他这模样,心中一叹,想不到朗诤对她竟用情至深,唉!罢了,这把年纪了还计较什么?解葯是现成的,这不正是缘分吗?“抱她进来吧,再迟就真的没救了!”
朗诤闻言,浑身一震,赶紧抱着媛萱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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媛萱幽幽转醒,一睁开眼睛便见到朗诤那由焦急转成欣喜若狂的脸,她情不自禁地抚着他憔悴苍白的脸,喃喃的说:“这究竟是梦还是真的?我死了吗?”
朗诤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跪在床边“是真的,师父救了你,谢天谢地”朗诤声音哽咽,心中充满失而复得的庆幸。
交缠的眼眸中,彼此都蓄着欣喜的泪,他们紧紧的相拥着。
丁翼看着他们,心中竟有些感动,他向来不屑于男女情爱,觉得那是愚昧之人所追求的,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丁翼咳了两声“我问你,你可是宋青的徒儿?如今他人呢?”他这话之前也问过朗诤,可是朗诤在她醒前,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对他的问话恍若未闻。
媛萱一笑“萱儿正是师父他老人家唯一的徒儿,多谢师叔救萱儿一命,可是师父在数年前便已仙逝了。”
“死了?!”丁翼一震“我还以为他终于想通要隐居,没想到竟是死了。唉!我竟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哼!我早跟他说为那一堆愚蠢的武林人士奔波医病谤本不值得,他却怎么也不听,现在劳累得令自己如此早死,又有什么好处了?”
“师父他认为学医若不救人,学来又有何意义?他过世时对我说,他一生救了许多人的性命,自己虽要死了,但是那些人继续活着,就等于他活着一般。”
丁翼冷哼道:“还是这么说!他总以为把他救活的人命加一加就等于他自己的命,可是他救活的那些人又去杀人,是不是还得扣回来?救一个人,那人却去杀更多的人,救那些人有何用?”
“这”媛萱听得一怔,一时间无话反驳。
丁翼又说:“世人大都无情,救了他不懂得感恩也就算了,有许多人甚至恩将仇报,救了又有什么意思?”
媛萱想了想“师叔说得也有道理,但救人是一种快乐,怎能说它毫无意义?”
“容我插句话,”朗诤忽然出声道“你们所说的两种观点,我觉得都没有错,可是从另一个方向来看,一个无法付出的人是否显示了自己在某部分的缺乏呢?”
两人听得一怔,媛萱随即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她为他的话感到骄傲。
丁翼沉思了片刻,最后叹息道:“说得是,我怎么从未想过这一点?一个有能力的人又何必在意自己付出多少、回收多少?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竟始终未能看透,倒是诤儿了解,当真不容易。从小我便瞧出你有慧根,但囿于仇恨始终不能有更高的领悟,如今摆脱仇恨,反倒成长了不少。而我活了大半辈子,一生厌弃世俗礼法,原来才是最受世俗支配的人”
媛萱笑道:“师叔一生的成就是不可抹灭的,又何需如此感叹呢?”
丁翼瞪了她一眼“你倒是宋青教的好徒儿,我告诉你,若你想嫁诤兄就不许你叫我师叔,跟着叫师父!”
媛萱闻言大喜,知道他已经接受了自己,赶紧叫道:“师父!”声音之急切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令丁翼忍不住笑了,这女娃儿很不错,难怪诤儿会对她用情如此探。
丁翼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看向媛萱“你可知道这神农叹不是普通的毒,它还有个怪脾气,把懂医的人当成对手,对手越强,它越战越勇,你用金针续命,它偏要和你斗,不但让你的肉体痛苦,更要消磨你的意志,活越久就越痛苦,至死方休”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你能撑这么久,当真不容易。”
她看了朗诤一眼“若没有朗诤,我也撑不下去,我不想让他失望、难过,可是每次一痛起来,看他好像比我更痛的样子,心中就更加难过了。原来神农叹的毒性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的金针没有用,越到后来越不敢下针”
“师父,这神农叹如此就算解了吗?”朗诤问。
“这点为师也不太确定,因为从来没有人被救活过,无从查证我解葯的效力,我想还得观察一阵子才成。”
“这可怎么办?”朗诤闻言,一颗心又沉了下去。
媛萱眼珠子一转,笑道:“师父,我和朗诤必须回风云堡,儿子正盼着我们回去呢,能否请师父和徒儿们同去,一来救人救到底,二来去给我师父上上香,三来陆门的这个后代师父您还未见过呢,徒儿恳请师父再予教诲。”
丁翼想了想,点头笑道:“你这个女娃儿真会说话。好吧,我就随你们同去,可是我要走的时候,谁也不准留哦!”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频频称是。
丁翼拍拍朗诤的肩“诤儿,你放心,有毒便有解,她死不了的。”
朗诤这才放下了心,叩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