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山庄中,周妤芯正缠着石钧崇教她一套剑法,成亲五年来,石钧崇因她的娇俏、天真而平添不少欢笑。
“不对、不对,你右臂要再抬高一些才能一次挽三朵剑花。”石钧崇站在一旁指点她,看不过去才动手“调整”她的姿势。
周妤芯咯咯一笑“你别搔人家痒嘛!”
石钧崇忍不住翻个白眼“你武功这么差,不好好练,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吐吐舌,笑嘻嘻地说:“你教这么难的招式,我当然要多练几次才学得会嘛,否则学的人比教的人资质好,你不就太没面子了吗?”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为我着想啰?真是胡说八道!”石钧崇笑骂。
周妤芯还未来得及反驳,突然听见一旁有人咳了一声,说道:“庄主,冒昧打搅,属下有要事察告。”
雷霆山庄内除了朱瑞羽之外,谁的胆子会这么大?
“朱兄这爱擅闯庭院的毛病老是不改。”石钧崇白了他一眼。
朱瑞羽眨眨眼,笑道:“我以为这禁令早已废了,原来还没废,奇怪,怎么好像每天都不太一样”
“好啦,好啦。”石钧崇无奈地打断他“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唉,原来属下这么不受欢迎,想我一心为主、鞠躬尽瘁,却换来”
“算我怕你,行不行?”石钧崇再度打断他的话,再让他扯下去肯定会没完没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朱瑞羽换上严肃的表情及口吻“庄主,风云堡发布消息,说愿与雷霆山庄议和,不再互相仇杀。两日前我已听闻此消息,只是尚未确定是真是假,但在今日就接到风云堡的武林帖了。”
“议和?!陆朗诤在打什么主意?”石钧崇皱眉道“我不相信他会放下十五条人命的血仇与我议和。”
“可是武林人士都相信风云堡是真心想议和,事实上武林各大门派早已在酝酿要如何促成咱们两方的议和,风云堡此举正好合了他们的意。”
“那也就是说,若我不接受就等于和全武林为敌,是不是?”石钧崇怒道“陆朗诤那只狐狸!他广发武林帖就是为了把这烫手山芋丢给我。”
“是的,所以庄主非接受不可。”
“钧崇哥哥,我看你就接受了吧。我爹也觉得该是结束争斗的时候了,再争斗下去没什么好处,反正接受议和对咱们也没什么不好的影响。”
“你懂什么?!陆朗诤奸诈狡猾,谁知道他又在玩什么把戏。”他斥道。
周妤芯一阵委屈袭上心头。五年前段媛萱带陆朗诤走后,石钧崇就和她拜了堂,她知道他并非因为爱她,而是为了责任、颜面、报恩才娶她的。但是她不在乎,她只希望能守在他身边,终有一天能等到他忘记段媛萱而正视她的感情,她用尽了心思,为何仍是徒劳?
“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你不愿议和不是为了防陆朗诤,而是因为不甘心,我说得对吗?你始终没有忘记她!你根本不想与我成亲,所以我没资格管,对不对?!”她朝他喊,越说越难过,说完忍不住掩面奔去。
石钧崇感到后悔,每次一遇到与风云堡有关的事他就无法冷静。
“庄主,夫人说得没有错,你快去安慰安慰她吧,女人是需要哄、需要疼的。”
“我们夫妻的事与你无关,轮不到你管。”他烦躁地吼道。
朱瑞羽一笑“算了,我不过问就是了,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骂哭、骂跑的。”
石钧崇一叹“这件事依你看该如何?”
“我想议和是必然的,否则后果咱们承担不起。其实咱们只要防御得当,就不怕陆朗诤耍花招。”他见石钧崇皱着眉不说话,又接下去说:“若庄主同意,属下这就回覆风云堡,说近日内便会召开武林大会,当着全武林人士的面与风云堡握手言和。”
“也只好如此了,但我还是不能相信陆朗诤真能放下仇恨。”
“属下倒觉得有可能,但这事还得再观察。”
“为什么?”石钧崇有些吃惊。
朱瑞羽微微一笑“属下听说陆朗诤已派出大批人马寻找段姑娘,若陆朗诤想要与段姑娘厮守,他势必得放下仇恨。我相信段姑娘的魅力,也相信段姑娘看上的人是有过人智慧的。”
“够了!你先下去吧。”石钧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五年前那一场被武林引为奇谈的婚礼他怎可能忘记?他更不可能忘记段媛萱对陆朗诤的感情深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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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郊的一个小村庄,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妇带着四岁的儿子三年前在此落居后便未再离开过。此少妇人称段娘,以采葯、卖葯维生,偶尔会为人看病,常有自襄阳城、甚至更远地方的达官显贵登门求亲,皆被婉拒。
这就是朗诤得到最可能是媛萱的消息,震得朗诤心都痛了。四岁的儿子,会是他俩的骨肉吗?若是,算一算他该是四岁多了吧。
朗诤刻不容缓地赶至属下所说的地点,那是一间普通的房子,前庭晒着草葯,门扉紧闭似是没有人在里面。
他推开门走入,四处浏览,屋内整齐干净,他继续往里面走,进人内室,一股淡香盈鼻,这熟悉的香味令他的心又甜又酸,渴望能马上见到她,拥她在怀,诉尽相思。突然眼眸一转,在瞥见壁上画像的同时,心中激动不已,那是他!
朗诤不自觉地走到画像前,细观那阕词,回想起以前,心中又疼又怜。他喃喃念着:“也无人惜从教坠萦损柔肠梦随风万里,寻郎去处点点是离人泪”
想着她五年来的生活、她写这阕词的心境,朗诤悔恨不已。都怪他!为何非要在这么多年之后,他才能放下心中的恨?
“你是谁?”一个稚嫩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居然没听见有人进来。
他转过头与来人互望,又一次遭受震撼,他不自觉的蹲下来,眼前的,小孩就像他和媛萱的综合体,浓眉、大而灵动的眼睛、高挺的鼻子,以及媛萱独有的活力与慧黠。
那名小孩一直看着他,又看看墙上的画,高兴地叫道:“你是我爹!我有爹了!你终于回来了!”
朗诤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迎接奔入他怀中的小生命,在相拥的那一刻,他不禁热泪盈眶“是的,我回来了我终于来了”
“爹!我好高兴,你不会再走了吧?”
“不会的,爹保证。”
“辰儿,你跑得那么快,娘都追不上你了,你在哪里?快出来!”
是她的声音!她就在外面!朗诤突然兴奋、紧张起来。
“爹,娘大概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咱们出去告诉她。”他拉着朗诤的手往外走,一边叫着:“娘,爹回来了,爹回来了耶!”
正在放东西的媛萱愣了一下,心想:这孩子八成想爹想昏头了!
她一手提着柴,一手提着野兔,背上还背着竹篮子,在不能施展轻功的情况下慢慢走,让孩子先跑回家;没想到才放下手中的东西,动手解开背上的竹篮子,就听见孩子这么叫着。她双眉微皱,但却在见到辰儿身后的人时怔在当场,连手中的竹篮掉落地上也不自知。
交缠的眼眸中,一个是欢快与紧张,一个却是震惊与不信。辰儿跑到媛萱身旁扯着她的手叫道:“娘,他是爹对不对?跟画上的一模一样,娘,是不是?”
媛萱这才回过神来,将眼神移离朗诤。她蹲下身,毫无预警地点倒儿子。
“萱儿”朗诤惊叫道。
媛萱面无表情地抱起儿子,绕过他走入屋内,轻轻将辰儿放在床上后,拉开衣柜拿出长剑。
“你终于还是决定来杀我了,动手吧!”她语气冰冷。
“杀你?!”朗诤闻言大吃一惊“你想我在五年后费尽心力找你,就只为了杀你吗?”
“我告诉过你,不要找我,再见之时就是你死我活之日,你为什么还要来?动手!”不待他说话,媛萱就举剑朝他进攻。
朗诤本能地闪了几招之后突然不动了,如果她已不爱他,决心要杀他,那就让她杀吧,与其失去她的爱,还不如死在她手中。
媛萱的剑抵在他胸前“为什么不还手?!”
“为什么要还手?你若真要杀我,那就动手吧,我俩之间若一定要有人死,那么我宁愿是死的那一个。”朗诤温柔地说。
不要那样看我!不要说这种话!否则我又会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不能再忍受幻灭之苦了!媛萱在心中呐喊,可是脸上却冷冰冰的“你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并没有这样以为。”他摇摇头,一步步往前走。“你曾说过,如果我不能不恨,就永远别找你,否则见面之时就是你死我亡的时刻。我没有忘记,因为我已经不再恨了,所以我来见你,如果你不能原谅我,那么我情愿死在你手中。”
媛萱怕手中的剑刺伤了他,一步步往后退,情急之下她只有撒回剑,喊道:“你别再过来!”
但是朗诤已经乘机抱住她了“我终于再见到你了,五年好漫长的相思啊!”“你骗人!你不可能忘记仇恨的,你究竟为什么要来?!”媛萱喊着。
为什么要来?她心中早已不敢盼望他来了,更不敢盼望他会舍弃恨而一家团聚。忽地,她想到了辰儿,难道他是为了儿子?
“你不相信我?”朗诤感到失望及难过,她居然不相信他舍弃了仇恨,但这又能怪谁呢?这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媛萱用力摇头“求求你走好不好?我过得很平静,只想让生活再也没有仇恨,所以当我发现怀孕的时候才会决定离开,我不要我的孩子活在仇恨中”
“我也不要啊!”他大喊“我是因为放下了仇恨才来找你的,你不也希望我如此吗?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你告诉我,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朗诤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心中浮现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他力持镇定地说:“或者,你已经不再爱我了?五年前我已经毁了你对我所有的爱了?”
“我”媛萱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些年来她对朗诤的爱从未停止,确实盼望着他能放下仇恨来找她,但她不懂自己现在又为什么要怀疑。
朗诤突然害怕起她的答案来,不待她开口便急忙说:“算了,我知道要你现在就相信我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请你给我个机会证明好吗?就当是为了你我、为了孩子,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好吗?”
面对如此热烈盼望的双眸,她怎能狠心拒绝?“好吧。”
朗诤欣喜若狂,看得媛萱几乎流泪。他好想拥抱她,但他还是压抑着冲动,反而缓缓放开她。在心中,他对她是又敬又爱,从不敢稍有亵渎。“谢谢你,萱儿,我叫的是段媛萱,而不是段谖。”
媛萱微微一笑,对于他的动作有淡淡的失望,只因他的胸膛对她而言,是多么遥远而熟悉的温柔及渴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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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风云堡已数日,媛萱发觉风云堡变得更宏伟了。
这日,她漫步走到中庭,突然听到辰儿的笑声,原来是朗诤在陪他玩。媛萱在一旁观看,发觉他利用抓人的游戏教儿子轻功,脸上不由得浮现一抹笑意。
“来抓我,还差一点点。”朗诤笑道。
她很久没见他笑得这么开心了。
辰儿好胜心强,平日跟比他大的孩子玩耍也没输过,如今见爹没怎么动,自己竟抓不到他,每次都差一点点,心中甚是不服,决心非抓到不可。渐渐的,他发觉爹是用一种简单的步法在闪躲,他有样学样,慢慢弄清了爹进退的方向后,跳起身一把抓住他。
“抓到了!爹,我抓到你了!”辰儿兴奋地叫着。
朗诤哈哈大笑,高兴中带着骄傲“真了不起!”他抱起儿子称赞道。
媛萱也忍不住蹦掌,父子俩这才发觉她的到来。看着这神似的一大一小,她突然感到鼻酸,泪也滴了下来,她赶紧转身拭泪。
朗诤放下儿子走到她身边,温柔而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媛萱强颜一笑“没什么。辰儿,来,娘带你去书房,该读书了。”她拉着儿子的小手。
辰儿看看娘,又看看爹,嗫嚅道:“可是辰儿想和爹玩”
朗诤蹲下身子抚着他的头笑道:“乖,听娘的话,爹明天再陪辰儿玩,好不好?”
辰儿高兴的点点头“一定喔!爹,你那么忙,有时辰儿整天都见不到你,你明天一定要来陪辰儿玩喔!”
“一定,爹保证。”朗诤笑道,起身凝视媛萱“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流泪?”
“我说了,没什么。”她迥避着。
“别骗我!你不是会轻易流泪的女人,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会担心的。”
看着他炽热的双眸,媛萱一阵心悸,但随即又镇定自己的心绪,侧过身故作冷淡地说:“我只是看到你们父子俩相处的情景,突然感觉到或许这就是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了吧,所以一时忍不住流下泪来。其实那种幸福并不属于我。”
“萱儿”朗诤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想拥着她诉尽情衷,但知道她在逃避又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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