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永宁此时怀胎已经八个月了,身体已经颇显笨重,走动的时候已经显得很不方便。等她赶到立政殿的时候,殿内殿外都已经跪满了人。太子妃王氏带着东宫一干嫔御跪在殿内相对靠前的位置,却是让人意外地并没有为永宁留出地方来。
永宁本就走得慢,又远远地便看清了王氏身边的情形,一面拿着手绢擦着眼泪催泪,一面走得更慢了几分。果然,当一脸哀戚的李世民看到永宁蹒跚着走过来的时候,竟让了身边的太监直接将永宁带去了偏殿过礼。
偏殿之中并没有其他人,只是殿门口时不时有宫人急匆匆地来往。永宁却不愿在这个时候落人口舌,按制跪在特制的厚垫子上,无声地流着眼泪,任芳华等人如何劝说,她不肯稍事休息。
其实永宁又哪里是舍得虐待自己的人,只是她进了侧殿之后,便发现有道目光一直在盯着她,明显是有人在暗地里窥视,虽然不知道是哪一方的人,她却丝毫不敢放松。
等永宁一个人跪在偏殿之中,哭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晋阳公主也被送了进来。晋阳公主此时也已经有了身孕,将将三个来月,正是最该安胎的时候。等她得了丧报急奔入宫后,竟是一句话都没顾得上与李世民说,便直接栽倒在了李世民身上,惊得李世民立刻便将晋阳公主也送到了这边的偏殿,本就在殿外候着的御医也很有眼力地跟了进来。
晋阳公主一进来,永宁立刻不装了,一脸惊色叫着清婉、清妍抚着她起来,然后一迭声地叫人去准备些安胎醒神的汤药。等着李世民安排好正殿的事,与李治一同过来探视的时候,正看见姑嫂两个大肚婆再抱在一起痛哭,身边围着一圈急得团团转的宫女,却是谁都劝不住。
李世民的眼泪也被勾了出来,揉着眼睛,一转身走到殿外望着漫天的飞雪哀恸不已。李治却强忍着伤心,一手抱住永宁,一手抱住晋阳公主,自已掉着眼泪,却劝着怀里的两个女人多为孩子着想,小心保重身体
“九郎”永宁泪涟涟地抬头看着李治,说道:“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皇后娘娘,这些年为了我,不知惹娘娘生过多少气,我,我心里”
“不关你的事都是我的错”李治这些天来经常会想起曾经与长孙皇后的那些争执,当时认为很重要的东西,此时在面对既将失去母亲的威胁的时候,突然觉得那些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他不止一次的后悔,不该常常惹长孙皇后生气的,甚至渐渐地竟有些不敢面对永宁。永宁敏感地察觉了李治的心理变化,此时更是带着孤注一掷的决心,硬生生地揭开了李治心底的这块伤疤。
“九哥,”晋阳公主嘴唇微微地哆嗦着,可怜兮兮地看着李治,说道:“你说,母后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怎么会?”李治的眼泪再次掉了下来,轻轻拍了拍晋阳公主的后背,说道:“母后最宠爱的就是你,哪里舍得生你的气?她时时,时时都盼着我们,我们这些儿女可以平安康泰”
李治越说,越觉得往日种种,实在不孝得很,搂着永宁的手不自觉地便放开了些。
“九郎”永宁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李治的怀中,哽咽着说道:“我想去皇后娘娘陵前,为娘娘守孝三年”
“又胡说什么呢?”李治满含热泪的瞪视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可语气却显得生硬了起来:“你还怀着孩子,哪里就好说这些?”
“可是,我却总想为皇后娘娘做些什么娘娘病着的时候,我便没能在跟前服侍,我,我也总想尽一份心”永宁的眼泪轻易地濡湿了李治的衣襟,也濡湿了他的心。
晋阳公主紧挨着永宁,哭着说道:“母后也不许我多进宫,每次坐不到一刻,便急着撵我出去九哥,我想和永宁一起去为母后守陵,尽尽这最后的一份心意”
李世民站在殿外,将殿内的这番对话都听在了耳中,伸手召过一个一直侧身实在殿角的小太监,问道:“那房氏方才在殿中可有异样?”
那小太监摇了摇头,说道:“房侧妃似乎极是哀痛,跪在殿中痛哭不已,及至晋阳公主被送过来,才起身照顾公主”
李世民点了点头,低叹了一声,呢喃般地说道:“无垢呀,你终是看错了房氏她既房玄龄的女儿,又能得九郎钟情,哪里会是你所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