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柳氏猛地一怔。容少青轻声道:“其实钱大夫的药已将我治好,可是那一天,我收到一张字条,是我爹偷偷叫人给我的,他快不行了,临终前想见我一面,告诉了我一切,我当时那么恨,恨他,也恨你,如果不是你,我娘便不会死,我便不会与我娘分离,我一心只想报仇,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继续装傻,找机会报复你。可后来,我看着你每天悉心照顾我,竟再也恨不起来了,这些年,我早已将你当做了亲娘,只是,却不知该如何收场,只好,痴痴傻傻,直到今天。”
“大哥”
容少白与方静好同时惊呼出声。
容少青的话,叫所有人错愕不已,沈氏更是惊愕地望住他:“你”“对不起,心默,我让你受苦了。”
沈氏怔怔地站着,不知所措地呆了。而柳氏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轻声道:“少青、少弘、少白,你们日后要好好撑起这个家,要兄弟同心,别再为那些虚无的东西争斗,金枝,以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
容少弘的脸上也终是露出一丝赧然,葛氏别过脸,挤出几个字:“这个家这样了你倒叫我管了,你还是快点好起来自己管吧。”
柳氏闭上眼,轻声道:“我管不动了,我累了,终于可以见到那些故人了。你们都出去吧,让钱大夫陪着我就好了。”
容少白一动不动,方静好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轻轻叫他拉起来,他虽然不愿离开,却因为是她,他还是跟着一点点退了出去。
屋子里一片静谧,柳氏抬起头,声音出奇地柔和:“我要走了是不是?”
“依华,我一定会看好你!”钱大夫道。
“你帮个忙好么?”
“你说。”
“那只金丝雀,是我从容府带出来的,我养了它那么多年,舍不得它,可我现在才知道,它并不想待在这笼子里,纵然衣食无忧,却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现在,你帮我将它放走吧。”
钱大夫点点头,打开鸟笼,那金丝雀四下张望了一下,终于拍拍翅膀,飞走了。
柳氏虚弱的目光望着那只鸟儿越飞越远,终于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唇边泛起一丝恬静的笑:“钱大哥,如果当初,我不那么执着,而忽略了一直守在身边的你,今天,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心默!”钱大夫眼眶红了,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愿放开。
“来生,换我等你,换我守你一辈子,富贵荣华,过眼云烟,我都不要,只求一个真心相守的人,罢了”
“好。你等我,我就去找你。”
“嗯。”柳氏的脸上露出一丝少女般羞涩的笑,脸色渐渐红润,心跳越来越慢,终于听不到了。
“依华——”
院子里,方静好听到一个男人悲痛欲绝的哭声,心缓缓地沉下。容少白发疯一般冲进屋子,方静好跟在他身后,便看到柳氏美丽的容颜。
不再寂寞、不再怨恨,终于解脱。美的仿佛多少年前,那个娇蛮的小姐,骄傲纯真,一切都那么美好。
“娘,我娘说,她不悔,她说,她早就知道这一切与你有关,可她原谅你了,她说,她原谅一个被爱折磨的女子,因为她与你一样,爱,是没有错的。”
方静好望着柳氏,一字一字地道,她不知道柳氏是否能听见,但她相信,此刻柳氏心中剩下的,只有平静。
这便够了。
****之间,白墙白瓦,重重阁楼覆盖在一片白雪之下,而容家的院子里,已是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白色的纸钱。
所有的富贵荣华,都付之一炬。终究不过黄土而已。
容少白跪在柳氏的灵位前,一动不动,她没有进去,此刻,他更需要一个人安静。
她走出院子,雪沫子纷纷扬扬落在她的发髻,黑的更黑,白的更白。
一连下了几天的雪,没有停下来的样子,也再也没有韩澈的消息。
依稀记得那天,也是这样的雪,他在她唇上轻轻一吻,说:“嫁给我好不好?”
那地上的雪隐约透着一丝殷红,遮掩不去,她蹲下来,将那红色的雪堆成一个雪人,他说,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
他忘了雪是会化的。
他在洞底的沙子上写字,他写: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她与他,终是无法琴瑟在御,可这样的结局,却也不是她预料的,此生,怀着愧疚,她是否还能静好?
她想起初见时,他秀丽如湖水一般的容颜,一双修长莹白的手,将她从湖底救起。那时她从不知道,这样绝艳的男子,居然满身的仇恨。
“我的生命不过笑话一场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真实和快乐,我怎么舍得如此待你?”
浮生长恨****少,半生浮华半生殇。
若人生只如初见,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