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熙冉微微喘着气,仿佛很匆忙,见到韩澈和方静好脚步停了停,才道:“我睡不着,见这屋子亮着灯四少奶奶在煎药?”
药炖了一会,整间屋子散发着浓浓的药香味。方静好点点头:“少白病了。”
葛熙冉的表情停顿了几秒钟,犹豫了一会才开口:“病的重吗?”
“看过大夫了,没什么大碍,吃几贴药就好。”
方静好看着葛熙冉,葛熙冉的神色没有逃过她的眼睛,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那我先回屋了。”她匆匆而去。
屋子里又安静了片刻,方静好敛下眉,没有说话。
“熙冉只是关心四少爷,你别介意。”忽然,韩澈开口道。
方静好的煽火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道:“我为什么要介意?”等了很久,身后没人说话,她回过头,韩澈望着她,似是在考虑什么,半响,才道:“你不知道么?二姨太原是想让干娘把熙冉许给四少爷的。”
方静好心头微微一跳,葛熙冉细微的表情是她看的出来的,只是一直不愿多想而已,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桩往事。她缓缓抬起头:“后来?”
韩澈无奈的一笑:“干娘没有应允,说她心里已有了人选,那个人便是你。”
方静好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从一进门开始葛氏那一房就对她充满莫名的敌意,是为了葛熙冉。葛熙冉若嫁给容少白对葛氏来说无疑是最好的,亲上加亲。她不禁想,如果是这样,容少白会不会满意一些?毕竟那是彼此都熟悉的人,青梅竹马,拥有许多儿时的回忆。而她自己呢?是不是也会过另一种生活?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是多余了。
她淡淡一笑:“都过去了。”
“你心里没有不舒服么?”韩澈凝视她。
顿了顿,方静好道:“如果我说不介意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很假?”
韩澈怔了一下,没有说话,方静好已道:“无论你相不相信,我和容少白是不一样的,我对他,他对我你看到过我写的东西,我们之间,只是一张纸而已。”
他曾看到过她写的那张与容少白之间的协议,她无需隐瞒。她不在意文娇龙,又怎会在意多一个葛熙冉?
韩澈眼角一挑,才淡淡笑:“少澜在世的时候是很疼紫嫣和熙冉的,他把熙冉当做妹妹,也曾想过撮合四少和熙然,可四少没那份心。”
这算是在安慰她么?方静好淡淡一笑,扯开话题道:“听说二哥诗歌词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善于经商,可惜我无缘见到。”
韩澈眼神深了几分,唇边的笑意在微弱的灯光下添了几分朦胧:“少澜是难得一见的人才,能认得他也是我平生最骄傲的事。”
方静好轻笑:“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想必二哥在九泉之下也是高兴的。”她忽然就想起了柳氏和胡氏,便道:“只是,最伤心的莫过于娘和二嫂了。”
“逝者已逝,最伤心的是留下来的亲人。”韩澈道。
方静好抬起头,细细的看着他,半响才轻声道:“你一直在容家,就不想念你的亲人吗?”问过之后,又觉得有些唐突,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只见韩澈侧过脸道:“我没有亲人。”
方静好愣住了,一个人怎么会没有亲人呢?像她这般也是有的,只是在另一个遥远的时空而已。没有亲人,除非,都过世了。韩澈的声音有些淡漠,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他此刻是怎样的心情。也许,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她扭过头,捣鼓起炉子来。
摆弄了一会,药罐上方冒起冉冉轻烟,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正遇上他转过来的目光,一瞬间,怔了怔,眼底眉梢全是笑意。
她狐疑的盯着他,他唇边绽开一个笑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
“像什么?”她脱口而出。
他眉毛柔柔的弯下来:“花猫。”
花猫?她为这句似乎过于亲昵的话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飞快的用手去擦脸,用力的擦了几下之后,他竟在跟前蹲了下来,手指自然的在她脸上轻轻一指,脸上笑意更浓:“再擦就更像了,这里这里是胡子。”
“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猫,就是这样的。”他道。
近在咫尺的呼吸间,他的笑容像个孩子忽然发现了新奇的玩具,一直云淡风轻的眼睛里竟有一抹纯真,让方静好呆呆的问了句:“后来那只猫呢?”
“死了。”韩澈的神情暗了暗,随即淡淡一笑“珍惜的东西总是会很快消失的。”
方静好不知道韩澈为何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是在说猫吗?可满室温暖的感觉随着他的那句话变得清冷了几分,忽然“噗”的一声,药罐盖被水汽顶了起来。
药煎好了。
“药好了。”方静好拿起一块棉布垫在药罐底上,小心翼翼的端了起来出了屋。
身后,韩澈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就想起那天她回过头对他喊:你毁了我的一生。他伸手没入衣襟,触到一枚细细长长的簪子,指尖传来一阵微凉。
屋子里,方静好坐在床边,望着床上的容少白。他潮红着脸,呼吸有些絮乱,浓黑的眉紧紧的蹙在一起。她摇了摇头,不禁有些佩服他,伤口已经开始化脓,照理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可他之前依然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洗澡、喝酒、划船,倒像是在硬生生的折磨自己。她不禁想起韩澈在祠堂时的情景,苍白的脸、咬着唇淡淡的笑着,仿佛那嘴角流出的血迹不是他自己的。他们之间这点竟有些相同,都是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的。
她甩甩头,甩掉这种思想,他们怎么会像呢?就算像,韩澈的眉宇间是隐忍,而容少白只是破罐子破摔。
她盯着这只“破罐子”几秒钟,一手持着药碗,一手艰难的把他扶起来,他斜斜的靠在床上,那模样竟有几分无助。她拍拍他的脸:“吃药!”
药汁顺着容少白的嘴角淌下来,他下意识的皱皱眉,试了好几次,方静好都没有把一勺药喂到他嘴里,不觉心里堵得慌,又泄气、又烦躁,凭什么他这样对她,她还要伺候他?可是目光触及他干裂的唇,心里又有些不安,再这样下去,就算不病死也要脱水而死了。
她坐在床角,蹙着眉,想了很久,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吸了口气,猛地拿起药碗喝了一口药水,飞快的把容少白按过来,一闭眼,对上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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