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绣花来做噱头,那位容老爷也算是有生意头脑了。
如果她心里冒过一个念头,不过一笑而过了,这与她又有何干?她要做的只是容家的少奶奶而已。她的目光掠过那些布匹,忽然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
“哟,稀客啊稀客——”她正入神,蓦然间堂内传来一个声音,抬头,便看见容家三少爷容少弘挺着肥大的肚子走了进来。
容少白看也不看容少弘一眼,当他不存在一般,容少弘却凑过头去笑道:“今天吹得是什么风啊?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的容四少居然会坐在这里,三哥我刚进来时,还以为跑错了地方呢。”他挑着眼皮,看了一眼方静好,等着她问是什么地方,可方静好只是淡淡笑着:“是三哥啊。”
容少弘只好自导自演道:“我还以为我到了龙门呢。谁不知道龙门除了文老板,四弟也算的上是半个老板呢。”
容少白眼睛眯起来,冷冷的盯了容少弘一眼,容少弘才咯咯一笑对齐叔道:“布厂的何老板催着我们去拿货呢,还不快走!”
那模样,俨然是一副当家人的样子。
齐叔问道:“告诉韩少爷了么?”
容少弘不满的撇撇嘴,瞪了齐叔一眼:“这些小事还用得着问么?何况,他不是去见客去了么?哪有空来管这些个事!走走走!”
齐叔又迟疑道:“可是,这边”
容少弘瞄了容少白一眼,笑道:“这边不是正好有四弟么?平时还没那么巧呢,有四弟在,自会管好铺子,是么,四弟妹?”
方静好看着容少弘,他的样子分明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容少白能管好铺子的,可是偏要拉走齐叔,不是有意的是什么?不过她也不想与他多计较,朝齐叔道:“齐叔,齐雨在么?”
齐叔立刻领会过来,喊来了齐雨,齐雨自小便跟着他爹在铺子里做事,对那些套路总是熟悉的,于是齐叔便叹了口气跟着容少弘匆匆走了。
接着,齐雨招呼着客人,方静好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看着各色各样的人,有一家子的,有新婚的丈夫陪着妻子来的,也有一些穿戴阔气的男人陪着一些妖艳的女人来的她其实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以前她在工作室门店的时候,也喜欢看这些人,猜测他们之间的故事,她是设计师,后来也成了生意人,偶尔在门店的时候也会招呼客人,买卖之间,除了货品质量要过硬,无非是互相揣测,所以说门店导购小姐的眼光是极毒辣的,可以从一眼之间看出哪个是买单的,哪个说话才有分量,当然,还有说些什么才会让客人买的心甘情愿又心情愉悦。
她抿着茶,看着齐雨,看他招呼客人,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只是周围的一切都古老了许多。
回过神来,她发现容少白竟然很安静,差点让她忽略了他的存在,侧过脸,见他正出神的看着一匹丝绸缎子,不知在想什么。她顺着他的目光移到那匹缎子上,那是一匹黑色暗纹闪光的缎子,不知为什么,方静好心里忽然浮上文娇龙那日的身影,也是黑色的丝缎,裙摆缀着暗色的花朵,缓缓走下来的时候,像一朵妥帖、靡丽的玫瑰。
几杯茶落肚,方静好感觉有些涨,便去了趟内堂,回来的时候,她发现容少白不见了,连忙问道:“雨儿,四少爷呢?”
齐雨正与什么人说话,闻言转过头来:“刚还在呢,怎么”他额头本来就有些汗珠,现在更是微微蹙着眉,露出难色。
“怎么了?”方静好疑惑的看着他。
齐雨的目光落在货柜上,方静好望过去,一滞——那匹银黑色的锦缎不见了。
半响,她吸了口气,微微一笑道:“那匹布颜色很特别,做件旗袍想是很好看的。”
齐雨这才浮上一丝笑容:“莫不是四少爷也是这么想的?想给四少奶奶做件旗袍?”
当然不可能。她当然知道有一个人穿这种颜色的旗袍是多么好看。可是她却没有说话,此时,一个下人领着一个瘦瘦的男人过来,朝她欠了欠身,便对齐雨道:“这位刘公子想买三匹苏州宋锦,可”
还未待他说完,旁边的男人便急着开口道:“是这样的,小生姓刘,家父在三条街外新开了家医馆,过几日家里有人做寿,想买几匹缎子做些新衣,可出来匆忙,未准备足够的银两,便想麻烦掌柜的喊些人帮我把货送过去,顺路去家父铺子里结账。”
方静好看了看齐雨,齐雨呐呐道:“可是锦绣织的规矩一向是银货两清的。”
方静好怔了怔,那位刘公子见她没有表示,脸上呈现出着急的表情:“掌柜的就行个方便吧,也怪我鲁莽,可寿宴就在几日之后,还要叫裁缝赶制衣裳,拖不得了。”
方静好低头想了一想,其实这种事在现代很正常不过,货到付款、网上交易都是很普遍的,她在刘公子说话间已把他打量了一番,他穿着清爽的青衫,皮肤白皙、举止文雅、说话的时候眼神也透着真挚,只是眉间有一丝急色,大概是想着早点把布拿回去好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她淡淡道:“既然如此,雨儿,便叫个人随刘公子去吧。”
“是,四少奶奶。”齐雨点了点头,下人中也有很多是见过方静好的,见是四少奶奶吩咐也不再多想什么,便细细的包好了布,准备送出去。
刘公子眉宇间全是感激之情,作揖道:“多谢少奶奶!”
“哈!”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嗤笑“这是什么陈年的烂把戏,没新鲜一点的么?”
随着这声懒洋洋的声音,容少白从门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