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又站起来啊!”希亚被他的话给搞胡涂了。
他点了点头“你没有看错。有时候,在替小朋友上课或是上完课后,我的脚会突然恢复正常。通常只是一、两秒钟的知觉,一眨眼就又消失了。”
“所以你忍不住想再试试看?”
“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也不抱任何希望就是了。”丁鸿开的表情是困惑多过兴奋。
“道理很简单。你在教舞的时候,是不是偶尔会自己想办法示范动作?”
“嗯,由别人来示范实在是很不方便,有时候别人实在没办法做出我要的动作,我只好勉强用手和左脚的力量,让右脚配合做出我想要的动作。”
“丁鸿开,”希亚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根本就想极了得回你的右脚。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在替自己做复健了。”
“难怪他们会回来”丁鸿开喃喃自语。
“什么?你是说那个梦魇怎么了?”希亚耳朵灵敏地抓到重点。
“呃,没什么。”丁鸿开以一句话搪塞过去。
“说!”希亚严峻地下达命令。
丁鸿开无奈地叹了口气“记得你冲进我房间把我弄醒那次?”
“嗯。”希亚的脸开始发烫,她还记得后来发生的事。
“我第一次发觉右腿能动,就是那一天。”
“所以你早有预感他们会再出现?”
“对。而且很惊讶自己不再任其宰割。虽然即使有抵抗,痛苦还是存在,没有减少半分。”
“我把你弄醒等于是救了你?”
“没错。你在尸体出现之前把我唤醒,整个梦魇的恐怖少了大半。”丁鸿开温煦地笑着说。
“那次梦魇出现后,为什么你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退缩?”希亚问道。
“就像你说的,教小朋友太快乐,我舍不得放弃,所以突发奇想地想和那个梦魇搏一搏,所以每天战战兢兢地来上课。”
“那你干嘛躲着我?”
“我也不知道。”丁鸿开老实地摇头。“我脑中一直在想很多事,而且精神压力很大,整天担心他们出现,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我没有办法面对你。”
希亚谅解地拍拍他的手,他却反手抓住不肯放开。
“后来我再也受不了了。他们要来就让他们来吧,但是不和你讲话,我会死!”
丁鸿开燃烧的黑眸,火热地注视着希亚的眼。
就在电光石火的一刻,希亚先清清喉咙,打破了这一片魔力。
“他们若再出现,你打算怎么办?”
“也该是事情有所了结的时候了。这种折磨对死人活人都没有任何意义,我何苦这样自我虐待?等他们再次出现,我会让这一次变成最后一次。”
“有把握吗?”
“没有,只有决心。”他并不隐瞒事实。
“我会在你身边的。”希亚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他微笑地回视她“我知道。”
天诚打开门,看见希亚和丁鸿开站在门外,马上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火速地将他们拉进门。
“你们再不回来,我就惨了。”天诚神秘兮兮地往厨房瞄了一眼“今天拗不过她,让她做了两道菜,你们要是不回来,就全都得倒进我肚子。”
“可怜的天诚。”希亚一脸的同情“我们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不过,”她伸手用力拍了拍天诚的肩膀“来是来了,我还是不好意思吃太多的。”
“别不好意思,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嘛!”晶晶正好端着一盘菜走出厨房,餐桌上已经摆好三菜一汤了。“蒸蛋好了,大家可以开饭了。”她招呼大伙入座。
希亚捏捏丁鸿开的手,低声道:“待会儿看我吃什么你才吃,其他菜别碰,小心中毒!”
其实不用希亚提醒,丁鸿开也能认出哪两道菜是出自晶晶之手。因为他一伸筷,就极为不幸地夹了口培根炒高丽菜,一入嘴他就后悔了,半生不熟的高丽菜被厚厚的油盐包着,只有“难以下咽”可以形容。丁鸿开嚼也不敢多嚼,喝了口汤把它冲下喉咙。
可想而知,看见丁鸿开的惨样,那道菜再也没人去动筷子了。
“天诚,糖醋排骨的酱稍微甜了一点。”希亚尝了口排骨后直接告诉天诚。
“嗯,我也这么觉得,下次改进。”天诚回答。
他们都假装没注意到晶晶红着脸躲到天诚身后去了。
“阿开,原来希亚就是你的复健师,难怪你们俩看起来这么熟。”晶晶开口说。
丁鸿开和希亚同时对望了一眼,以眼神传达:是你(你)告诉她的?
证实不是对方说的之后,他们两个又同时转回头看着晶晶,异口同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葛靖说的。”晶晶不在意地吃口饭。
“葛靖专程跑来告诉你希亚是我的复健师?”丁鸿开惊讶地问,葛靖那小子未免也太闲了吧。
“别傻了,葛靖忙得要死,哪有闲工夫来和我聊八卦,你问天诚,电话是他打的。”
两双眼睛同时看向天诚。
“我本来要叫葛靖一起过来吃饭,你们知道,分散风险嘛!”说完,天诚便挨了晶晶结结实实的一拳。
“葛靖精明得很,没有上当。又听我说你们两个都在,就提到阿开的复健师是希亚的事。”
“对了,阿开,你复健做得怎么样?我们都等不及要看你跳舞了。”晶晶兴匆匆地问。
“呃这个”丁鸿开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怎么说,希亚闷笑地低头吃饭,不理会他求救的目光。
“复健这种事很难说,我一直持续在做,可是不一定什么时候会康复。”他心虚地说。
好家伙,学我的专业用语学得挺像的嘛!希亚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是这样啊。”晶晶一脸的失望。
“对了,阿开,”希亚放下筷子,用餐巾抹抹嘴,像是要宣布大事一样谨慎。“我们还没定好你下次做复健的时间,你看礼拜一早上十点好不好?你没别的事吧?”
丁鸿开只愣了几秒,随即咧着嘴笑道:“星期一早上没问题。”
希亚也报以一笑“那好,就这么决定了。你可别黄牛!”
这回丁鸿开真的没有黄牛,星期一早上乖乖地和希亚到医院开始做复健。他不复健则已,一开始复健就像不要命了一样,不管是按摩、仪器或是水疗,每一种复健方式他都要求了双倍甚至三倍的分量,吓得希亚开始限制他做复健的时间,怕他腿还没好,人就先给累死了。
但他们之前都太强调复健的重要性了,等到开始复健,其他问题全都浮上台面,像是健按期要多久、要费多大的力?心态上如何面对,以及她和他之间暗潮汹涌却又平静无波的关系。
不过希亚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发现自己也陷入了和丁鸿开一样过度的期待当中。她还记得第一天做完复健后,丁鸿开坐在车里看着依然动也不动的右腿时,希亚竟然也在后视镜中看到自己满脸浓浓的失望她应该是最清楚只有一天的复健,是不可能出现奇迹的她马上强迫自己回复理智,并且在每一次复健运动过后担任加油打气的工作,但是看着丁鸿开落寞的神情,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起。
至于那潜藏在两人心中已久的情愫,选择在这一刻冒出头来,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开始做复健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倍增,身体的接触机会也增加许多丁鸿开也紧紧抓住这些机会。
叹了口气,希亚拿起泛着水珠的冰水杯轻触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试图让双颊降温,接着轻啜一口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