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门在每月的一号都有家族会报，分别由黑龙、白龙、红龙、银龙、水龙报告各自管辖之地的帮中事务，这个会报通常在龙门祖宅的餐厅中进行，大部分选在早晨，有早餐相伴，气氛才不至于太严肃。

    “我们白门的伙伴都自爱得很，所以这个月没什么大事。”龙耀人继龙耀炙之后报告着。

    “对呀，他们都很自爱，就只有他们的头儿不太自爱。”澄澄乌溜溜的大眼盯着她二哥打转。

    “听说你最近迷上‘不夜城’大酒家的薛兰花小姐，还与对方的情郎争风吃醋，甘做火山孝子。”

    “错，我并没有争风吃醋。”龙耀人修长的双腿闲适地交叠着，微微一笑说。“兰花小姐钟情于我，这分美意我怎能辜负”

    “但别忘了，她的情郎可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方一刀，杀人往往一刀，那位仁兄坐的牢比你坐过的汽车还多，小心为妙。”澄澄好心地提醒他，她这个当妹妹的可是仁至义尽。

    “何必那么计较？”龙耀人不疾不徐地说。“我和兰花小姐只是露水姻缘，相互取悦罢了，相信那位方一刀先生是文明人，不会不讲理才对。”

    澄澄连连摇头。“喷喷，二哥，你偷了人家的女人，还要人家跟你讲道理？别忘了在你保险单里加进我的名字。再不自律，看来你离死期不远矣！我会收了保费帮你殓葬，剩下的钱我也不会独吞，我会到处看看你有没有遗留在外的野种，做为他们的养育费和教育基金。”

    当家帮主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瞬间不悦了起来o

    “耀人，你身为南方会馆白门的领袖，希望你自己拿捏分寸。”

    陷害成功！澄澄眉开眼笑地喝了口柳橙汁。

    “我还不够有分寸吗，老大？”龙耀人也不生气，径自从咖啡壶中倒出一杯热咖啡来。“除了薛兰花外，这一个月来我都没碰过第二个女人，开销节省许多，我实在太有分寸了。”“可是你碰的是最碰不得的女人。”耀淇少年老成地说。

    龙耀人看着他这位小妹妹，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说也奇怪，老三耀澄老是给他长不大、小女孩般的错觉；而老五耀淇却又偏偏净静稳重得像她姐姐。若非有外貌上的差距，他还真觉得这个妹妹的排行该颠倒一下才对。

    “耀淇，总有一天你会懂，成人的感情世界太复杂了，我暂时不跟你解释太多，以免你纯洁的心灵无法负荷。”龙耀人用很兄长式的语气说话，说得颇为感性，企图营造一点伦理亲情，好让他的小妹妹对他多点崇拜和景仰。“方一刀有数十次砍杀人的记录，妨碍自由、掳人、绑架、强奸的前科更是不计其数，一九九二年，曾因情妇薛兰花结识汽车界小开刘洛普而将对方砍杀至死，后越狱至越南，三年前偷渡回台，现是薛兰花同居人的身份。”耀淇电脑式地道出这一连串资料，这是她的天赋之一。

    龙耀人微笑。“你们是怎么回事？我跟薛兰花只是玩玩，不会对她认真。”游戏人间罢了，他从不曾投入真情，何必大惊小敝。

    “恐怕人家已经对你认真喽！”澄澄笑得十分暖昧，偏头对坐在她旁边的银龙龙耀月说：“老四，告诉他你听到了什么。”龙耀月冷淡的语气中不带一丝感情。“姓薛的女人到处放话，她将嫁入龙门世家。”

    龙耀人干笑一声。“姓龙的又不止我们这一家，你们也太敏感了吧！”

    “耀人，你必须好好解决这件事情。”老大有令了。

    “那当然！”龙耀人不以为意。“女人是天下最容易摆平的动物，只要给她几颗糖吃，她就会乖乖闭嘴。”

    “那样最好！”龙耀炙丢下一句，随即将箭头转向澄澄。“你呢？下个月的香港之行，前置作业准备妥当了吗？”

    澄澄眼里的戏谑开始活跃。“桥到船头自然直嘛”又是一个挺不负责任的家伙。“那怎么行呢？亲爱的三妹子，香港的黑帮很乱，你没看过王晶导演的‘古惑仔’吗？香港很恐怖哟。”

    龙耀人非常“知恩图报”地说。

    澄澄甜甜地一笑。“谢谢你的关心，亲爱的二哥，不过我想，像我这种亲切可人的美人，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善心人士会主动帮忙，实在不需顾虑太多。”

    龙耀炙撇撇唇，对天才妹妹的说词相当不以为然。

    “澄澄，这次你去会香港旗帮，我决定让耀月陪你去。”

    原本打算让耀月暗中保护就好，可是澄澄天性浪漫又热情，连前置作业都没有进行，他无法放心让她单独行动。“耀月要陪我去。”澄澄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这对俊男美女的组合，铁定让旗帮看傻眼。”

    “你以为你是去选美吗？”龙耀炙立即泼她一盆冷水。

    澄澄调皮地耸耸肩，对她大哥的冷淡不以为意。

    耀月与耀淇是比较正常的两个，他们相继简捷利落地报告完毕之后，每月一报便到此结束。

    “大伙好久没一起到外头吃饭了，我知道阳明山最近开了一家黄金俱乐部，里头的龙虾大餐美味无比，值得一尝！”龙耀人说得眉飞色舞，他对吃喝玩乐都很在行，哪里有好玩的、好吃的都考不倒他。

    “好耶！”澄澄第一个赞成。“好什么好？”龙耀炙很快地打碎那两个家伙的美梦。“想吃龙虾不会叫厨房烤，何必上什么阳明山，无聊！”

    澄澄十分惋惜地摇头。“唉，老大，难怪泯柔要和你退婚，你这个人实在是太没有情调了，连上餐馆这小小的乐趣你也要剥夺？”

    “谁说我要和那丫头退婚？我正要宣布这个消息。”龙耀炙脸上没有笑容，生硬地说：“我要重新到徐家提亲。”

    此言一出，瞬时引起龙门成员的騒动，澄澄立即露出一个惊喜万千的明媚表情。“老大，你终于想通啦？”

    耀淇皱起浓眉，这太突然了。“大哥，泯柔的心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我希望你不要再随便玩弄她的感情。”“哎呀，耀淇，你就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嘛！”澄澄连忙阻止耀淇要训诫龙家老大的话。

    “我相信泯柔不会愿意被人如此耍弄。”耀淇说。

    “这件事我自有主张。”龙耀炙说道。

    “我支持，老大！”龙耀人也是爱看热闹之人。

    “你别听小水龙胡说，泯柔很爱你，她一定很乐意和你破镜重圆。”

    “没错，老大，我也认为她那天带去婚宴的男人只是烟幕弹而已，她根本还未忘情于你！”澄澄也立即加入起哄的战局。

    说到那晚，龙耀炙忽尔一阵心动，在车里占有她的那幕浮上脑海，她热情的吟哦，如火的身子“怪了，老大怎么了？好像在发呆。”澄澄猛向其余三人使眼色。

    龙耀人微微一笑。“他大概是想起他的小妻子了吧？”

    “可是他笑得好诡异、好暖昧。”对情事尚未开窃的澄澄犹弄不懂，想泯柔就想泯柔，干么一副春潮汹涌的样子？

    “那就更加没错了。”龙耀人笑得非常开心。

    看来龙门的好事应该不远，有得慌喽！

    夜晚的雅烟山庄是一径的宁谧，龙耀炙在董雅烟房里品茗，这是他要人从中国大陆送来的极品茶叶。

    “巴黎的行程都弄好了，我们住香榭丽舍大道旁的饭店，浪漫又有情调，到时你可以好好放松一下。”董雅烟温柔地说。去年他们一道到法国度假，在花都享受了整整一个月神仙般的假期，龙耀炙宠她，什么名牌服饰都由着她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抱歉，雅烟，今年我无法陪你去。”他点了根烟，让雅烟在房中弥漫。

    “帮里有事吗？”她笑了笑，做个懂事的女人。

    “没关系，我能谅解，要不要我等你把帮务处理完，我们再一道去？”

    尽管她嗅到空气里不寻常的气息了，她还是聪敏地不动声色，若有什么要谈的，还是等他先开口吧！

    “不必等我，你自己先去玩吧！”“耀炙，”她靠近他，顺势坐上他的大腿。“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好像很冷淡。”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就因为如此，向她开口谈分手似乎是件艰难的事，董雅烟已是情妇中的极品，好得没得挑剔了。

    “那么，”她深情款款地望着他，胴体贴着薄薄的衣料依向他，修长柔软的手指玩弄着他的衬衫衣领。“我们结婚好吗？”

    知道他与徐泯柔退婚后，其实她从未想过要与他结婚，这句话只不过是个实验，想看看他的真心究竟在何方。

    “结婚？”他一脸孤疑。“雅烟，我不知道你也是个要婚姻的女人。”

    难道他一直对她了解不够深？或者，他根本粗心得不算了解过她，他给她的一直是物质享受，至于关心，似乎不到他们在床上的十分之一。“每个女人都需要婚姻。”她轻轻一笑。“就算再平凡的女人也会向往婚姻，希望有个男人能真心相待一辈子。”

    他动容地看着她。“董雅烟”谁说江湖女子没有真爱？他在董雅烟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执着。

    “你好像有话要告诉我。”她藉着冲茶离开了他的大腿，他们已经不适合再有这么亲密的举动了。

    “你都猜到了？”他不必点得太明，董雅烟一直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她总能看透他的心思。

    董雅烟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和泯柔有关？”这应该是不用问的了，龙耀炙不会掩藏感情，把情绪牵挂之处全写在脸上了。“我要重新到徐家提亲，所以我们”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雅烟，我们必须分手。”

    她的笑容有一丝落寞。“我猜得果然没错，你最在乎的人是徐泯柔。”

    其实她很羡慕徐泯柔，有一个男人这样爱她，即使是见面时针锋相对也无妨，总能相扶一辈子，从生活中找到乐趣所在，这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啊！

    可惜她董雅烟半生飘零，是没这个福气了。

    “我不希望她有不安全感，我知道你的存在对她来说一直是个威胁。”既然要分手，他就说得清清楚楚，以免藕断丝连。“我明白。”两年，够了，她退位退得心甘情愿，更何况龙耀炙一直待她不薄，这也算好聚好散吧！

    “你恨我吗？”董雅烟是个好女人，也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他知道他们分手之后，必然有很多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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