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性感的男人?要是能跟他共度良宵,那我死也瞑目了。”她们打扮前卫,言辞也相当大胆,不由得惹起旁人的侧目。
“现代人真是无聊!放着伟大的理想不要,偏爱去迷什么偶像。”杨顶汉冷哼一声,随即转过头,望着对街的电影看板说。
南荪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那是一幅很醒目的电影剧照,一位美丽的金发女子身影朦胧地出现在左上角,而另一位神情悲伤的男主角,则占据了大半的画面。他侧着脸、揪着眉,与女主角呈背对的方式,在漫天大雪纷飞的背景里,一行红色的字再见。佛罗伦斯,鲜明地写在最下方。
他就是彼德森?尽管南荪知道他,但,她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清他的长相,果然很有味道,只不过,他的世界离她太远了。
“南荪,我妈说她今年就要六十了,过几天便是她的生日。”突然,杨顶汉开口。
“嗯?”南荪把注意力从外面拉了回来。
“我最近去看了一栋房子,在汐止,我觉得还不错,粗略估计了一下,连同装潢大概是九百万,我想不要贷款了,全部付现,等我们一结婚,就可以马上搬进去住。”
“可是,那离我的诊所太远了,我上班不方便。”南荪直觉地说。
“什么?你结了婚还要上班?其实,你那工作饿不死人又填不饱肚子,不如关了,反正我一个人赚钱就够你花,你干脆就安心在家当少奶奶,顺便生个胖娃娃给我妈抱来玩玩。”杨顶汉说着,就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个小绒盒,一打开,里面躺着一只闪闪发亮的钻戒。
南荪还意会不过来,便让杨顶汉一拉手,就这么将钻戒套进她的手指。
她正等着他说些甜蜜的话来求婚呢!他却笑了笑,认真地对她说:“过几天我带你回去见我妈,记住!她不吃牛肉,你也别说你爱吃牛排什么的。”
什么?南荪顿时有点错愕。这算哪门子的求婚词?
她神情恍惚地看着手中的戒指,再望向外面的那幅电影剧照,她突然觉得她的生命未免也太廉价了,就让一只戒指轻易套住一生?但,这不就是人生吗?而平凡不就是幸福吗?她应该感到快乐才是。?
“你不快乐!”南荪把杨顶汉向她求婚的事跟她的室友郎格非讲后,郎格非斩钉截铁地告诉她。
“胡说!我为什么不快乐?我快乐得不得了。”南荪马上反驳。
“你那是快乐的样子吗?倒像是被推销减肥葯的人骗了钱的模样。”格非向来说话毒辣直爽,她瞄了南荪一眼,随即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
“喂,你这是什么话?我告诉你这件喜事,你却说这些风凉话来刺激我?这算什么嘛!”南荪尽管心里怪怪的,但是表面上仍死不愿意承认她说对了。她干脆把自己扔进沙发,无聊的与自己的手指头玩耍。
“哇!这钻戒不只一克拉吧?”格非注意到她手中的美钻,面露惊叹。
“可能吧!我没问他。”对南荪而言,这不过是一颗价值昂贵的石头罢了。
“能不能拔下来借我看看?”格非两眼都看花了。
南荪大方地拔下钻戒,递到格非的手上。
郎格非喜滋滋地拿起戒指,一会儿往上看一看,一会儿又往下瞧一瞧,还不时拿近嘴边哈一哈气,想鉴定它的真假。
“让我们欢迎世界超级梦中情人,彼德森。颜尼欧。”突然,电视里出现令人振奋的一句话,是彼德森。颜尼欧的人物专访。
“啊”顿时,格非失声尖叫,把南荪吓了好大一跳。
“干什么啦?”南荪惊魂未定地斥责她。
“他他我的白马王子啦!”格非指着电视萤幕,脸红心跳又结结巴巴的说。
“又是他!”南荪没好气地瞪了格非一眼“你也被外面的人传染啦?我实在不懂,一样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干嘛大家都为他疯成这种样子?”她再瞄电视一眼,还是没什么感觉。
“那可是全天下最迷人的眼睛跟嘴巴耶!要是能让我当面看他一眼,我铁定会兴奋的晕死过去。”光看电视,格非就已经很受不了了。
“请问彼德森先生,你对于爱情有什么看法?”电视里,一位黑人女主持人正问着全球女性都想问他的问题。
彼德森露出迷死人的微笑,说:“其实,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有一位女孩正在不知名的地方等我,而那是一份前世早已注定的真爱,总有一天,我们会相遇,为对方温柔地补上生命里缺了的那一角,然后,带着这份了无遗憾的完整,或许回归田园,也或许云游四方。”
他突然表情认真的对着荧幕说:“你是谁?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在找你吗?”
南荪看着、听着,突然觉得一阵心悸,咦!她向来是很冷静的人,自小到大,她从没去迷过一个偶像。她迷他?哦!不可能!
榜非紧盯着电视,双手紧握在胸前,然后,一脸春心荡漾地喃喃自语“哦!我在这里啊!你的女孩在这里,哦!彼德森,我的爱人哪!”
“天哪!喂!你的口水流出来了。”南荪实在受不了她的肉麻,挥身抖落一地的鸡皮疙瘩。
“哪有?”格非这才发现,南荪借她欣赏的订婚戒指,不知何时已套进她的手指。
她尴尬地朝南荪笑了笑,接着,使出吃奶的力拼命的拔,却怎么都拔不出来。
“算了,你慢慢拔,我去诊所拿点东西,顺便去老周那儿喝咖啡。”南荪是又好气又好笑,随即拿了件外套出门。南荪住在一处闹中取静的大楼里,二十几坪的公寓,房租却是挺吓人的,不过,由于她的诊所就在住家的上一层,而格非的公司也刚好在附近,于是为了方便起见,她们还是咬了牙,租下这房子。
每逢交房租时,总会听见格非嚷着要尽快把自己嫁掉,但已经两年了,她还停留在追逐与被甩的恶性循环里。
南荪到诊所找了一下资料,然后便直接下楼,来到老衷篇的书屋型态的咖啡馆。
推开那扇永远干净明亮的玻璃门,她习惯地坐在靠窗的角落,毋需吩咐,没一会儿,老周便端上一杯她爱喝的拿铁,顺便还奉上一本欧洲文学名著。
“老周,要是没有你的咖啡馆,我就是不会住在这里了。”南荪笑说。
“既然这样,何不把我的咖啡也纳入你的心理治疗?你知道吗?对咖啡上瘾,好过对爱情上瘾喔!”老周幽默地笑说,接着又去忙他的事了。
很难想象这一座很欧风的咖啡馆,是由一位六十好几的外省老先生一手包办的。这座咖啡馆不大,却独具风格,里头不但供应着道地的欧式咖啡,还提供不少文学或旅游方面书籍,供人翻或呀购买。所以,这是座咖啡馆,也是一间小书坊,而南荪几乎每天都会上这儿来坐坐,不论发呆或思考,都很有一番动人的味道。
九点钟了!墙壁上德国制的咕咕钟开始啼了。
此刻店里的客人不多,坐在里头几桌的情侣都低着头,轻声交谈着,或者专注在眼前的书籍里,店内安静得像是黑夜里的世外桃源一般。
突然“砰!”地一声,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又有人撞上了让老周的那扇宇宙超级无敌晶莹透明的大玻璃门。
果然,南荪一抬头,便看见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戴着墨镜与鸭舌帽,一手按着额头,另一只手拿着行动电话,一脸茫然地呆站在门外。
“搞什么?痛死我了!”彼德森错愕地嘟嚷着。
打从三天前来到台湾后,他就诸事不顺。为了要方便拍片,也为了要暂时躲开媒体对绯闻的穷追猛打,此番前来,他刻意低调处理,好让自己能喘口气。
不料,却因此与台湾方面的宣传发生争执。再加上,戏里的女主角还没决定,而导演为了要尊重他,特地把决定权交给他,这几天,一些想要争取这角色的女孩子,纷纷透过关系想跟他攀交情,搞得他是避之唯恐不及。
好不容易他偷了空,终于逮到机会溜出来透透气,谁知,走着走着,他竟然迷路了!偏偏行动电话收不到讯号,想问路人,又怕让人给认出身份,他就这么转着绕着,最后,发现这一家没什么人的咖啡馆,他想喝杯咖啡,再顺便打店内的电话回饭店讨救兵。
不过,是谁故意跟他过不去?没事把玻璃门擦得这么干净,害他猛一撞,差一点痛得昏过去。还好,他戴了墨镜与帽子,否则要是让人认出来,那明天的头条,就是彼德森一头撞门的糗样了。
“你没事吧?”南荪笑吟吟地走过来,替他拉开门让他进入。
“谢谢!”他用英文向她道谢,然后有点尴尬地挑了一处位置坐下。
“你没事吧?”南荪先是一愣,接着再以一口流利的英语安慰性地说道:“你绝不是第一个撞到那扇玻璃门的人”
“是吗?那这能抵什么折扣吗?”他苦笑的问。
“有!可以免费欣赏老板的擦窗功。”她幽默的回答。
果然,待老周端上咖啡后,便从里面打了一桶水,拿了一条抹布,径自站在玻璃门外又擦又哈的,像是不把那扇门擦成透明,他是不会罢休的。
“他跟那扇门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吗?”彼德森不解地看着,不由自主地与邻桌的南荪聊了起来。
“可以说是。他总说门不擦亮一点,当真爱走过时,怎能一眼就看见?”南荪啜了一口咖啡,用着带点慵懒的英语,把老周的名言翻译给他听。
彼德森听着、看着,一种异样的感觉顿时涌进他的心头。他透过墨镜,仔细将眼前这位东方美女打量一番。
她有一双灵活慧黠的眼睛,长而卷的睫毛,她的五官清秀分明,虽称不上令人惊艳,但,在她粉嫩的瓜子脸蛋上,却散发出一种属于空灵之美的纯真气息。
他从影十年,看过世界名国无数的美女,但,南荪的美,对他而言却很特别,他看着她的脸,听着她自信又温柔的话语,他几乎可以看见自她的内心散发出令人惊叹的闪闪光辉。
不过,他不敢跟她聊太多,毕竟,他的顾虑太多了,在喝完咖啡后,他便起身去结帐。
“抱歉!我们不收美金。”老周被他掏出的那一张美金给愣住了。
“那可以刷卡吗?”
“我们这是小店,也不刷卡。不过,可以先欠着,等你换了台币,再给我吧!”老周用破破的英文讲。
“这不太好,我先打电话找人来,可是,这电话”彼德森这才想到自己身上没有半个铜板。
“拿去吧!要用这个才行。”南荪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笑着拿出两个一块钱的铜板放在他的手心后,转身就走。
彼德森看着手心里的铜板,脑袋轰轰作响他想起了那个梦境。
这是巧合吗?还是真有什么含义?他飞也似的追了出去。“喂”他气喘吁吁奔到南荪的面前。
“有什么事吗?”
“我忘了跟你说谢谢。”彼德森突兀地脱下他的帽子,摘下他的眼镜,用他一派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在彼德森摘去墨镜的那一瞬间,南荪看得两眼发直,怎么她也被传染了?竟然把所有的老外都看成是那位国际巨星彼德森。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长得好像彼德森?”她怔怔地望着他说。
彼德森笑了笑,伸出手问:“我有荣幸知道你的大名吗?”
“赵南荪。你呢?”南荪大方地与他握了手,回神地笑问。
“彼德森!彼德森。颜尼欧。”他低沉地吐出他的名字,亲了一下她的手背。接着,他笑着转过身,消失在她面前。
彼德森。颜尼欧?南荪浑浑噩噩地走着,满脑子全是他那双眼与那超级响亮的名字。
“南荪,你上哪儿啊?”老周一直站在门外注意着他们。
“喔!回家。”她恍惚地转过身回答。
“可是,你家不是在那方向吗?”老周一头雾水,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
一回到家,南荪红着脸,兴奋地叫嚷“格非、格非,你在哪儿?你绝对想不到我刚刚碰到谁了?”
“谁?彼德森。颜尼欧?”格非正蹲在马桶上嗯嗯。
“你怎么知道?”南荪来到浴室外,诧异地睁大眼。
“得了!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把马桶让给你我明天有个约会,今晚,我非得把这一个礼拜囤积在肚子里的东西全清出去!”
“你又吃泻葯了?小心副作用啊!”为了减肥,格非可是每天都不遗余力。
“放心!这是最新研究出来的减肥葯嗯嗯听说很有用,只要吃一颗,马上可以减一公斤。”
“拜托!明天你不过是去看个牙医耶!”南荪掩鼻喊着。“就算是兽医,只要他是男的,我就绝不能怠惰!嗯嗯啊”“怎么了?喂!你要不要紧?”一听见格非的尖叫,南荪紧张起来了。
“吱!”地一声,厕所门开了,格非一脸尴尬地走出来,对她笑说:“抱歉!马桶坏了对了,戒指我拔起来了,还你!”
接下来,为了这个马桶,南荪早把彼德森全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