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缦的性子其实是高傲固执的,否则不会被自我要求的完美主义给击溃了,她希望自己的每一秒都是满分,却也因此从不敢鼓气勇气尝试跨出,唯一的一次,就是她主动前往戏院外找葛以淳的那次,结果确实惨遭滑铁庐
车子不知何时已停在医院的门口,而她自然而然地抱起她往医院内走去。
没一会儿,影兰便又满身多处缠着纱布地被抱回车子里。
“我可以自己叫黄包车回去,不必”
“你的脚裹得跟馒头一样,车夫只负责拉车,可不充当搬运工。”他嘲讽地说。
“谁说要到医院?!罢才不是有家治跌打损伤,那只要卟嚓一下就好了,哪需要当两天的瘸子”
“卟嚓一下?!”他不禁摇摇头,说:“没知识!”
“什么没知识?!我以前不管是筋骨扭伤或关节脱臼都是被他们治好的,这种技术是绝对有资格流传到二十一世纪的。”影兰忍不住动了气地反驳着。
他听完了她的话,笑笑地耸耸肩说:“随你怎么说吧!不过你得先告诉我,该送你去哪儿?”
看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影兰也懒得再多浪费唇舌,直想着早些脱离这辆黑色轿车。
“光明街二号。”
“那是柳家你住那儿?!”他有些惊讶。
难怪方才那位唤巧眉的小女孩认得他,原来她们是柳家的佣仆,而这位小美人大概是新雇的吧!似乎完全不认得他的身份。
“怎么?不行吗?”她一副不悦的口吻。
“只觉得好奇,听说柳二夫人绝不雇佣容貌姣好的女仆,除非是有特殊关系”他说话的口气中,夹杂着一丝隐约的不屑。
原来,柳徐玉蓉当年是一个丫环,是柳老爷中意特别带进柳府上下的家务,而柳知然的正室,亦即书缦之母,曾为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毕竟她母亲也是满清皇族的一系,曾经顶着格格的尊贵身份,再加上方家在天津曾拥有雄厚的资产,她方锦儿也是被捧在手心养大的,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娘家后来家道中落,也不至于如此。
包绝的是,几年前柳知然又安排了另一位姑娘进府,这次却轮到徐玉蓉打翻醋罐子,硬是卯足全力赶走那位年轻貌美的女佣人,自此之后,柳府不雇美人胚子的规矩,便成为上海街头大伙茶余饭后的话题。
“龌龊!”
影兰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她自然清楚柳家二娘的不成文规定,这下子她可得为自己找个好理由了。
“我是柳老爷的远房亲戚,来上海投靠他的。”她干脆先说明。
也对!她柳影兰的确是“远房”亲戚,她没有乱说。
“那你大概来上海没多久吧!”
“嗯才个把月而已。”
“那柳家人当真苛薄?!要你这亲戚充当女佣?!”他不满地皱眉头。
他虽不算乐善好施之辈,却也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亲戚朋友,对柳家,他心里又多了份不屑。
“不只是临时而已”影兰不顾自个儿家的形象受损,忙接着说:“等我找到事情,就”
“少胡扯!他们柳家的铺子有多少,随时都可以安插你一份差事。”
他不信。
搬砖头砸自己的脚!影兰暗暗地咒骂自己。
“我想凭自己的能力找事,再说柳家的事业里,我没有感兴趣的。”她只是实话实说。
“你倒有骨气,也很聪明,免得柳家有人会怀疑你想分一杯羹。”
有钱人的悲哀,就是对周围的人草木皆兵。
他,深陷其中,深受其害。
对于他的提醒,影兰倒是始料未及,毕竟“朱门恩怨”的情节,对出身小康家庭的她是遥不可及的。
“你家住哪儿?我好把钱还给你。”
掏出了背袋里的纸笔,影兰递了过去。
他动也不动,摇摇头:“你现在是寄人篱下,又没工作,就别逞强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有没有工作那是我的事,你只要告诉我到那儿还你钱就行了。”
他为着她的执拗有些高兴,但是他也想继续隐瞒他的身份背景,因为他实在不愿见到眼前这位独特的小女子,成了觊觎葛家财富而围绕于他身边的众多女人之一。
他会有心痛的惋惜!
“你拿去百乐门交给尹紫萝小姐就可以了。”
“紫萝?!”影兰曾经听过这名字“她是谁啊?”
丙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他不禁笑了起来。
“尹紫萝是上海颇有名气的歌星,别让她知道你不认识她她会气炸的。”
一想到紫萝扭曲的脸,他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着他原来冷峻的脸顿时染满笑意,影兰竟有份莫名的嫉妒。
车子在柳家的大门停下来。
“既然买了拐杖,就不用再烦劳你了。”影兰不愿被家中的仆人看见,省得泄露省份。
“也好,反正我现在也不方便抱你进去。”
他的确是有些顾忌,也避免她因此遭人非议。
虽然他的话令影兰送了一口气,但竟椰油一丝丝失落的感受自心中升起。
天哪!柳影兰是“久未食肉糜”了吗?竟好色如此?!她被自己吓了一跳。
“那—再见。”她极力掩饰方才的情绪,以自然平静的神情说着
“等一下”他喊着她。
她在即将踏入侧门时,回过头看着她。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兰儿,大家都唤我兰儿。”这是唯一不撒谎,又不揭身份的名字“你呢?”
“葛子谦”对他而言,这亦是不撒谎、不泄底的名字。
梆子谦是葛以淳的字,熟识的朋友皆唤他如此。
一直到她进入宅院,他才收回眼光。
“葛少爷,我们该进去了。”司机方伯下了车,按下子柳家大门的门铃。
头一次坐黄包车的感觉,难以言喻!
自受伤后,整整闷了一星期不能出门,即使右脚踝早已痊愈,但看着柳家父母惊愕心疼的神情,影兰再怎么想出去走走,都得为此硬是忍住,乖乖闭门休养,当然,她还有两件事得柳知然商量商量。
“什么?!一千元?”柳知然疑惑地看着影兰。
“是啊!那人为搭救我,撞断了手臂和一条腿,我理当负起道义之责嘛!算女儿先向您借的。”
这个理由是影兰想了三天才出现的。
“什么借?我柳家的女儿不要说一千元,再多我也不吭一句”柳知然果然爽快地应允。
“还有”影兰犹豫着。
“什么?”
“我打算找事儿做”
此话一出,柳氏夫妇愣得不吭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神,掏掏自个儿的耳朵
“女儿,我没听错吧?”
经过影兰口沫横飞的解释,以及泫然欲泣的故作哀伤,好不容易说服了两老,使他们相信一直孤僻自闭的爱女,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培养独立自主的坚毅忍耐,以便抚平心中深切难愈的伤口。
对书缦而言,这解释算是天方夜谭。
“还有”
“还有啊”柳氏夫妇已吓出一身冷汗。
“这两件事,是否请爹娘守口如瓶,女儿不想再让人家叨念着,说我只会惹麻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影兰的顾虑是周详的,既然有心瞒了巧眉就得做得更干净些,至于工作一事,她更不愿被人暗地里指指点点,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毕竟换了个时代背景,她的信心还有待考验。
“小姐,百乐们到了!”
这就是上海夜生活的闪亮点?!
望着富丽堂皇的装潢,影兰几乎是目瞪口呆,原来当初爷爷描述的一切,竟真实得呈现眼前,她本来是不信的!
“你找我?!”一阵清脆的声音,唤回影兰的注意。
“你是尹紫萝?”
艳如牡丹的脸,梳着当时最流行的发型,黑色滚金线的旗袍,再有高衩侧开而露出的长腿。
一看,就是红牌歌星的架式。
“还好子谦曾提醒过,否则你是不容易见到我。”
她的高傲与那位葛子谦还满配的!
影兰对此,却早被磨得可以视而不见,笑了笑说:“那就麻烦尹小姐把这钱转交给葛先生。”
尹紫萝接下影兰递过来的牛皮纸袋,若有所思地说:“其实你可以不必还的,只不过区区一千元而已除非你是欲擒故纵?”
尹紫萝脾睨的眼神中竟闪着一抹惊惧。
算她没瞎,敢在上海三大美人之一的面前造次。
即使脸上未施半抹胭脂的柳书缦,仍是有倾国倾城的本事,此刻的影兰乐到心坎里去了。
“我有必要吗?”丢下这句,影兰从容优雅的离去。
“你算什么东西?子谦连柳书缦都不要了,何况是你这乡下来的草包”尹紫萝咬牙切齿地在心中低语着。
一路上,影兰心中只有一个字:“爽!”
真是个美梦,她还真舍不得醒来呢!想着七年来被林茉莉欺负的委屈,总算有出头的一日,她不禁感慨
柳影兰比柳书缦更适合当柳书缦!
“兰姐,什么事这么开心?瞧你笑得”巧眉端了一盅炖汤进到房里。
“不,应该说什么事不开心哪?!莫得天天皱着眉,那不糟蹋这张迷倒众生加上气走西施的脸?”
“哈哈好个比喻呀!”门口传来一阵笑声。
“爷哥”
影兰一回头,便见着了许久不见的柳书严,激动与思念之情顿时满溢,飞也似地跑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柳书严,口中频频念着:“我想死你了”
好一会儿,才离开了书严的怀中,挽着他坐在窗台旁的椅子上,仔细的端详着对方。
“兰儿你真的不一样了,我本来还不信的。”
“我也觉得你不太一样真想不到。”
影兰本来就知道爷爷长得颇为潇洒,但没想到年轻时的他,更超出了影兰原本脑中勾勒的预期。
“你才想不到哩!竟也时兴西洋这拥抱的礼仪,以前不是听你说这太伤风败俗吗?害得我方才动都不敢动一下”他是实话实说。
“你不是说上星期就该回来吗?怎么拖到今天?”
“这是因为巧眉她娘病了”
“什么?!我娘病了?!严不严重啊?”巧眉急切地看着书严。
“感冒引起的并发症,怕是得休养好一阵子,所以我特地拜托当地熟识医院的朋友,替你娘安排住院长期疗养,不过,她很想念你。”
“那我得赶回去照顾我娘,可是我不能没有工作啊”只见她泪眼汪汪地焦虑着。
“你放心回去吧!我留置了一笔钱在医院,并交代是付医葯费用,你爹是完全不能挪用的,而我也顺道替你买了火车票,你可以即刻起程回天津。”
“那老爷”
“我已代你向我爹说了,休你长假直到你娘病好,你再回来工作。”
“谢谢少爷,巧眉感激不尽”
“别再耽搁了,火车可是不等人的。”书严扶起了跪着的巧眉,说:“我已经交代帐房准备些盘缠,你记得过去拿,虽然不多,但省着点用还是够的!”
又是一阵千叩万谢,巧眉才在书严及影兰的催促下,不舍地离开。
“哎!可怜的孩子,想想我还真幸运。”影兰说着。
“你果然开窍了,懂得什么是人在福中不知福罗!”
“只是巧眉这一走,我就寂寞了。”
“不会的!老哥从天津又带回个人,同你年龄相当,一定有话可聊的。”
而这个人,就叫季雪凝。
当天晚上,在柳家全家到齐的晚餐中,影兰才见着这位她引颈期盼的“季奶奶”
“多谢书严哥一路上的关照,而往后恐怕得麻烦大家多包涵雪凝了。”
好个季雪凝!乌溜溜的大眼睛象征着她北方佳丽的率真聪颖,一副清脆却有劲的声音,是年芳十七的她快乐的洋溢。
难怪爷爷暗恋她足足六十年有余!
“雪凝丫头,既然你爹把你交托给我,咱们柳家自然会尽心尽力,否则岂不辜负季老与我二十年的老交情。”
“是啊!你跟咱们兰儿年纪相同,住这儿便是一家人,我们就当你是自己女儿看待,儿你也千万别客气啊!”今天起,上海热闹事又多一桩了。
影兰急急于想瞧瞧“季奶奶”当年轰动上海、敢爱敢恨的浪漫爱情篇,因为这事一直是爷爷不太愿意提起,而影兰始终听不完整的故事情节。
季雪凝的确比巧眉更能谈天说地,自从她搬进柳府之后,影兰终于有个谈心的知己,然而随着夏末秋初的季节脚步,伴随而来的是各大学校的开学盛产。
季雪凝上的是上海艺术学院美术系,是小书严两届的学妹。
“真羡慕你,我真想死了当学生的滋味。”影兰喝着茶,磕着瓜子。
“要不你也准备一下嘛!也不是很难考哇!试试看。”季雪凝怂恿着。
考试?!免了吧!
在影兰的记忆里,联考一直是她最恐怖的恶梦之一,况且好不容易来到这个年代当个美女,实在没有必要把这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书本里。
眼看着每天清晨,柳书严便携同季雪凝高高兴兴地上学,柳影兰真是又好笑又感慨。
好笑的是,想到八十好几的爷爷和季奶奶皱纹满布的模样。
靶慨的是,他们即将面临爱恨交织的未来。
那书缦呢?她想到了葛以淳。
那自己呢?她想起了李彦民。
真是绝?!原来倒霉还有默契呢!影兰想着。
也该是重现江湖的时候了!
换上了简便平常的打扮,柳影兰备了纸笔,轻松愉快地出门找事情罗!
事情没有如期般的顺利!
影兰疲惫地坐在夕阳笼罩的小鲍园里,懊恼得不发一语。
一整天下来,她面试了十家大小辨模不等的商行,稍有名气的不是嫌她不谙人情关系,而小榜局的也仅注意她的美貌,至于职务只是充当花瓶而已,几乎没有人相信她的能力。
“女孩子嘛!不适合这工作,那是男人的事情”
“找工作?没问题,就帮我泡泡茶,槌个背就行了”
在还是重男轻女的时代里,没有学历、不靠关系,再加上拒绝出卖自己的坚持“书缦啊!书缦!你真的只能当个富家千金了。”影兰喃喃地念着。
一连五天,情形丝毫没有改善,气得影兰食不下咽,连带着家中的气氛也跟着缔造重起来。
“老爷,这可怎么办?这孩子怎地变了性子,拗得要命!”方锦暗地找柳知然商量。
“娘,兰儿这样是好现象,表示她不服输,有耐力。”柳书严说着。
“话是不错可是她没经验、没学历,谁肯用她?”柳知然担忧着。
“可是咱们有背景、有关系呀!”书严说着。
“那又如何?!”
“爹娘放心,我自有主张。”
书严胸有成竹地往书缦的房里走去,没多远,便听见一女子“慷慨激昂”的阔论高谈。
“都已经是民国时代了还存在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观念,兰儿呀,你就是太温了,人家才容易欺负啊!”“咱们兰美人是不同你季姑奶奶的”书严一踏进房里,便回到季雪凝的话。
“哥”影兰早已适应了这个称呼“季姑奶奶?!”她皱着眉,莫名其妙地望着雪凝。
“柳书严不许说。”季雪凝微红着脸,使着眼色。
“那又不是我叫的,是你自个儿逼穆教授叫的。”
穆教授,就是穆颖,是这学期新上任的美术系教授,也是季雪凝一生中的遗憾。
季雪凝算是个新时代女性,最看不惯重男轻女的社会畸形,因此,她在学校中的种种表现,皆是为了要替中国女性争口气,虽然才短短的开学一个月,却已经打响了季雪凝才气与美丽兼备的名气。
但,仰慕她的多过追求她的。
因为,季雪凝是不好惹的,若没些个大脑或本事的想去追求她,担保被碰一鼻子灰地自讨没趣,而她的勇敢与聪慧,更令许多难同学招架不住她的锋芒毕露。
当然,穆颖铁定地举双手投降了。
“我只是要求公平,不能有性别歧视”
“是是是,我举双手双脚支持你,季学妹!”柳书严赶紧表明立场,免得被炮轰一顿。
“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影兰提醒着。
见着季雪凝,就忘了正事,这就是柳书严的弱点。
“听说咱们兰妹妹为了工作的事正烦心哪?”
“嗯哎,烦心也没用啦。”
此事一提,影兰的脸又暗沉下去。
“这事儿急也急不得,要不你先找个临时的工作,一来因为是临时的,所以要求不会太严苛,二来你也试试自己是否适应这种辛苦日子,三则是一种经验的累积,方便日后你另寻工作时的条件资历,你认为如何?”
“好是好,可是我上哪去找这种差事?”她无可奈何的耸耸肩。
“我这儿就有呀!”
“我说过咱们家的铺子,我没兴趣。”
“是我朋友告诉我的,下个月份在上海将有一场为期十天的全国经济商业会议,会有来自全国个省重要的企业参加,而这次主办单位打算招募上百位的接待人员,如果你有兴趣,我就帮你报个名。”
“真的?!那就麻烦哥你罗!”影兰兴奋地跳起来,尔后又想到什么事地说着:“可是,我不想用柳书缦这名字,这名气太大了,会惹人侧目的。”
“那你说呢?”
“用兰儿好了,较普通些。”季雪凝插着嘴。
“柳兰?!敝怪的”书严歪着头念着。
“柳影兰好了,算我的字号。”
她还是习惯自己的名字,这是她唯一感觉到自己仍旧存在的真实。
丙如预期,在柳书严的安排下,三天后,影兰即接到了报到通知书,准备前往受训。
“想不到书屏也被录取了,那我可就有伴壮胆。”影兰一面吃饭一边说着。
“是啊!书屏,你可得多照应你姐姐,免得她又被人欺负了,知道吗?”柳知然叮咛着。
“是”书屏脸上看不出表情,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捧着饭碗。
“书缦哪怕人家欺负?!只要她少抢些风采,别人家就感激不尽了。”柳徐玉蓉话吸刺地说着。
“兰儿才不会有这心眼儿呢!”柳方锦不客气地说。
“是吗?那为什么老骑在咱们书屏的头上”
“你胡扯什么?”
“胡扯?黄家和王家那两位年轻人不都中了你女儿的邪吗?”
“搞清楚呢!那是人家看不上你徐玉蓉的女儿,关我们屁事啊!”自从进了柳家,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影兰早已习惯了,此刻,她正不动声色地与季雪凝溜回房,免得再遭池鱼之殃。
“你那位同龄的妹妹似乎对你有些怒懑?”雪凝说。
“嗯找机会,我再好好与她聊聊。”
初秋的夜,有浪漫的感觉。
而浪漫的夜上海,柳影兰又想起一张俊逸绝伦的脸。
他呢?真实胡闹!怎地好端端的又管人家心里想谁。
尹紫萝也罢、柳书缦也好,不论他想着谁,都不会是柳影兰平凡的脸。对着星空,影兰心头一阵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