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边问。
她泼得更凶。
“谋杀亲夫呀!”他边叫边反击。
她尖叫的四处躲避,一颗心涨得满满地。
两人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之间
一股冰凉沁心的水泼上她的脸颊,小安咯咯的笑声也传入她耳朵,筱崎回过神来,发觉小安正蹲在她身旁,侧着小脸看她。
“你这小调皮鬼!”她怜爱地捏捏他的粉脸。
“是妈妈自己在发呆呀!”他坐在她身旁,学她将脚浸入冰凉的溪水中。
“妈妈在想事情呀!”
“想什么?”小安的眼睛因好奇而睁大。
“想一个人,以前他常常带我到溪边游玩。那时妈妈好笨,常常捉不到虾子,每次捉到虾子我都会很兴奋。”
“是跟爸爸吗?”
小安的问题让她的心微微一震。
“不,不是爸爸!”
“那他是谁?”
“他”她的眼光飘得好远“是一个只出现在梦里的人。”
是啊,都已经过了五年,你们之间的恩怨,早已随着这五年,沉淀心底,也只有在梦中才能细细品味了。
“那我作梦时会不会梦见他?”
小安天真的语气,让筱崎噗哧一笑,心中的惆怅顿然减少许多。她抚了抚他,心中盘算如何告诉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道理。
“梦只能梦到认识的人,小安又不认识他,怎么会梦到他?”
小安纠着眉头,努力思索这个答案。
“改天妈妈带你来捉虾虾。”她转移他的思绪。
小表头果真马上中计,闪着一脸好奇的光彩问:“捉虾虾好玩吗?”
“好玩!”
“那我们现在捉。”说着便欲往水里冲。
“现在不行。”她拉他回来。
“为什么?”小小的脸蛋写满失望。
“捉虾虾要有工具,像网子啦、水桶啦!而且,”她指了指金黄的天空“你忘了我们要到姑婆家吃晚饭。”
“那明天呢?”
“明天不行,”她摇了摇头“明天妈妈要把冬天的被被拿出来晒,小安还自愿要帮忙,忘了吗?”
小安死闭着嘴,晶亮的眼珠盛满不愿。
看到他那沮丧的表情,筱崎不禁有点于心不忍。
人生嘛!总要有点挫折,她安慰自己道。
“下星期六,好吗?”她问。
小安点点头。筱崎从他不情愿的眼神可以看出他的不愿,可是哎!她叹了口气,不管多么不忍心,也不能让小安为所欲为,否则,他将来怎么去面对更大的打击?
“小安,我们回去了。
小安眷恋的看了溪水一眼。
筱崎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等会儿所用的方法实在不够光明,可是,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了。
“你不想看咏杰叔叔给你带什么新玩具?”
这法子虽然没有像以前般能令小安雀跃不已,不过,至少它完成了一半的效用。
小安那对失望的眸子,闪着少许期盼的光芒,乖乖地跟着她离开河床。
哎,筱崎盯着他苦恼地想,难道喜欢溪流的个性也会遗传吗?
她不知道,更无从查起。
“小安安!”母子两人才刚踏上公路,就听到一个兴高彩烈的呼唤声。
筱崎只觉得喉咙一紧,下意识的想要逃开。小安的反应则迥然不同,他挣脱了筱崎的手,兴奋地边跑边嚷:“叔叔,你回来了呀!”
他伸手抱起小安,在空中绕了一个圈,乐得小安咯咯直笑。
“哇!”他叹道。“小安安,你真该减肥了,怎么才两个星期不见,你就变成一只小猪猪了,叔叔都快抱不动你了。”
“我才不是小猪猪咧!”
“那你是什么?”
“我是小安安。”
“好聪明哟!”他称赞道,将小安高举过肩,让他坐在他的肩膀上。“坐稳了,火车要开了。”说完,在原地跑了两圈。小安的小手紧捉着他的下巴,开心地笑着。
他跑了一会儿,又带着小安跑到筱崎身旁,喘气道:“好久不见了,筱崎。”
“你两个礼拜前不是才回来过?”她冷冷地道。
咏杰早已习惯她的冷漠,笑着道:“我从不知道你竟会留意我何时曾回来。”
筱崎恨不得赏自己一巴掌。
“那是因为每次你回来我都得修屋顶。”
“为什么?”
“每次你回来,小安都会吵得把屋顶给掀了,你能不能带一些比较安静的玩具回来,或者直接看紧你的荷包,以免以后你儿子只能玩手指游戏。”
“与其担心我以后拿什么给孩子玩,还不如担心我以后会不会有孩子。”
“敢情你有隐疾?”
“呸!呸!呸!少咒我了,我可是一个健康的男性。”
“那你犯不着担心你会没有孩子。”
“我是担心没有女孩子愿意嫁给我。”
筱崎狐疑的盯着他那俊俏的外表。
“别这样看我,”他举手横在胸前“本来嘛!我也自认自己条件不差,讨个老婆并不是难事,可是最近我越来越没信心了。”他柔情地看着她“如果我的条件真的不差,为什么你对我如此冷淡,避之唯恐不及。”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假装不懂他的弦外之音,岔开话题。
“你在痹篇我的问题。”
“是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她略微不安的痹篇那双盛满柔情的眼眸。
“是吗?”咏杰干哑的一笑,眼底有股藏不住的失望“我到咏济那里找过你们,可是除了风呀、草呀,再加上一些竖立的墓碑外,什么都没瞧见,我猜想,也许你会带小安来这里,毕竟”他的声音略带愤恨“这里是你们相识的地方,是他在这儿发现你的。”
筱崎暗暗的叹口气。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了解,即使先认识他,即使真的是他救了我,我还是会嫁给咏济,天啊!我对这种刻意装出的讽刺及攻击真的已经疲惫了呀!
她看了看那纠结的眉宇,黯淡的瞳孔,内心不禁一痛。五年前,它曾那么的明亮,像是天边的寒星般地闪烁动人。但现在呢?她撇过头,拒绝承认自己是那残忍的刽子手,拒绝承认自己夺走他的欢笑。但,你真是呀!
不,我不是,我只是不想伤害他,我真的不值得他在我身上浪费太多的感情,我的心早已容不下任何一个人了,我怎么能欺骗他呢?
“对不起。”这是她仅能对他说的话。
“这不公平。”咏杰悲戚地道。
筱崎惊讶地瞅着他。
“难道不是吗?”他突然捉住她的手“五年了,我知道我不该,不该在咏济死后就急着向你剖白我的感情,可是,我真的喜欢你,真的爱你,我只希望能保护你、照顾你,我并不认为我错了。”
“可是,你呢?你的确有资格拒绝我的感情,但是你不要刻意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好不好?我可以假装毫不知情,假装没被你的冷嘲热讽给刺伤,假装自己的心没有在滴血,筱崎,”他放开她的手,凄凉地道:“你说我根本不了解你,对你只是一种盲目的崇拜,但是你从不给我机会去了解你呀!就如你根本不了解我,就一味的拒绝我、躲避我,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你至少要让我放弃得心服口服,让我真正的对你死心。”
“你要我怎么做,给你一块蛋糕,再给你一把刀吗?”
“告诉我,你要如何放弃自己的深情?”
筱崎哑然了。
是啊!靶情的事怎么可能由自己控制,收放自如?咏杰喜欢她,罪并不在彼此两人身上,咏杰的执着,也不是他的错,怪也只能怪爱情实在太难理解了,否则她和咏杰又何必为情所苦,为爱所恼呢?“给我一次机会,好吗?”他祈求道。
筱崎发觉自己冰冻的心正在溶解。
“什么机会?”口吻已经不若之前地冷漠。
“公平的机会。”他看见一丝细细的光芒。“不要再刻意攻击我或躲避我,让我们就像普通朋友一般,这样我能多了解你,也许可将自己的幻梦从你身上移开,解脱我对你的痴情,不是吗?”
也许你也会爱上我,他在心里附加道。
有何不可呢?既然冷漠只会使他更加倾心,为什么不试试这个方法呢!
但她有点担忧。
“逃得越快,追得越凶,这是大自然界的定律。一旦狮子发现捉到的猎物并没有想像中的甘美,下次它绝不会再追捕它了,这是自然原理,为什么没勇气试一试呢?”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突然问道。
咏杰只觉得一颗心沉到地心,愣愣地站着。
“怎么,”筱崎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我绝不相信,你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找我,为的只是要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
心脏又回到它该待的位置上了。
“连我自己也觉得这理由太牵强了。”咏杰笑着道“老妈担心你们演出现代删版的鸿门宴,借扫墓之名偷溜,特令我前来护送两位。”
“看来我们得赶紧回去了,”她笑着道“不然,这小镇的方圆数百里,可能会被她整个翻倒过来。”
咏杰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不再开口。毕竟筱崎肯对他笑已经是个很大的收获了,他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及,否则会像五年前一样,把一切事情弄得乱七八糟的,筱崎也会再度退回她的冷冻室之中。
不能操之过急呀!他对自己道,要用你的深情慢慢融去她心里的冰块。用你的真情呀!
他浮现一个愉快的笑容,尾随在筱崎身后。
太阳,渐渐地沉到溪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