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少怀开著他的跑车在街上乱晃,星期天的下午,街上交通反而出乎意料的顺畅,全部的人部到郊外去玩了,他一个王老五东闯西撞的真不晓得去哪儿好。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待变换灯号时,他远远的望见人行道上走过来一名纤细修长、风姿绰约的女孩,是那种即使在人群也能教人一眼看到她的出色典型。米灰色的亚麻短t恤,黑色的紧身短裤,踩双黑色平底休闲鞋,这是极危险的穿法,要对自己腰部及腿部曲线极有信心的人,才能穿得毫无缺点:及肩的秀发用个米白色发带清清爽爽的拢在脑后,多么清新怡人!
杨少怀忍不住想吹口哨,这女孩像首春天的小诗般,见而忘忧、他有两百五十度的近视,今天又没戴隐形眼镜,他注意到路上的行人也悄悄的在打量这女孩:女孩愈走愈近了,惕少怀猛地睁大眼睛没错,杜语双!
“语双,语双,”还好后面车子不多,他马上将车停在路边,走出车外问:“你要去哪里?”
“我”语双仰头望着杨少怀,他足足高她一个头。“没有刚买完东西,”她手上提著大包小包超级市场的塑胶袋。
“我送你一程。”杨少怀不由分说的—把接过语双手上的袋子往车裏扔,这个人真是说风就是雨的。
“你想去哪?”他看着语双舒服的枕著他所准备的护腰垫。
“嗯我原本是要去逛街的,你在忠孝东路附近放我下来就可以了。”
“我陪你。”杨少怀简短的说。
“陪我?不用了,我要逛遍整个忠孝东路,再转往天母、远企等各大百货公司呢!”
“你行军到台南我都陪你。”杨少怀没被她吓到,反而兴致勃勃的说:“如果你以为男生都不喜欢逛街,那你就大错特错啦!从事设计工作者与流行信息是息息相关的,平时我就常以逛街来吸收流行资讯。”
正说著,他突然停下来向路边商店买了五大瓶乌笼茶。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有个正在赶工的工地就在前面,买点饮料去慰劳那些工人,你不介意吧?”
“不会。”语双摇摇头,她知道是“映翠山庄”那工地,这case可让公司赚了不少钱。
车子一靠边,杨少怀马上提着饮料走下去,正挥汗赶工的工人一看到他,马上蜂拥而上,一夥人嘻嘻哈哈的。语双定睛一看,倏地吓了一大跳那些人下正是上次和沛琳遇到的那群流氓吗!那个胖子、那个贼头贼脑的小平头,还有那个脸上—大条疤的
天哪!他真的是黑社会老大!
语双正惊悸不安时,突然看到杨少怀带著那一群人向车子这边走过来。完了完了!
“你是杜语双小姐吗?”一个未谋面过的人打开她的车门,涸仆气的问。
“嗯,是。”语双只好下车,匆匆躲到杨少怀身后。他的大手捉住她,给了她一个神秘的微笑。
“是这样的,我姓金,”穿著花衬衫,脸上黑得发亮,一口红牙(红唇族?)的男人说:“前些日子听说我这几个不成材的手下不小心冒犯你了,对不住得很,今天是特别来向你赔罪的。”
“啊?不用不用”语双两手乱摇。
“阿彪、阿保、大胖,”他回头大暍:“还有你们这几个,还不快过来给杜小姐说声对不起?”
“杜小姐,对不起!i一群“流氓”口令一致的喊著。
“啊没事了,事情过去就算了”语双尴尬极了,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道上兄弟”还向她赔罪呢!
“谢谢杜小姐大人大量。i金老大很有礼貌的说“杨老大,既然杜小姐大人大量的原谅我们,您就不跟我们计较这一次吧!”
“自个儿兄弟还来这一套!”杨少怀重重拍著他的肩笑道:“好好干活,明天晚上咱们在天香楼好好吃一顿。”
这时那天最凶的“胖子”又红著脸跑到语双面前,搔搔头道:“杜小姐,那天真是对不住,我这胖子真是人胖嘴也笨,拜托你代我向那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漂亮小姐说声对不起啊!”他看了语双一眼“我要早知道你是杨老大的女友,我就不敢啦!”
这下子语双的脸可比番茄还红了。
杨少怀边开车门让语双进去,边低声说:“他们是开玩笑的,别介意。”
语双笑着摇摇头。“没有想到他们这么的有趣,又这么可爱。”
“我的工程常包给金老大做。事实上,”杨少怀坐上驾驶座后,正色说:“他们是一群最单纯、最好相处的人。他们讲义气,答应的事拚死也要全力以赴,或许这些人也有错误的过去,但今天的他们是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脚踏实地赚钱,我常常觉得,和这些人相处是最轻松自在的,不用尔虞我诈,只要给他们应得的工资,他们绝不会和你乱来,或搞小花样什么的。”
“真没想到你会和这些人成为好朋友。”语双微笑道。
“一开始我也不了解他们,是跑工地后才熟悉起来的。”杨少怀说:“他们一当你是兄弟,就是肝胆相照了,很够义气的,这种人有非常天真、可爱的一面,我也一直拿他们当兄翟拼。”
语双侧头打量他这个桀惊不羁的男人,愈是了解他,愈是难以抗拒他那深不可测,却又蕴藏万丈柔情的魅力。
“对啦!现在去哪裏?你不是要逛街吗?想先逛天母,还是先去东区?”
“省省吧,我还真的和你在大太阳底下行军呢!”语双睨了他一眼。“前面的十字路口右转,我再告诉你。”
她带杨少怀来到一家充满异国风味的小小迸董饰品店“窄门”
语双一进门就熟络的和店主打招呼,直指著一条古董项练道:“终于可以把它买回去了,帮我包起来吧。”
一身玄色长袍的店主笑哈哈的用一个精致的锦囊装好古董项练。
杨少怀看语双那小心翼翼的谨慎摸样,不禁好奇的问道:“这么漂亮的项链是送人的?”
“嗯,送我妈妈。”语双满足的将项链收好,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天气真好,我们散散步吧!”
两个人走在午后安静的巷弄裏,语双极自然的开口“我来台北工作时,妈妈给了我她从不离身的玉佩当护身符,我一直就想买条漂亮又特别的项链还给她。这条古董项链不便宜呢!价格当初吓了我一大跳,多亏你这次给我的业绩奖金,才可以早早买到它。”语双笑着说,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告诉杨少怀玉佩的事,跟他在一起,她只觉得好像什么都可以告诉他。
“你的眼光很特别!”杨少怀接过语双递给他看的项链。造型是维多利亚时代的,坠子公贵族用来装毒葯,以防受俘时可保节免受辱的。由于这条项链已证实是维多刊亚女皇登基那一年所打造的,历史价值弥足珍贵,价格自然不同于普通一条三,四千块的古董项链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的母亲一定是个艺术家。”
“艺术家也许不敢当,不过我妈妈喜欢画画。”语双的眼睛在笑,她捺不住骄傲的说:“它是个很有生活情趣又很有艺术天分的女人,更是一个百分之两百的好母亲!”
“怎么了?”语双突然发现杨少怀的表情有点不对劲,急急的问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没事”杨少怀笑道:“我只足很羡慕你有一个好母亲”
“我相信你也有一个好母亲啊!”语双真诚地看着他。“谈谈你的家人吧!听说你父亲回来台湾看你了?”他们在一座花木扶疏的社区小鲍园内坐下。
杨少怀沉默了。他的母亲?从小他就得不到一丝一毫来自母亲的关怀与爱,杨汪碧莲,社交界的大美人,即使婚后的她依然是明艳照人、风华绝代。但不知为何,她自生下杨少怀后,即不曾关心过这个儿子,对女儿也是不闻不问的,任她自己一路长大。唯一可找出她的母爱的,只有在大儿子云怀身上可稍见几许。少怀和雪伦自幼时她就丢给保母照顾,而自己仍然天天以贵妇姿态周旋在宾客之间。倒是父亲杨维樵付出了所有的爱心及心血给这两个孩子,他们见父亲的机会比起见母亲的多太多了。
“对不起,我问太多了。”语双歉然道“快五点半了,我门去吃晚餐好吗?”她怯怯的、轻轻的把手覆在杨少怀的手上。
“谢谢你,”杨少怀反握住她的手,眼睛直直地望进她眼底。“将来有一天我会告诉你这些的”
他们在一家简洁温馨的小餐馆裏共进晚餐,席间,杨少怀又恢复他谈笑风生、幽默诙谐的本领,妙语如珠地逗得语双笑声连连。
包惊奇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和骆风以外的男人聊得这么开心、这么无拘无束、这么尽兴。举凡一些年少时调皮捣蛋、捉弄别人的事,或是一些天马行空的奇怪幻想甚至一些比较不敢跟骆风说的话,都可以像对老朋友般自由流畅的说,一点也不用担心他笑自己野、笑自己是个疯丫头。
他们聊得连时间都忘记了,也许是隐约记得却又舍不得去看表吧!等到语双终于注意到时间时,已是子夜十二点半了。
“天!这么晚了!”她惊跳起来。“我想我们最好回家了,明天还要上班呢!”虽然语翎这两天回花莲看爸妈,但她还是不能太晚回去。
杨少怀开车送她回去。绕了大半天的路,终于把车停住她家楼下。他一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盯得她心慌意乱隐隐约约的,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怕!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抗拒这男人,他像磁铁般吸得她毫无招架能力的一头栽下去。但她怕!她不要再这么没头没脑的陷入爱情泥沼裏,情爱太甜太蜜,也太苦太伤人了,她已重重伤了一次,不想再仓卒“应战”至少她心底还没做好准备。她知道自己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无怨无悔的付出,这种爱一旦没有结果,就会把自己戳得遍体鳞伤
“累了吧?早点休息。”杨少怀温暖的大手覆住她,给了她安定、温暖的感觉。“我想,”他的眉宇之间堆满了深情。“我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又多了百分之几的机会,不是吗?”
语双垂下眼睑不敢看他,她的心底有两股巨大的声音在拔河一个声音大声的催促她:去吧!去吧!勇敢的接受他,去面对他给你的。但另一股更深沉的声音却提醒她:不行!不行!你不能再这么毛毛躁躁,这么的轻易付出感情
“语双,不要怕我,”他握住她的手更加用力了。“总有一天你会了解,我不是个拿感情当游戏的人,遇到了真心喜欢的女孩,我会用我的一生一世来等她。或许你觉得我还不够好,但给我时间、给我机会,我会努力成为你想要的那种人,我会用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炊阅恪苡幸惶臁彼雌鹩锼氖址旁谧约旱男乜谏希拔一嵬耆阈哪恐械哪歉觥核弧!?br>
语双再也忍不住了,一阵阵酸楚涌上来。“没有那个他了,再也没有那个他了!”她掩著脸,泪水不断由指缝中滑落。他不要我,再也不会有他了!”
“语双!语双!”杨少怀急急捉住她。“你怎么了?别哭。”
语双不理他,只是更加肆无忌惮的痛哭。
“好,好,语双,你别哭。”杨少怀将她紧紧按在自己胸前。“你这小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你一哭我有多难过吗?不要再去管那个他了!从现在开始,”他极温柔、极珍惜的捧起那张带雨梨花的小脸“你只要全心全意的来感受我的爱、我的心,我会尽我所能来爱你,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一毫的委屈,你也没有机会再掉一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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