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疾复发
阳台隔楚水,春草生黄河。
相思无日夜,浩荡若流波。
流波向海去,欲见终无因。
远将一点泪,远寄如花人。
寄远李白
抓起了眼前的大掌,放到嘴里啃了几口。
嗯!硬硬的,略带咸味!也没什么特殊呀!兰芯姊姊说,喜欢一个人,就会想咬他,可是她一点都没有咬殷大哥的想望呀!
殷无恨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这娃儿在做什么?莫名其妙抓起他的手就啃,她是饿过头,把他的手当鸡腿了吗?
今早因为没事,苏小惜与殷无恨便结伴四处逛逛!变到午时!两人肚子都饿了,便找了家客栈用饭,也幸好他们的位置在南面角落,殷无恨高大的身子遮住苏小惜,她那怪异的举动倒也没人注意到。
意识到他投来的目光,苏小惜忙推起一脸无辜的甜美,用衣袖拭干残留在他掌缘的口水“今天天气好好,风和日丽,你说是不是呀,殷大哥?”这招叫做四两拨千金。
这丫头,准是心里有鬼!殷无恨早习惯她满脑袋刁钻念头,所以也不多问,只是道:“快吃饭吧!”
苏小惜乖乖端起饭碗扒了一口饭,又夹了筷菜送进嘴里,小脸立即皱了起来,她张开菱嘴不住吐气,就连小手也当起扇子扇着风,她哈道:“好辣。”
川菜口味偏重辣、重咸,初到断念山庄时,两人便已见识到这一点,苏小惜不惯吃辣,每回吃饭,总见她吃得一脸眼泪鼻水,可怜得像个被虐待的小媳妇儿,连上官靖都看不过去,要唤厨子给她上江浙名菜,偏偏她却说:“既然来到四川,就该入境随俗,要不日后人家知道我来过四川,问我川菜的滋味,我答不出来,多丢脸呀!”
上官靖拿她没法子,只好随她。
一面吃饭,一面灌着茶水,还得掏手巾猛擦眼泪鼻水,苏小惜这一顿饭吃得还真忙碌。吃完饭,一条手绢也报废了。
“殷大哥,再来咱们去哪儿?”她将手中碗筷搁在桌上,兴致勃勃的说。
“你想去哪儿?”
“我想去的地方可多了,望江楼、薛涛井、三苏祠、杜甫草堂”她扳着手指数着,眼珠儿一转“咱们先去武侯祠好不好,诸葛丞相传八阵图,休、生、伤、杜、死、景、惊、开八门玄幻莫测,算是我们神算山庄一门的老祖宗!既然到了成都,可不能不去上炷香。”
殷无恨自无异议。
两人并肩至南门,过了万里桥后,来到被惯称为丞相祠堂的武侯祠。殿上,诸葛亮的神像轻袍缓带,庄严肃穆的俯看黎民众生。
“两表酬三顾,一对足千秋。”苏小惜轻轻念着殿外门边的对联!“刘备仅仅三顾茅庐!便换得诸葛亮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知遇之恩未免太沉重。”
殿内香烟袅袅,挤满了游客,有祈求高中的文人士子,亦有祝祷丰衣足食的升斗百姓,人人手上一炷清香,就盼诸葛丞相英灵加被,让自己得偿所愿。
苏小惜向庙祝买了一份香烛,点了香,分与殷无恨,还拉着他跪在神桌前一起参拜,她闭上眼睛似在默祷,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而后接过殷无恨手上的香插进香炉。
上完香,两人往外走,殷无恨问:“你求了什幺?”
“没有啊!”她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求。”
殷无恨有点不解,看她方才闭着眼睛,那般专心的样子,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求。
“这世上有这么许多人,有这么许多烦恼,神可管不了这幺多。再说,我要真盼愿望达成,又何必求神?我求你就好了,包管比神佛菩萨管用。”她瞅着殷无恨,双手合十,一脸调皮“菩萨大哥,信女苏小惜,好想吃祠堂外卖的糖炒粟子,求你快快实现我的愿望吧!”
这般娇憨甜蜜的话语,便是石头也得融化,不一会儿,苏小惜手上就多了一包糖炒粟子。
武候祠里供奉的不只是诸葛孔明,还有蜀汉照烈帝墓,及关羽、张飞、赵子云等三国英雄。苏小惜寻了个僻静之处,与殷无恨坐下来,剥了颗热呼呼的粟子丢进嘴里,难掩满足“好好吃。”
看着她的神情,殷无恨不由得会心一笑。她虽出身豪门,却清心寡欲,往往只是一点小东西便可让她喜悦满足,毫无世家小姐的娇贵气。
边吃着栗子,苏小惜边道:“这回爹爹哥哥们不知怎幺了,咱们都来到四川这幺些天,怎么还不见他们追来?”想想不免疑惑。
殷无恨早感奇怪。神算山庄势力庞大,眼线遍及天下,他们两人一路行来,又未刻意隐瞒行踪,以苏家父子的能耐,早该找到四川来才对。
“不过,我可不希望被他们找到,最好他们再慢些找来,让咱们多过点逍遥的日子。”苏小惜下了结论,又剥颗栗子,送到殷无恨面前!“殷大哥,你也吃看看,很好吃哟!”
“我不吃,你吃就好。”他向来没吃零食的习惯。
“很好吃耶!来嘛!”
殷无恨手环于胸,仍是摇头。
苏小惜眼珠子一转,纤指向右侧一指“咦?谁来了?”
殷无恨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竹林幽幽,哪有什么人?可当他还未回过神来时,嘴里巳多了颗糖炒粟子。
“我没骗你吧?真的很好吃是不是?”她窃喜道。
又被她骗了!殷无恨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得把口中的粟子给吃了。
“再一颗好不好?”她趁他张开口,又塞了颗粟子到他嘴里,同时殷无恨反射性的合上唇,正好将缩手不及的纤纤玉指含进嘴中。
“你你咬我”苏小惜呆了,好半晌才道。温温热热的唇含住她的手指,竟让她身子一颤,仿佛有什幺东西流过她的四肢百骸,心怦怦跳了起来。
殷无恨俊脸红窘,高大的身子往后一缩“我我不是故意的”滑嫩的触感依然停留在他口里,撩动他的心弦。
他的神情感染了苏小惜,教她莫名其妙的害羞起来“没关系,我我很喜欢呀!”
殷无恨脸更是烧热,一双眼睛不知该放到哪里,只能移向旁边的大石上。
苏小惜偷眼瞄着他,想起了兰芯说的话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想这样对他
她还满喜欢刚刚殷大哥咬她的,方才在客栈里,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应该是她咬错地方了吧!昨儿个夜里,她看上官靖与兰芯是唇咬着唇
四下无人,偷偷试一下,应该没关系吧!她这念头一浮起,就再也抑制不住。
殷无恨慢了半拍才察觉,那花瓣般柔软诱人的樱唇正贴着他的。
自他们互许心意以来,先是苏小惜缠绵病塌,九死一生,好不容易她病好了,两人又忙着逃离神算山庄的追缉,兼之他们一个天真不解事,一个沉默内敛,两人始终未曾逾越界限。
当两情相悦之际,渴望更亲密的接触是人的天性,更何况心爱的人儿就贴着自己,清清淡淡的少女馨香萦绕在他鼻端!饶是殷无恨坚毅如铁,也难以把持,怀中顽皮的人儿正轻轻啃齿着他的唇,似乎觉得很有趣!间而发出轻笑声,让他再控制不了自己,低喘一声,接管了一切。
好软!
那是苏小惜的第一个感觉!殷无恨这样一个宛若盘石的男人,竟也能柔软如棉。他捧着她的脸,轻吮着她的唇瓣,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小心翼翼,却也有些霸道勒索,她恍如身置云端,脚下一阵虚浮,脑袋昏昏沉沉的,身子里有某种东西在凝聚、在爆炸。
好一会儿,两人总算分开,眼神都略带迷朦,一阵脚步声乍然响起,惊醒他们的神态,旋即,他俩一个转向左,一个面向右,都是一脸的红晕。
几名游客一路谈笑着穿过竹林向后殿走去,没有注意到心虚的两人,纵然如此,他们仍是满脸通红,身子一动也不能动。
苏小惜终于知道,为何那天她问兰芯“咬嘴”事时,她的脸会红成那样了。
他们俩,一个看着自己垂在膝上的手,一个看着旁边的巨石,仿佛那两样东西上头藏了天大的秘密。
良久、良久,她才以柔柔的嗓音略带着腼碘轻声道:“兰芯姊姊说得没错,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这么对他。”
殷无恨脸红的似关公,仍是不发一语,却缓缓伸出手握住苏小济的。
认识一年多,相恋也有半年,两人总算踏过了那一条礼教的防线,虽只是轻轻一吻,却让彼此的情意更深了一层。
春风徐徐,花香浮动,这样甜蜜的氛围中,是很容易让人失去警觉的。
手牵箸手、肩并着肩,殷无恨与苏小惜偶偶私语,沉醉在彼此的情意中,两人都没有察觉到,暗地里,有一双阴森幽魅的眼睛,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突事幽;自来自去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多病所需惟藥物,微躯此外更何求。
站在满山绿意里,俯身望着脚下的农村景致,杜甫“江村”一诗便这幺跳进苏小惜的脑海里。这位唐朝诗圣曾在安史之乱时逃到成都,依附于使节严武之下,度过一段安乐的晚年,写下的这首诗字字朴实清雅,充满宁和满足之味。
“多病所需惟藥物,微躯此外更何求。”她念着末两句诗,唇边绽出了甜美的笑意,心想,若她这身病能好,能跟殷大哥长长久久在一起,我还求什么呢?
“苏姑娘,奴婢铺了好布巾,您且过来歇歇。”兰芯走了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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