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利时,大学多数实行三学期制,第一学期自十月初至耶诞节前;第二学期自一月中旬至复活节前;第三学期自四月下旬至七月中。
因此当八月下旬方蕾从美国回到布鲁日时仍是暑假期间,而奥文的妹妹却因为早已和人约定要去巴黎购买时装,在她回来之前两天就回到法国去了。
“走吧!”
“今天到哪里,妈咪?”
“去根特参观花展。”
为了做补偿,回到比利时后,方蕾天天拖著保母带女儿和儿子出去玩,奥文也派了一辆轿车和司机专供她使用。
“不要,人家要到麦克连看游行。”
“那是下个星期的事,ok?”
“人家还是不要去看花展!”
“就跟你说”
“人家要去买蓬蓬裙!”
“小骚包!”
九月中旬,幼稚园开始上课,方蕾也定下心来准备开学后要用到的参考资料。
“对了,小蕾,有空你最好稍微做点准备。”
晚餐后,起居室里是一幅温暖的画面,奥文与方蕾依偎在一起看电视,刚满一岁的小亚伯特歪睡在父亲的臂弯里,方蕾一手拿遥控器,一手捧著苹果喀嚓喀嚓咬,腿上还躺著一只呼噜呼噜睡懒觉的大笨猫,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是克里斯抱著芙安娜,他们两个在吃葡萄。
“做什么准备?”方蕾漫不经心地问。
“祖母打算举行一场盛大的舞会把你介绍给家族的人认识。”
咬苹果的声音停了,许久后才又恢复。
“现在我愈来愈能了解为什么你不早点把事实告诉我,多半是怕把我吓跑!”
奥文心虚的与克里斯相对一 眼,后者挤眉弄眼,奥文苦笑。
“类似吧。”如果光是这件事就差点吓跑她,若是让她知道另一件事上帝,他简直不敢想像结果会如何!
“不过为什么祖母现在愿意接受我了?”
“因为你已经替我生下长子。”
丢下苹果核,抓一把葡萄过来,方蕾继续吃。
“很抱歉,你说的中文很有点难度,我不太了解,换荷兰语好了。”
克里斯噗哧失笑,奥文莞尔。
“我们家族里有个规矩,父亲所有财产必定由长子继承,不过埃蒙特没有能力继承公司,所以家族才决议改由我来继承,而我所拥有的一切将来也要交给亚伯特来继承,就算我再娶,再生一百个儿子,一切仍是属于亚伯特的,除非他跟埃蒙特一样无能。”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克里斯插了一句。
奥文点点头。“确实,因为当年祖父与祖母联姻时,曾约定另一项规矩,长子的婚姻必然由亲生母亲决定,生母去世则由生父决定,所以我父亲娶了祖母为他选择的妻子,他的妻子去世后,我父亲用埃蒙特的婚姻决定权换来他自己的婚姻自由,才得以和我母亲结婚。没想到埃蒙特无能到失去继承权,所以”
“所以伟大的祖母大人就不得不接受我”方蕾嘿嘿嘿奸笑。“甚至不得不来讨好我,因为她也想得到咱们儿子的婚姻决定权?”
“确是如此。”
方蕾更是狂笑。“太好了,来求我啊,来求我啊?”腿上的大笨猫翻个身,前脚搭上耳朵,继续睡。
克里斯瑟缩著装出一副怕怕的样子。“芙安娜,你看你妈咪好可怕喔!”
奥文又好气又好笑。“小心把儿子吵醒了!”
“安啦,安啦,就跟它一样”方蕾指指腿上睡得翻白肚的大猫。“咱们儿子也很贪睡,不容易醒,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能吵醒他”
“我!”芙安娜举高两只小手,得意的猛挥。“是我!是我!”
克里斯大笑“是是是,你最厉害了!”说著,用力在她粉嫩诱人的红颊上大声啵了一下。
芙安娜嘟高嘴,用力擦脸。“讨厌啦,叔叔,每次都在人家脸上吐口水!”
“叔叔最喜欢你呀!”
“才不是呢,叔叔最喜欢的是金妮的大xx!”
这下子,换奥文和方蕾失声大笑,而亚伯特果然仍酣睡不醒。
清爽的夜里,阵阵欢愉的笑声荡在爱之湖畔,没有豪宅大院,没有成群佣仆,笑声却比世上任何一种旋律更美妙、更温暖。
这些,是再多的财富也换不到的。
虽然没有亚耳丁斑地那般壮阔的秋天景致,但十一月的布鲁日随时都可以踩到金黄色的落叶,多少增添了一点秋瑟的意味,远方的风一吹,又把更多落叶吹到她家门前来,方蕾用力一哼,甩头进屋,打死不去管那些落叶。
那是克里斯的工作,与她无关!
这天是方蕾没课的日子,一大早恭送家人出门之后,她就卷起袖子来进行大扫除,这是她负责的工作,一星期一次,星期几随她高兴。
忙到午后三点多终于全部搞定,只有屋外那些愈来愈猖狂的落叶,她装作没看见,任由它满天飞;至于堆在屋后的垃圾包,那些全都是奥文的“财产”她只负责堆积,不负责消化。
洗过澡后,她来到育婴室,见小儿子在睡午觉,保母在看书,她打了一下招呼又出去,到厨房去弄了一碗水果,准备拿到书房去看书,门铃就在这时响了起来,她顺路拐过去打开大门一看,顿时傻眼。
现在是怎样,敌人攻到她家门前来了?
“你你们怎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你给我们的住址,在碰面那夭晚上。”方珊提醒她。
“shit!”她为什么要给她们住址?“进来吧!”
她先带方丽和方珊到客厅去坐,再转到厨房倒饮料去给她们,自己也坐定,端著红茶杯审视她们,她大概猜想得到方丽来找她的用意,也推测得出方丽之所以拖了两个多月才来找她,多半是为了先去拿掉孩子。
“我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方珊耸耸肩,反手一指方丽,表示与她无关,她只是陪客。
方丽似瞠又怨地瞅著眼。“你怎么可以自顾自回比利时来?”
听方丽用那种谴责的语气来指责她,方蕾不禁哭笑不得。“小姐,我还要上课耶!”
“你太自私了!”方丽伤心地谴责道。自私这种词从方丽嘴里说出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你呢?大姊,你一点都不自私吗?”
“那是有关我一辈子幸福的事,难道不比你的学业重要?”她哀怨的辩解。
“你是说你要抢人家丈夫的事?”方蕾懒洋洋地反问。
“我喜欢他呀!”又来了,好像这世上所有人都得听从她的意愿行事。
“这么简单就喜欢上一个男人,将来也很容易改变主意喜欢上别人!”
“才不简单!”方丽否认。“这是我第一次为一个男人心动,哪里简单了?”
“那请问”方蕾缓缓啜一口红茶。“你认识他多少?了解他多少?”
“那种事不重要。”算她没问。
“那他老婆又该怎么办?”
“她可以另外再找丈夫。”这话问得更多馀。
“好吧,那我再问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方蕾慢吞吞地将茶杯放到桌上。
“请问,你凭什么要一个不喜欢你的人一定要接纳你?”
“我会让他喜欢我!”方丽很认真地点著头,那种样子就好像小孩子为了得到某件很想要的东西而随口答应人家要求的任何事,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到,甚至可能连是什么要求都没听清楚。
“那如果人家无论如何就是不喜欢你呢?你会放弃吗?”
“我怎能放弃?”方丽顽固的坚持不能改变主意。“如果我再也碰不上另一个能让我心动的人,那我这辈子不是很悲惨吗?”
碰上她的人才真的超衰!
揉著额头,方蕾长叹。“算了,我想说再多也说服不了你,那么,如果我说我帮不了你呢?”
她这句话一问出口,马上察觉到方丽的外表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以往纯然的娴静似乎掺进了一丝阴鸷的味道,向来温婉的眼神也显得有些尖锐,她猜想是自己看错了,但
真的是她看错了吗?
“你真的不怕我告诉你丈夫那件事?”方丽细声细气的反问。
方蕾眯起双眼。“你真的要说?”
“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方丽依然轻声细语的。
方蕾慢之又慢地点了点头。“我懂了,你想同归于尽,得不到你想要的,你就要我陪你一起死?”
“是你先自私的不顾我的幸福的!”方丽很温柔的承认。
方蕾面无表情地望定自己的亲姊姊,那个她一直以为懦弱无能得十分可悲的亲姊姊,良久、良久后,她才又开口。
“姊,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一点也不懦弱、一点也不无助,相反的,你可能是方家最狡猾无情的人,但你很聪明的把邪恶的部分隐藏在懦弱的包装下,那才能使你得到更多的同情、疼爱,做错事也很容易被原谅,姊,你真的好可怕!”
方丽无言,睁著一双美丽娴静的大眼睛,好像根本听不懂妹妹在说什么,而方珊居然也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
难不成她早就知道了?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
“也许在台湾时,你对我表现的关心也只是藉口,其实你真正的意图是想亲眼见到我的悲惨,享受我在那种困窘环境下的狼狈?甚至”方蕾话说得慢之又慢,真心希望自己猜测错误。“如果你觉得我不够凄惨,还会想办法让我更不好过”
“你怎会这么想呢?”方丽的表情比兔子更无辜,比婴儿更纯真,温柔的声音透著百分之两百的委屈。“小蕾,我是真心关怀你的呀!”
是吗?
方蕾眯了眯眼,又朝方珊看去,但见方珊翻了一下眼,然后用那种“现在才知道,太迟钝了!”的目光回视她,嘴角浮现一抹嘲讽的笑,方蕾不由睁大了眸子,十分惊讶,刚刚她所说的全属臆测,没想到竟然都是真的。
没错,她果然迟钝,虽然她偶尔会觉得方丽对她的关怀表现得有点虚假,但总是忽略过去,从不曾认真思考过,也不曾察觉到方丽的恶意,真是太盲目了。
不过,后知后觉总比不知不觉好。
“随你便,你想说就去说吧,我倒想看看我老公是会信你说的,还是信我说的!”方蕾厌烦的说,起身。“不过,你想留下来就得帮我做晚餐,在我家,每个人都得工作才有饭吃!”
“如果我不打算留在你家吃饭呢?”
“那就麻烦你滚出去外面等!”
对她而言,方丽已经不是她的姊姊,而是一个自私又邪恶的女人!
“在我们家,中餐和西餐是轮流吃的,今天是中餐,如果你们想吃西餐,很抱歉,自己到外面吃!”
比利时的秋天是名符其实的冷秋,不是台湾那种唬弄人的暖秋,比利时的秋意总是让人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冬天不远了,这种天气闲在户外客串电线杆肯定不怎么好受,特别是像方丽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她连一秒钟也不考虑在外面罚站,因此不得不乖乖到厨房里帮忙。
方蕾故意叫方丽剥菜豆最无聊的工作,自己和方珊在流理台忙碌,因为方珊并不像方丽那样什么都不会。
颇令人意外的是,方珊的动作居然十分纯熟,彷佛她早就做惯了。
“啧啧,小珊,看不出来喔!”方蕾赞叹。
方珊瞥她一眼,再往后瞄一下早餐桌旁的方丽,又转回来继续工作。
片刻后,她压低声音问:“二姊,我想问你一件事,你能老实回答我吗?”
“什么事?”
“你不应该是会做那种事的人,但你做了,为什么?”
那种事!
哪种事?
“你是说我‘偷情’的事?”方蕾笑问:“抱歉,我现在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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