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也、也就是说……”还在结巴。
“说什么?”
“那、那个你……”
“给我说清楚讲明白!”耐性告罄,飙吼出声。
“啊所以也就是说那个你真的怀孕了孩子的爸是谁?”一气呵成,流利顺畅,从头到尾没有换气、没有标点符号。
啪!
一记红红的巴掌印,成为关梓勤在今晚事件中唯一受到的伤。
*********
今晚,真是一整个荒腔走板的闹剧。
开场开得轰轰烈烈,过程也心惊胆跳,没想到收尾……完全鸟掉。
关梓群抚着额头,哭笑不得地仰头看看天空。忙了一个晚上,月亮还是月亮,好好挂在天上;路灯还是路灯,一盏都没坏,而在室男……也依然是在室男,乖乖守着贞操没开苞。
他起先闷闷地、闷闷地低头笑,最后终于忍不住,蹲下来放声大笑。
“哈哈哈……”怎会这么要宝。
“二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笑我。”关梓勤声音很闷。
对呀,就是在笑他,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了,不是吗?
“天……梓勤,你实在……”好天兵。
“喂,你有点手足爱。”邵娉婷推了推他肩膀,要他节制点,没看到人家小弟弟郁卒得都快哭出来了。
这一动作,酒气翻涌,她脑袋一阵昏沉,步伐虚浮,关梓群连忙伸手扶住她,她索性蹲在街旁干呕。
“你还好?”关梓群替她拍背,递出手帕。
“小意思。”感觉舒服一点了,她仰首,见他眉头皱成一团,她呵呵轻笑,伸手去揉他眉心。“老头子,不要又碎碎念。”
“那你就不要做让我碎碎念的事啊!你不是从不让自己喝醉的吗?明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知道不行了还硬撑!”看得出来,她这回已经是半醉了。
“有什么关系?你在啊!”以前是因为她只有一个人,必须撑着,不能醉。但是今天他在,她知道就算她完全醉到不省人事,他也会保护她。
而且那种状况,为了他,她不能不喝。
“二、二哥……”关梓动轻喊,疑惑地来回瞧着他们。二哥和她……什么关系?互动有种暧味氛围,如果不是那种关系,人家干么大半夜冒着危险来帮他,把自己弄得醉醺醺。可是……二哥明明已经有曹姊了啊!
“闭嘴!别乱说话。”这个活到快二十岁了依然“天真无邪”的大男生根本藏不住心事,关梓群一眼便看穿他想说什么。
“我要先送她回家。你呢?”
关梓勤表情好可怜。“二哥,你会收留我?”宿舍早关闭了,他不要露宿街头啦!
关梓群不说话,将钥匙丢向他。“开我的车回去。”然后他伸手扶起邵娉婷。“来,走好。你车停哪里?”
关梓勤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他们的感觉……真的怪怪的。是他想太多吗?可是他明明就是公认想得最不多的人啊!
二哥的道德观是兄弟里面最重的,处事很注重原则,应该不会劈腿,对不起曹姊……所以真的是他想太多了。
嗯,想太多。回家睡觉去。
*********
是她真的醉了?还是特别信任他?
问她车钥匙,她很大方地伸出双手将整个包包都给他,一上车整个人就睡得安安稳稳,一副被载去卖也无所谓的样子。
送到家门口,他伸手摇醒她。“娉婷,醒醒。”
“不要吵,我头好昏。”睡性坚强,说什么都不鸟他。
关梓群喊了几声没回应,总不能把她丢在车里睡到天亮?
没办法,只得问:“那,我抱你好吗?”
她很大方地张开手。
“……”无言。认命替她解开安全带,贡献劳力。
怕吵醒熟睡的瑞瑞,他没按门钤,手忙脚乱了半天,才把她弄进房。
他打开厨房冰箱,看见里头有瓶果汁,他倒了些进玻璃杯,端回房给她。
“娉婷,等一下再睡,先把这个喝了。”含维他命C的果汁有助解酒,否则明天早上可有得她受了。
“不要……”胃在翻搅,她将脸埋在枕头里,不舒服地皱眉。
“先喝再睡,会舒服一——”话还没说完,她又是一阵反胃,事发突然,关梓群来不及找垃圾桶,就这样全数孝敬到他身上。
“没关系,吐完会好一点。”他一手抱着她,安抚地轻拍她。等她吐完,他进浴室脱下脏污的上衣,拧了条热毛巾替她擦脸,再灌她喝掉那杯果汁,才放她去睡,自己进浴室清洗衣服。
幸好她家有烘衣机,只要再等半个小时就可以了。
将衣服丢进烘衣机,不放心地绕回房间。她卷着被单整个人缩成一团小虾球,紧皱着秀眉,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他坐在床边,轻探她略微冰凉的额温。“还是很不舒服吗?”
“唔……”她哼吟,喃喃说着什么,他没听清楚。
“什么?”他侧耳倾听,怀疑她的清醒度有多少。
原来她喝醉会那么不舒服,难怪她说她不会让自己醉。那,又为什么要这样帮他呢?这已经超出一般朋友的范畴了。
“梓……群……”她在喊他的名字,很轻很浅,几乎听不到。
他怔然,神情复杂地凝视她。
她今天,其实可以照片送到就转身走人的,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为了帮他,出面与对方斡旋。
诚如他一开始所说,如果她无法成功掌握情况,如果那女孩没及时出面,或者有更多的如果,那最糟糕的状况会演变成怎样,是谁都无法预料的,她何必冒那个险?就算他帮过她几次,也不需要回报到这样的地步。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他,不懂她。
“我……怕你出事……”她喃喃自语,垂着长长的睫毛,声音竟透出一丝委屈。
“我出不出事,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她认真点头。
“为什么?”
她挣扎着爬起身,双手攀上他的肩,好不容易才坐稳,素手平贴在他颊上,带着几分醉意、几分迷蒙的眼眸,极专注地注视着他。“你知道吗?我看过很多很多的男人,我对男人很了解喔,但是好讨厌,他们总是想欺负我、占我便宜……我知道我很漂亮,但是你从来不会把眼神放在不该放的地方,没有意乱情迷过,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因为我有女朋友了,不能随便对其他女人有遐想。”
“对,你有女朋友了……”她像是提醒自己,低低重复了一遍。“所以你帮我、对我好,不是因为贪图我什么……你甚至什么都不要……”就算她想主动献上自己,他都不会要……
“我并没有对你很好。”那些都是他做得到的,换作其他人也会那样做的,不是吗?
“你有……”她差一点就要失去瑞瑞了,是他帮她要回女儿的监护权,也及时挽回女儿的心。这一生对她好的男人实在太少,她已经很久,没有那种心暖暖的感觉了。
那些男人,总想着怎么和她在床上滚,光是眼神就恨不得能扒光她的衣服,他却会皱着眉问她:“这样不冷吗?”并且脱下外套给她穿。
他还会在半夜,接到她的电话后,急急忙忙赶到警局,摆臭脸给她看,因为他关心她。
他的声音,真的很像记忆中的那个人,连沉定气质都像。
他们,同样在她最无助时出现,帮了她好大的忙,这辈子,那样不带目的帮助她的人真的太少太少,她没有办法不惦记着,将他放在心中最特别的位置……
“所以你很重要、很重要……”但是他有女朋友了,她要和他保持距离,不能为他做什么,她甚至,连表现关心的立场都没有……
“朋友啊……”自言自语完最后一句,双臂一收,圈住他颈项,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轻缓规律的呼吸声传来,她枕在他肩上,睡着了。
不同于方才卧不安枕的痛苦,此刻的她,安心依赖,睡容恬静……
关梓群放轻动作将她移回枕间,凝视安睡的她。
严格说来,她从头到尾几乎是自己在和自己对话,东抓一句,西凑一句,毫无章法,“因为……所以……然后”,没了,中间的点点点全凭个人自行想象,说她在讲梦话还比较实在。
但他刚好是关梓群,既不笨,逻辑归纳也不差,她在想什么、她没说出口的又是什么,他不至于摸不透几分。
“很重要吗……”他轻叹,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竟是这样的心思。
不愧是演员啊,要没喝醉,他恐怕永远察觉不出。
很不巧,他身边有另一个人,不能成为她心里的很重要。
烘衣机运作的声响停止,他悄然起身,穿回已烘干的上衣,关上大门,无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