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背上,行人这回也没躲着他,因为他马前还有一人牵着缰绳,不让东宫撒野。
那个牵马地少年,似乎就是上回在东宫殿对即墨君颇有微词的家伙。我还记得他站在人群外,想插言却又笨拙胆怯的样子。
“好哇,你逃班,要罚!”
东宫说着,从马上翻身下来,径直冲进学馆底层,我急忙下去迎接。两人在楼梯上撞见,由张缇领到底层入座。这回他做东,请我们吃油果做零食。
“指责我逃班,那三公子你呢,不是一样应当在听课?”东宫岂止是逃班,他擅自外出就不叫逃家么?
东宫振振有辞:“书听完了出来走走,有何不可?”
他一转头,看见自己带的那舍人立在席外低头不语,便拍拍桌边:“你你叫什么来着,也过来、外边太冷了嘛!”
“小的不敢。”
东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城外的地方规矩哪有那么多。让你过来就过来,有什么敢不敢的?”
对方还是不动。
“莫非要我三请入座?”东宫瞪他,又不自在地回头悄悄瞄我。
那孩子要再拒不听从,估计东宫会觉得自己严重丢脸。更下不来台。我本想再跟着劝劝那孩子。即墨君地脸却突然从脑海里闪过。出口的话语顿时变了个样。
“三公子,这位是头次跟你出城吧?自然比不得即墨大人那么随意了。”
此言一出,东宫仿佛也想起什么,抿了抿唇,对那孩子道:“也罢,你出去,在门外候着吧。”
“遵命。”
即墨君还在疗伤,对东宫来讲,他依然是不快的记忆啊。
我捻起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果儿,对东宫笑笑:“不提地话。都快忘了。即墨大人如今康复得怎样呢?”
“还好吧。上回去看,说是胸口也不怎么痛了,再过两月应该就能走能跳。”东宫兴趣缺缺地说“父皇念着他有功,要封去朝中任职,不再让他回东宫殿了。”
“喔,真是可惜。”我随口表示遗憾。
东宫哈哈大笑:“可惜什么?你莫要那么好心。人家这是高升,乐都乐不及呢!”
“可他对三公子忠心耿耿,也是秦晏学习地榜样,这一调走,往后共处地时日就少了。不可惜么?”我这话说得连自己也几乎骗过。
“你千万莫要学他!”东宫神秘道“子音啊,什么都好。就是这儿有点不对。死一根筋地人啊。惹不起。”他指指脑袋。
我悻悻地睨着东宫:胡说些啥呢,即墨君地脑子比大多数人好使多了。只是你看不透而已。
“秦晏你最值得称赞的地方,难道不正是脑筋活络么?”东宫一本正经道“学了子音那套,要是往后我再遇到麻烦事,你让我逃哪儿去?”
----你让臣下压制,本就是荒唐,我也不是避风港好不好?
我移开话题:“说到往后,老爷有再指派一名管记舍人么?”
“没有,倒是长青宫指派内侍过来,秉笔记录,取代舍人管记。”东宫不悦道“唉,你说到这个,我就来气。凭什么?”
“呵呵,三公子,我们不谈这些烦心事。”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再来不用说便又是抱怨太后,附和不妥,异议更不妥。不如让他换话题啦!
东宫点头,望望阑干外:“近几日天气不坏,测算说是中旬有雪届时部分官员将随同天子出游,你可知道?”
“听说过,更听闻三公子留守京都啊。”我笑道。
“啊,你听说了?”东宫嘟起嘴“怎么哀求也没用,只好留下,一来一回共三十日,期间既不上朝也无庆典,大半日子困在城里,要命喔!”
趁这机会多看点书不好么?大冬天地,躲在家里取暖才是正途呀。
我拍拍东宫手背,安抚道:“秦某也留守,正巧可以相伴。”
“这么说来,留守也不见得是坏事。”东宫高兴起来,一翻手腕就逮住我的爪子“咦,你的手怎么比几年前更加滑嫩了?莫非驸马府有什么独特的滋补葯膳?”
他凑近嗅嗅:“还挺香,这什么花?”
我心里一动,道:“是用蛇油炼制的护手油膏,三公子,别握得这样紧,暖和起来那油膏就化了,特别黏糊。”说着,抽回手。“若是你喜欢,不妨上门跟长公主讨去?”
“啊,免了。”东宫起身“反正天色还未黑,咱们去河边走走吧,据说沿河两岸新插了梅枝?”
“是的,京尹那边批下来地时候,秦某也不得不赞叹那提议的人心细又质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