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踱开几步,我让刘内侍靠近案桌细看。
他捧起弹弓,双手隐约发抖,眼神游移。----心里乱么,可以更乱一点。
“令弟今年什么岁数?”我突然问。
刘内侍吓了一跳,紧张应答:“回驸马爷的话,二弟虚岁十一,幺弟端午刚满四岁。”
“喔,大的正是念书识字的年纪,不妨接来京里,在长街外的学馆就读怎样?你们兄弟平日也可聚聚。小的那个还是留在父母身边为好。”
刘内侍放下弹弓,俯身跪地,道:“驸马考虑得周全,小的感恩不尽!”抬头时额上已遍是细细的急汗。
相对他的转变,我则是收起了亲切示好的身段,转身把玩橱架上的玉器,道:“桌上那个荷包是令堂让捎带来的,老人家的心意,真令人感动。”
余光一瞥,见他抓过荷包,前后翻查。
“刘内侍,长公主对你家人贴心贴肝地照顾,为的什么?聪明如你,应是心知肚明吧。”
“是,小的明白!”
我微笑道:“其实长公主也没别的想法,就是让内侍在落笔的时候,少少美言几句。呈上去给长青宫看之前呢,先由鄙人过目一下,是好是坏,咱夫妻心里总有个数。”
见他不应声,我追了一句:“你说是吧?刘内侍。”
“就怕、怕两位同职有意见”他低声道。
“哈哈哈,哪里会呢?”我得意地大笑“另两位内侍,早就点头同意了。如今有刘内侍首肯,这驸马府定能处得平平顺顺,请不用担心。”
刘内侍猛抽一口冷气,急忙道:“既然如此,小的便不再杞人忧天,只管听从驸马安排就是!”十几年宫内生活。他要是还没学会看风头,那根本就是个无可救葯的人。所谓严谨公正,不过事不关己而已,只要拿出能威胁到自身的东西,不信他不就范。
我在外院活动,已经算是晚了,这几个月帛阳早就收买了内院不少人。
当然,以女人为主。
所谓收买,也并不是将什么都和盘托出,至少他是男人这点。除了我没人知道。
而知道他的身孕有诈的人,就多了一位稳婆和一名侍女。有了这两人帮手,事情败露的风险降低许多。
帛阳“临盆”之期将近,可冒名顶替的那婴孩还没影儿。
我琢磨着让他生个死婴,他不干,说那多晦气。
以后养别人的孩子就福气了么?我是不明白他地心思,听他说时候到了还可以再延延,想来也对,没按时日降世的孩子多的是了。不奇怪。
那头拖着,这头则是北狄的王女嫁进皇家的事情。
这几天京都衙门的衙役忙得很,平日可以差遣的京卫士兵都给派出去巡视了。杨选平时不喜欢有人打搅他的工作,如今则常常忿忿于没温水用。还控诉纸墨消耗都得自己去报是不仁道的作法。
我的署房就在他办公室对面。
古代房屋地隔音效果不怎样,冬天他房里动静大了,我这边听得是一清二楚。
“今年缓决跟留养承祖的死囚怎么这样多?如此下去,国法还有什么威严!”
唉,他又在房里骂了。
今年皇家要办喜事耶,问斩的犯人少一点也正常嘛。几年前东宫上任监国,还小小地赦了一堆人呢。
杨选这人毛病最大就是看不惯不平事,也许是当御史时候形成的习性,看不顺眼。就骂,就拍桌子,就上本子。
他也看我不惯得很,好像在他心目中我是罪大恶极应该一辈子翻不了身的。
搬动皇帝和监国一起演荒唐剧,不自刎以谢天下怎么够呢?
结果吧,我不但没死。还娶了公主。
好,我该照着他的剧本小人得志,陷害他这个忠良了。
我以前没找江近海暗杀杨选,现在也不会整他,因为毕竟我满佩服他这样的人----一根筋卯起来敢同皇帝叫板的年轻人,不多呀。
所以我让他失望了,除了偶尔吓唬吓唬他。也没动啥手脚。
提心吊胆地盯着我盯了一两个月。杨选发现貌似我并不针对他,于是被害警觉降低。换做他针对我,又开始冷嘲热讽。
----此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可见“忠良”不尽都是谦谦君子,也有欠调教的混在里面。
我脸皮厚,并不是背后有人指戳就坐不住地家伙,更何况,我自问没有他说的那样糟糕,看他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倒是颇有乐趣。
于是跟他兜着玩。
几日不见他露面的话,我还专程端了茶杯去他署房里找他拌嘴,偏要逗得他老大不爽,气鼓鼓地一甩袖子回家去。
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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