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函,才想起翻翻人家的落款,不过,这弯来拐去的是什么蚯蚓文啊?
“四方蛮族地名姓,往往不知译作中原文字该怎样书写。于是就原样写下。”张缇解释道。“其实他们能有自己的文字,又懂得列阵投书的礼仪。已算是一大进步,不应苛求了。”
讲究这些鸡毛蒜皮的细节,以泱泱大国的姿态评价别地民族,正是狭隘性所在。
----狭隘就狭隘,在自家实力强大的时候威风八面,总比低调得被别人蹬鼻子上脸篡改历史、把孔子都请去八卦国来得好。
我心里冷哼,运笔疾书。
反正公文什么的前两年做得很熟,套话扯一堆,再说正事。
正文的口语化解说:
(前略)想要谢礼是吧,应该的,我们大国嘛,我们礼仪之邦嘛,而且才九牛一毛嘛
不过,咱们国家的规章制度那也是挺严格的,所以呢,如果贵客愿意接受赏赐(怎么变赏赐了?),那就请一定允许我们用上宾的礼节,层层禀报上去,再层层批复下来,郑重地封赏阁下!
齐云天见了,愤然道:“怎么,换个说法而已,还是要给财物的嘛?”
张缇摇头,指出:“秘诀唯一字,拖。”
拖过初一拖十五,拖到州府地援兵来,大功告成。
只是希望不要拖得太久,从夏城往南,虽然算是后方,没有敌人的大部队,却也还是有小股墨河乱民流窜的。而今又有大批乱民被北狄人赶入山中,如果与躲藏在山里的村民撞上,那后果将难以估计。
再说就算是一切平顺,安安稳稳地等来了援军,痛痛快快地赶走了北狄人,又清理干净四散的墨河遗民,本县这一两个月耽误的生产,也够呛。正是产主粮地时节,农人统统躲在山上,难道就让大家吃粮仓里面那点陈芝麻烂谷子?而且一季收地各种税是几千上万,耽搁下来,岂不又赤字。
总之人家过得好好地,他们跑来打仗,实在可恶。
“坚守吧,希望北狄知难而退,”不然去邻州邻县也好,别来烦夏县了,在关内首当其冲的地方就是倒霉“相信他们撑不了多久地。”
“不好了!”
一声大吼,没等齐云天转身开门,房门就被撞开来。
脸上有黥印的书吏气喘吁吁地立在门槛外,道:“大人,糟了这下完了”
“什么事?”
还有什么能比大军蹲在城外等答复严重?反正不会更糟糕了,淡定。
“水!城里的井打上来的半是泥沙半是水,井水马上就要枯竭了!”
----我错了,这桩祸事的杀伤力确实不比大军压境低,特别是在两者同时发生的时候!
笔一搁,我立马带着张缇去看城里的井眼。
夏城总共有四口井,两口分别在东西城,另两口一是在县衙,一是在盐商的宅院里面,是私人请师傅勘的深浅,自己打的井。如今西城的井里打不上水了,而东城的放捅下去直到触底,也只能舀回小半桶带泥沙的浑浊井水。
坏事传千里,城里人现在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东城的井,急着争抢少得可怜的水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