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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没有理会跪伏在地上夏荷,绕过她径直进了房间,吴嬷嬷经过她的时候狠狠地挖了她一眼,夏荷只当没看见,肩膀一耸一耸地抽噎着。另外两个丫鬟紧紧跟在后面。一进屋,就看到地上趴着一个形容枯槁的女子,才十来天光景,一个活脱脱的人儿硬是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
卢宛青知道自己现在弱的很,而且也没有任何依仗,唯一可能保全自己的办法就是——示弱,装可怜,博取同情。或许这并不能为她换取什么好处,但是她想要的就是不让现在的处境更糟就行了。她在地上勉强撑起手臂,朝余氏爬了两步:“祖母,青儿给祖母请安……青儿知错了,是青儿糊涂,以后再也不敢,求祖母原谅……”
余氏见对方的样子终究是有些不忍,甩甩手绢,“唉,好了好了,我这次来是想看看你好了没有,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上药了没有?”
卢宛青连忙道:“多谢祖母挂怀,前两日娘差李嬷嬷送来了一些药,敷上好了一些……”
卢宛青身上只穿着一件白棉布亵衣,背上和屁股地方有被脓血浸透的痕迹,因为冷,再加上刚才用苦肉计的确摔痛了,身上一些伤口也被扯裂了,身体又痛又冷,直发抖。
余氏说:“可还有药?”
卢宛青低下头,夏荷抖着胆子接口道:“大……姑,姑娘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李嬷嬷拿来的药只够敷两次……”
余氏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把姑娘扶上床去,等下到帐房去先支取两百钱买药去吧。”余氏倒不是真心被卢宛青的苦肉计打动了,而是对卢宛青有了新的安排。老爷正打算给她许配一门亲事,是牛背山下孟家。这孟家虽然只是一个小户人家,而且说的不好听还是“奴籍”,但是他们服侍的人并不是一般人,甚至连当地的县太爷都要给几分薄面的仙台山的一位“仙长”,神通了得。要是卢家和孟家攀上关系的话,说不定自家会出一个了不得的“仙人”了……
卢宛青也很识趣地连连拜谢。夏荷起身将卢宛青小心扶到床上趴下躺好,盖好被子。
余氏心中有事情,想起那天这丫头在厅堂上说的话,便一直注意对方,见对方痛的冷汗直冒,始终紧咬牙关没有痛呼出声,她没有想到这个一直不招人喜欢的咋咋呼呼的庶女竟然有如此刚强的一面……只可惜,是庶出。
余氏像是不经意说道:“对了,上次你说的关于二姑娘的事,是真的吗?”
卢宛青心里一凌,愣了一下,表情有些痛苦隐忍的样子,惶恐道:“祖母,青儿真的知道错了……我我心里嫉妒莹儿,以后我我再也不敢了……”
很显然余氏没有听她说下去的欲望,摆摆手:“好了好了,知道错了就好了,等过几天你身上的伤好了,孟家来人你好好表现一下,为我们卢家争光就行了……”她刚说到这里,貌似有些不妥,假咳了一声,对旁边的吴嬷嬷说道:“我们走。”
余氏主仆四人出了院门好久卢宛青才缓过神来,“孟,孟家?”她感觉背脊上一股寒意升起,不寒而栗。
夏荷送走几尊大神,把院门掩上,回来看到卢宛青还呆愣愣地趴在那里,关切问道:“大姑娘,你你怎么了?”
卢宛青猛地惊回,“没,没什么。哦,对了,既然老夫人让我们去支取药钱你就去拿回来再说。”
夏荷一边将被角掖好,一边瘪着嘴不满道:“才支取两百文,这个月我们的伙食被减半了,连月钱也没有,眼看冬天就要来了,也不说给我们置备一些新的被褥,拨些柴火粮食过来……”
夏荷牢骚两句便识趣收口,嘱咐卢宛青两句,便带上房门,往帐房去了。
卢宛青静静地趴在冰冷潮湿的床上,刚才余氏的一番话对她来说无疑雪上加霜,甚至必做催命符也不为过。卢宛青感觉自己尽管很努力地避免“命运”的安排,但是仍旧不由自主地沿着原先的轨迹前行。
孟家,可以说是“卢宛青”人生的转折点。她想起原文中说的是“她”被打了一个月后,卢家家主欲将她许配给一位曾经在仙台山当伙夫的人,姓徐。不过当时她被卢家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去见对方,自荐枕席,结果被拒,卢老爷一气之下将她赶进了十里外的姑子庙,名曰为卢家祈福,顺带修心养性……
倘若是按照原文中的情节发展的话,卢宛青觉得自己还有至少小半年的时间为自己的命运争取。可是,这一切都提前了。也就是说,自己这个换了芯的“卢宛青”的蝴蝶翅膀已经开始扇动了吗?不过不是向着好的方向,而是更快地把她推向死亡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