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即为偏颇的作为,就拿今日那些追着王嫱儿入山的鲜卑人来说便是鲜明的例子。
看模样,昌吉这一群人也属于鲜卑贵族中人,只是比起龙城里的独孤、拓跋、贺兰等这些大贵族的地位要低几个级别。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们依旧能够对汉人为所欲为至此地步。思想间,闵襄的呼吸越发沉重,随后深深叹出一口气。
“爹爹说过,纵观胡部众多部族,依照慕容荀的野心与睿智,恐怕中原迟早是其囊中之物。至于南晋国,隔着长江天险,再加上南晋国本身的兵力并不足以对抗战斗力强大的胡人军队,所以想要靠南晋国收复中原,只怕遥遥无期。也是因此,爹爹才同意留在龙城为官。按照三哥的说法,他们是希望通过汉臣的努力,来达到他们称之为胡汉大同的融洽地步。”王嫱儿又道。虽然她很害怕,也很怨恨慕容荀,但在龙城的那些日子里她却清楚后者确实拥有非同凡响的睿智和能力。而且,而且依照他即便那么嗜欲的人,依然能坚持每日将奏章批阅。即便当初自己拿天真提出的陪伴左右都被拒绝的情况看来,他的确勤政严苛。
至于燕国三军,王嫱儿单是从那日慕容荀出征看到的那番声势,便是在心底种下了鲜卑大军十分强大的阴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不得不说他的作为无形之中对自己的影响已经深入骨髓。那种害怕也是深入骨髓,以至于自己即便怨恨也不敢杀他。
思虑间王嫱儿那双干净的大眼闪过的那一抹惊恐并没有躲过闵襄的眼眸,燕主慕容荀真的那样强大?强大到面前的女子仅仅是想到都要如此害怕吗?从前她在龙城,又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在如今这样艰难之中不断坚强。最初见到她时,她身上爆发的气势给他的印象至今难以磨灭,究竟是多大的困苦才造就那样强大的爆发。
闵襄自然不会相信单凭借那一次那男子的行为便能激发一如此柔弱的女子身上的彪悍,那种仿佛修罗地狱爆发而出的凄厉与怨愤,即便是像他这样在战争死地行走无数次的人也未曾见过这样强大的爆发。他坚信如果方才自己来晚一步,恐怕那名鲜卑男人的下场不会比之前那名男子好。回想那次看见的血肉模糊的脑袋,饶是闵襄也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如今也只能希望他不要过于残暴,目前看来他确实是对汉民最为亲和的胡人君主。至于之后,便再说吧。中原这场混战,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完结。”闵襄望向星空道。
“嗯。”王嫱儿也抬头望向星空,如果到了那时,她也应该在南晋国了。有长江天险阻拦,即便届时慕容荀已经一统中原,也不可能轻易进军南晋国。
“现在,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甩掉这群狼吧。毕竟离天亮时间也不远了,等天大亮,这堆火对于狼的震慑力可就没有夜晚那么强大了。难保不会有胆子大的拼死一搏,如果是那样就凭我们两个,也只有喂狼的份了。”闵襄摇摇头,无奈的看向那群耐心很足的守候,绿眼中贪婪旺盛不减。
王嫱儿眸光看向那一群已经将二人包围的狼眼,饶是她如今的胆量,也免不了抖了一抖。
“这个看起来似乎不是我们两人之力,而是你一人之力。我能跑,已经很不错了。”王嫱儿摇摇头道。
闵襄点头,他也知道让王嫱儿这样的弱女子抵抗狼群没有可能。只是方才后者给他的惊喜与震撼太大,以至于方才他说话之间竟把她当成了伙伴一样的存在。
心念一闪而过,闵襄却着实把王嫱儿当成了日后往中原一带组织起义反抗的伙伴。他不是迂腐之人,再说后者表现出来的见识和超凡已经足以令他视之为伙伴。
而就在闵襄思虑之间,那双温和的丹凤眼扫过那群狼绿眼之后也略微变得深沉而阴郁起来,与之前那与王嫱儿谈话时候的温和青年气质上更是相去甚远,周身散发着一股从战场磨砺出来的狠戾与杀伐之气。这股气势的散发,饶是那丛林中凶狠狡诈的狼也有些不淡定了。
王嫱儿握紧手中的佩刀,虽说真正打起来她决计是帮不了任何忙。但她也不能当拖后腿的累赘!
就在二人精神紧绷之间,丛林里忽然闪烁出无数火把辉光,更有来回攒跑的火光隐现,附和着“呜呜呼——”的怪叫声,竟然是声势惊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篝火旁的二人有些惊异,难道是引来鲜卑人入山了?目光狐疑的扫过地上不远处的那具尸体,看样子也是鲜卑族里的贵族中人。再看那火光阵势,极有可能是大批鲜卑人进山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