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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司农,真真是贵客。来来来,请进,请上座!”林侍中倒没有闭门不见,尚且亲自出府迎王乐。
“林侍中客气,王某受宠若惊。今日前来,便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父亲——”
“王司农且慢。”林侍中却打断王乐的话语,吩咐了看茶便让下人们退下。
方才言道:“此事我已听闻,但我一句话,不如令妹一句话。”林侍中却道。
“嫱儿?”王乐微微一怔,又意味深长的望了林侍中一眼。
如果没有记错,朝中人除去谢廷,并无人知晓嫱儿是自己的妹妹。再说嫱儿生来与娘亲一模一样,与父亲以及他们这些兄弟相去甚远,一般人难以察觉。
而爹爹挂心汉人,多挂心宫中这汉女也在情理之中,最多也就是猜测是否有一些远方关系。毕竟慕容国主对嫱儿看得极紧,他们根本连见上一面都难。而父亲与自己、谢廷三人都默契的不说,这林侍中又是如何得知?
“王司农别见怪,林某也是好奇。若不是前阵子碣石宫出事,我尚且不知王尚书与那位的关系。只是我并无恶意,其实这是好事。”林侍中却正色道。
王乐不解,好事?
“王司农有所不知,林某听闻令妹在宫中极为受宠。先是那独孤贵妃想要刁难,却被国主掌掴;后又有贺兰贵妃欲加害之,竟被国主令人当着贺兰贵妃之面杀了她的心腹,一时间把贺兰贵妃逼得疯癫。
而碣石宫自立宫以来,从未有女主住进。而今令妹已经住进两月有余,这在宫中可是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王司农恐还不知,令妹不仅为碣石宫女主,更享尽国主独宠。两月余,国主除出宫办事,其余时间均宿在碣石宫中。更是听宫中侍卫宫人说起,令妹不仅得到独宠,更是将国主逗得喜笑颜开。
试问我等在朝为官,可曾见过国主一丝笑容?更别说朗声大笑。莫说王司农你未曾见过,林某在燕地为官三载,亦是不曾所见,可见令妹在国主心中地位极高。”林侍中娓娓道来其中奥妙。
王乐低头沉吟,他的确不知自己的妹妹竟然受宠至此,可这却不是好事。他心里很清楚,爹和谢大哥都预备将小妹营救出宫送往南晋。可如今看来,此事只怕难上加难。
“王司农,林某倒是去说上几句也无妨。但真真要国主心软,非令妹莫属。”林侍中肯定道。
“可即便如此,我也进不了宫,见不了小妹。”王乐叹息道。
“若是王司农信得过林某,便交由林某来办。”林侍中又道。
王乐点头道:“我都上门前来,还有何不放心。虽相交不深,父亲却曾告知,林侍中乃是正直之人。”
林侍中却立即起身对王乐作揖,顿时把王乐惊起道:“林侍中这是折煞小弟。”
不想那林侍中却热泪盈眶道:“王司农有所不知,林某在燕地为官战战兢兢,不敢出错。一直以来被自己的同胞戳着脊梁骨背地里骂着。后宴席上得见众位中原名门,却仰望高风亮节不敢结交,恐污了列位朗朗清风。后列位常自谋事,林某亦是不敢参与,不是怕鲜卑人,而是怕列位不耻于我为伍啊——”
王乐不想林侍中竟然是这般的想法,当即扶他手臂道:“林侍中多虑了,父亲只是不想你被我们这些罪臣牵连,倒是让你误解了。林侍中暗中为汉民兢兢业业之事,我等都是看在眼里,只是不想林兄牵扯进来。若是有事,还好指望林兄帮忙。”
林侍中擦了泪道:“只为这话,林某定当为列位英才周旋。王司农且回,林某安排好自去相请。”
“好,小弟家中坐等林侍中消息,这便回去。”王乐作揖拜谢。
“王司农莫要客气,且回去等消息。”林侍中连忙扶住王乐道。
王乐这才退出林府。
林侍中自去安排王乐与王嫱儿会面一事,此事要快,若是慢了恐怕一众汉臣就该受罪了。
王乐从林府出来,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父亲说的没错,林侍中倒是正直之人,原来在燕地为官都是不易。还以为林侍中能过得自在些,但说几句话亦是要小心翼翼,可见鲜卑人防范汉人之心一直都很严重。
嫱儿,本不想你牵扯进这些事情,如今恐怕也要背弃洛阳府里的诺言。
原来当初兵败,王平父子四人得知消息连忙安排逃亡,便是已经约定好不管以后如何,但凡活着之人一定要保护好小妹。小妹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娘亲当年难产而亡,他们对于这个小妹的疼爱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等到小妹越长越像极了娘亲,他们更是心中疼惜,再是一点委屈都不想让小妹去受。
可人算不如天算,亡国之后,才知道一点小小的念想,都只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