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寒若文没听到回应,他很想睡,但长离迟迟没有回应,让他不安的心情持续紧绷。他打起精神,双手揉着惺忪的眼,开开合合数次,终于意识清楚地睁开。看到长离还昏睡在叔叔怀里,他担忧地问:“叔叔,长离”
寒季书想要寒若文别出声,但怀里的人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已经睁开眼来了。
“若文,你醒了。”长离从披风里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脸,对他漾起一个温柔、慈爱的笑“肚子饿不饿?”
“好饿。”寒若文爬到她身前,他想窝到她怀里,却被寒季书以眼神打断动作,失望的说:“长离呢?”
“还好。”长离揉揉他的额头,指着墨衣他们准备的食物和草床“那儿有你叔叔帮你准备的乾粮和床铺,今晚你不必跟着我提心吊胆,可以好好吃、好好睡一觉了。”
寒若文顺着她的手看到食物,又回头问她:“长离吃吗?”
“我--”她想回答没有食-,话还未出口,就被寒季书抢白。
“她吃,你去将东西拿过来。”寒季书要侄儿代她将食物拿来,他将她一直伸在披风外的小手抓回来,让她的手藏入披风里保暖。
“我可以自个儿来。”长离想说她真的吃不下,但喂她的人眼神是如此坚持,她只好屈服。
“你已经发烧了,难道你没有发现吗?”寒季书撕一块肉乾到她嘴边
“难怪不过谢谢。”她想要说的话,全在他坚持的喂食下,都只起个头,最后除了“谢谢”二字外,什么也没说。
寒季书边和她共吃些食物,边注意侄儿的进食“若文,吃慢些,吃不饱的话,墨明那儿还有乾粮。还有,你别顾着吃乾粮,喝些热汤,暖暖身子。”
“嗯。”寒若文塞了满嘴的食物,只能点头应声,等食物吞到肚子里才开口说:“叔叔,待会儿长离和我一起睡。”
“不,你自个儿睡那。”寒季书指着较小的草床。
“那长离睡哪儿?”寒若文看着另一张草床,不必想也知道,那是护卫铺给叔叔的。
“这你不必担心,你尽管去睡。”寒季书继续喂长离吃东西,见她摇头,他双眉微微拱起,沉声在她耳畔轻责“才吃四口你就不吃,难怪会生病。”
“我想吐。”长离话一说完,身体应合着话,难受的抖动起来。“我到外头去”
她忍得脸白汗流。寒季书拍她的背,见她强忍不吐,倏然明白她的意思,急忙抱她到外头树丛里,待她吐完漱口后,又将她带回庙中。
重新席地而坐,她依然靠在他怀里,坐在他双腿上,她的身体比方才又热了些,真的再也打不起精神,人紧贴在他胸前打盹。
见状,寒季书不再逼她进食。他抱着她,自个儿慢慢吃,同时要若文将遇难至今的事说一遍。
“爹娘和我在杭州游玩过后,我们打算继续往西行,怎晓得出杭州一点点路程就遇到强盗了,爹要娘带我先走,娘要一名护卫和邱伯护着我先走,我本以为护卫可以打赢那些强盗。可他们不但全军覆没,连爹娘都被杀死。我们被追杀好一段路,护卫要邱伯带我到叔叔的书画楼,还说他会到书画楼来找我们,可是可是我一直没有等到他,我知道他也死了。”寒若文说着说着,泪积满了眼眶,他低下头,等待伤心过去,不想让叔叔看见他的眼泪。
这些事他曾对长离说过。那时他述说完整件事情,一点眼泪也没有,待长离抱着他问,是否为这些事难过、想不想哭时,他记得他告诉她他不能哭,哭是弱者的表现,因为他爹常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长离告诉他她不是他爹,她就像他的姊姊,姊姊当然可以抱着一个爱哭的弟弟:弟弟难过时,也可以想要姊姊的安慰。所以那一天,他在长离的怀里哭了一整夜,而她就抱着他,听他诉说失去双亲后的孤独、痛苦和伤痛。如今再说一遍给叔叔听,伤痛不似之前,难过依然存在。
寒季书看着侄儿的眼泪滴入尘上,他没有开口,直到寒若文吸吸鼻子畅气后,重新抬起还蓄满泪水的眼,他才说:“文儿,你为你爹娘的事难过,乃为人子应有的表现,这是人之常情,你不需感到不好意思。其实叔叔乍听这件事时,也流了不少眼泪。”
“叔叔叔叔叔”寒若文一听他这么说,原本忍住的泪水又溃堤而出。
他抱着他大哭一会儿,最后擤擤鼻涕,头靠在寒季书的腿上,身子蜷在一旁,继续说起末完的话。
“后来,我等不及叔叔派人来接,便要邱伯带我赶回京城。
“我们赶了两个月的路,中途遇到商队结伴同行,后来身上的银两不够,便将衣服拿去换银两。而眼看京城就快到了,没想到又遇到山贼,邱伯为了救我被山贼杀掉,幸好山贼见到我还是个孩子,又穿得穷酸,就将我掳到山寨里给山大王。
“山大王本想收我当义子,但我不答应,山大王便下令阿山将我关到山后的牢洞,还说若不屈服就得活活被饿死。接着在走到山后时遇到长离,长离因而救了我”
寒若文继续说着他和长离在山寨的生活,也说了长离为什么在山寨里,又说长离要找个姑娘,那姑娘正是但他话未说完便睡着了。
“墨明,抱他过去睡。”
“是。”
寒季书看属下为侄儿盖好保暖的披风,回首看怀里睡得不安稳的人。从遇到她起,他似乎一直在守护她,看起来彷佛冷落了自己的亲侄儿,也或许他真的比较重视她,然而她虚弱的身子,容不得他太过分心,幸好若文明白长离的病多少因他而起,才不吃味他这个叔叔偏了心。
希望她不会因此有什么三长两短,不然,他们叔侄两人都要为此愧疚、遗憾一辈子了。
“嗯好热哦!”高温的热度让长离有些受不了,身上的骨头酸得好像要散了一般,她强睁开热得冒火的眼睛。“拜托你,拿开被子,好热好难过”她想将身上的披风掀开。
“不行,离儿,别这样,离儿”
“谁叫离儿?我不叫离儿,我叫长离。”她翻着身体,边抗议边挣扎。
“离儿,把眼睛睁开、醒来!”寒季书用力抓紧她,强迫她回复神智看他。“起来,把热汤喝了,顺道把药吃下去。”
“我不要,我怕会吐。”长离楚楚可怜的哀求他。
“不吃不行,你已经发高烧了,不吃药不行。”他抓紧她的身体,强迫她喝几口汤,同时也将退烧的风寒药丸喂进她口里。
自从那年他遇见她后,他身边都会随时带些可驱寒退热的药丸。不知是因为遗憾和她错过,或是藉此思念她,总之不知不觉中,他便养成带药的习惯。两年来,他陆续救过一些人,没想到这次再遇见她,还是派上用场。
吞下几颗药丸,药味呛得她好想吐。他观察她的表情,连忙捂住她的嘴,一手大力拍她的背。
“不许吐、不许吐!你若敢吐出来,我还是会再喂你。忍忍,别吐出来。”
她觉得她快死了,他还怕她折磨不够,用力打得像仇人一样,固执的要她做这做那,虽知他是为她好,但她还是气他这么霸道。她怒狠狠的瞪他,而他也让她瞪,最后她还是屈服于他的霸道,连打了两个嗝,强把想吐的-望压下来,他才抽离紧捂住唇的手,让她如释重负地吐一口气。
“好了、好了。”他用着衣袖拭去她额上的汗水,帮她又拍了几下背,才抱她走到早就铺好的草床上,与她一并躺下。“睡吧,快点睡。”
“睡?”长离半个身子几乎都躺在他身上,他叫她睡,她怎么睡得着?“这”她不知该怎么说,虽然她病了,但不表示她不明礼教。
“怎么难道你不想唾吗?你认为你的身子还可以堪得了吗?”寒季书将撑着手臂要脱离他身边的人,大力压回胸怀里。
“可”
“渴?你会渴吗?要不要我--”
“不是,我的意思”
“不渴?不渴就快睡,已经快四更天了。你想闹一整夜,让大夥都跟着你不睡吗?”他从她身后紧紧地搂住,让她紧紧靠着。见到她屈服的表情,身子不再坚持和僵硬,他这才把披风从她身后往自己这儿拉紧“好好休息,今夜我会为你守着,不管任何事,我都会守着你,安心的睡吧。”
“谢谢。”长离此刻的意识开始涣散,听到他安慰的话,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回嘴感谢。
“不必谢,光为一点小事你就不断地谢我,那么从今起,你恐怕就谢不完我的情了。”寒季书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
长离听得朦咙又不真切,却依然答道:“是吗?”
“是。我会让你就算以身相报来答谢我三辈子也谢不完,不信的话,我们走着瞧。”寒季书自信地说完后,在她微热的嫣颊上留吻盖印。
他知道她早已听不进他的话了,但他一点也不在乎。
因为他知道,他一向所言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