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睡，破天荒的，一向不喜欢为了别人勉强自己的望扬，窝在客厅里，数着落地窗外的星星。

    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十分纳闷！

    没错！他对张芸谦的欲望，来得又狂又猛。可是，那不该是他让几乎不认识的人住进他那个一向维持的十分整洁的家的原因吧？

    难道是同情心？

    不不！

    从他有记忆为以来，就一直不太懂那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到底是什么，会让他如此的冲动，就开口叫他们留下来过夜呢？

    难道是当时张芸谦那娇小柔弱的身躯，靠在他肩头低泣的原因影响了他？

    不！他是想要她，非常渴望她没错！但他大可叫人开楼下某间空屋的门，让他们暂时住在普绿大厦里任何一间未有人进驻的住宅单位，他干嘛要叫所有人留在他屋子里，然后自己还委屈着来睡沙发呢？

    他不可能会为了要跟一个女人上床，而花费如此多的心思.甘愿受这样的委屈的，那到底

    是为了什么呢？

    困惑不已的心思，突然被一声小小的喀啦声打断。

    他撑起身子，朝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那是在吧台后面的开放式厨房，月光下，那娇小的身躯跟那清秀美丽的侧脸，是如此温柔地挑起了他心中某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心弦。

    突然，他隐隐约约地，好像感觉到刚才那-连串困惑思绪的答案了，可是，那答案却浮现的不甚明确，他摇头，企图理清白己的思绪，想再次感应那个答案，可是，他却徒劳无功。

    他看着她在月影下小心晃动过厨房的身影，看来，她是想喝水，或是他看着她小心舆翼地开启了冰箱的一条缝，强烈的白光，穿透了她拿来当睡衣的宽大衬衫，勾勒出她娇小性感的曲线。

    老天！

    望扬吞了口口水，他没想过自己那件很少穿的正式衬衫，在张芸谦身上时，竟然能如此的性感诱人！

    突然间，他虽然还是找不到刚才那个灵光一闪的答案，可是，他却有了另外一个笃定不已的想法，那就是——

    眼前的这一幕，他渴望每天都能看到。

    张芸谦的身子震了一下，有种令人颤抖的灼热视线，似乎正在黑暗中，朝着她穿射而来，她缓缓地转头，赫然看到望扬那双在黑暗中也灼灼发亮的眼睛。

    “啊！”忍不住轻呼了一声，她紧张地看着望扬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沙发，走到吧台旁。

    “肚子饿？”

    “嗯不我是想喝水。”承认肚子饿似乎很丢脸，张芸谦扯了一个无聊的谎言，顿时脸又红了。

    “我肚子饿了。”饿的想要吃掉你！

    不过，这次他聪明地掩藏起自己的意图，对于她，他现在有了更明确的渴望跟计划可以留住她。

    “啊？”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本能地，就像每天在试图喂饱自己家中那批恶狼一般，她回答“要不要我煮稀饭给你吃？”

    “稀饭？”望扬一扬眉，突然，除了她穿着他衬衫当睡衣的性感模样外，他更喜欢她说那句话的自然口气“我这里没有米呢！”

    “没有米？”

    张芸谦一皱眉头“那你都吃什么？”

    “我都叫外卖。”

    “外卖？那既不健康又浪费钱，不好的啊！”突然间，张芸谦发现自己太多话了，望扬有钱吃外卖，关她什么事呀？“我是说”

    “你也许可以帮我看看冰箱，看有什么可以煮给我吃的。”他说的话，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张芸谦那不知该如何解决的尴尬。

    望扬是个绝顶聪明的男人，平日不爱迂回说话，是因为他从不认为谁会有资格让他迂回地应对，可对于张芸谦，他却很乐意地费些心思，好看到她那有点手足无措，有点害羞，又有点宽慰的可爱笑容。

    “嗯！那我让我借用一下你这干净的厨房喽？”

    “是你的了！”

    望扬对她眨眨眼，而张芸谦赫然发现，倘若不要扯到性，光是这样跟望扬在一起的感觉，似乎也不坏。

    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她心安了，露出甜美的微笑，开始悄声地在厨房里忙着，她一点也没注意到，望扬看着她的眼神里那几乎要吞噬掉她的热切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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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在望扬的帮助下，他们走过了普绿大厦的玻璃斜屋顶，然后攀过横跨在普绿大厦跟隔壁大厦的木板通道，爬到了隔壁大厦那漂亮的空中花园上。

    “喔！老天！”

    脚一落地，她顿时被满眼的绿意吓到了。

    这里已经不叫做空中花园，该叫做空中森林了，她从没见过，有人可以在楼顶上，种出这么多绿意盎然的植物，甚至有不少高大的乔木，彻底的，比她那些用瓶瓶罐罐种出的小森林，还要更茂盛美丽数十倍不止。

    “喜欢吗？我们管这儿叫做绿色天堂。”

    看着她一脸惊喜，踮着脚尖轻轻地踩在草皮上的模样，望扬深深地觉得自己做对了，她果然爱这种植栽茂盛的感觉。

    “绿色天堂？”

    “嗯！看到那里没有？”他的手摇指着附近另外一栋大楼的楼顶，除了水塔以外就没东西的旧商业大楼“那里叫做灰白地狱，哈哈！嗯一个我们在飞机上发现的小对比而已啦！”

    发现自己的笑话有点冷的时候，望扬连忙解释，并且转移她对他刚才说了一个笑话毫无反应的尴尬。

    “对了！这里是我一个朋友设计的，光是排水跟定时洒水系统，就花了不少钱，不过”

    他看着她在月光下，沉浸在周遭暗绿色氛围里的那张美丽险庞，发自真心的继续道：“我现在觉得，实在是很值得。”

    因为这座天堂跟你一样美丽。

    “嗯？”

    她听不太懂他话里的含意，实际上，她大部分的心思，都被眼前这片美丽的小森林，还有他搁在她腰上的那只大手，给占据住了。

    “我们坐这儿！”

    他不知道哪里找出了两个木板凳，放在草地的边缘，正好成了赏月的绝佳位置，他们两人就这样，坐在一起，吃着她临时用吐司跟几罐酱汁还有一点快要过期的沙拉，做出的总汇三明治。

    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清冷的晚风吹着，柔和的月光映着，吃完了两个小得可怜的三明治后，他喝啤酒，她喝白开水，一起看着这片浓郁的森林，树影间洒下的月光，感觉着那深山才有的绿色芳香，环绕在鼻息的每一次呼吸问，在这样的环境中，就连沉默也变得温柔，变得多愁善感。

    “我的弟弟们很关心我。”

    突然问，张芸谦开口了，这样的倾诉，在这样的夜里，仿佛再自然不过。

    “嗯？”望扬回应的声音不浅不深，不鼓励也不忽略。

    “自从爸蚂死后。他们表现的一直都很棒所以如果他们刚才我是说”

    “那个叫子谦的是吧？”

    “嗯！”张芸谦低头默认，子谦刚才对望扬的态度的确很不客气。

    “你有很不错的弟弟们。”望扬可以从他们的眉宇间看得出来，也许每个人都各有个性，而且最令人称赞的，是他们每个人部还知道反省。

    “是呀！我知道，只可惜我妈妈不能活着见到这-幕。”

    “妈妈？”你为什么忽略了父亲？

    望扬没问出口的话。张芸谦的心听到了，她牵动嘴角，浅浅一笑，月光下，那笑容看来凄凉不已。

    “我父亲并不是个很好的父亲，尤其是对我的母亲来说，他更不是一个好伴侣”

    伴侣？！

    突然，她警觉到自己说太多了，她对他说这些干什么？

    就算现在的气氛再好，那也不代表，她这样对他倾诉出自己的一切，就能改变两个人背景悬殊的事实，而现在她更是个无家可归，没钱没住所，连谋生工具都没有的超级穷人呢！

    她语气跟神情的突然转变，让望扬皱了下眉头“怎么啦？”

    “没没事！”

    她不舍，也不愿破坏此刻的美好气氛，可是，她心底那对于两人之间差异的悲惨认知，却叫她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地，她用双手环住自己。

    而几乎是不到三秒的时间，她发现，有个充满热力的身贩靠向她，大手也跟着环在她的双手外面，从背后，紧紧地拥抱住她。

    她愕然地道：“望”

    “嘘！别说话”他深重的呼吸，暖暖地喷在她的耳后，叫她忍不住颤抖“就让我这样抱一下”

    “我”

    她想告诉他。两人这样的亲密不应该，可是，吐出了个我字，却怎么也接不下去，现在的望扬，温柔的叫她不舍拒绝。更不愿拒绝。

    “我不会乱碰你，我只是想停留一下，停在你的发香之中”望扬低沉温柔的语音，比他温热的拥抱，更叫张芸谦心头-阵暖风吹过。

    “我很抱歉之前这么急迫，我不会再逼你了”

    他的体贴与歉意，更叫她哽咽，热泪盈眶。

    “也许我们可以再从来一次认识彼此，我保证不会”

    他低哑的语音，因为张芸谦挣脱开他的怀抱，而戛然停止。

    他凝望着她，不懂！她为什么哭，眼里为什么泛滥着晶莹剔透的泪水，可是，他有丝困惑，她看起来并不像伤心难过，反而是种高兴，跟某种下定决心的坚决。

    赫然，他睁大双眼。

    不敢相信地瞪着眼前那与自己距离近得不能再近的她，那粉嫩的双颊写满红晕，双眼迷蒙，温柔地在他的唇上摩挲着。

    “闭上你的眼睛。”她低哑的要求着“再吻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