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知道,这是秦门的传家之宝,向来不给外人的。”
“所以才要你娶若烟啊。你如果娶了她,就不是外人了,这依君草,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交给你。当然,究竟结果会怎么样,那还得若烟自己说了算,这点,我身为她母亲,却也不便勉强她。所以一切就要看你和若烟究竟有没有缘分了。”琼花娘子说着转头吩咐盈儿道:“去把小姐请来,就说我要介绍沈公子给她认识。”
“是。”盈儿应声离去。
沈诺并不说话,他的目光看着琼花娘子的手,却似乎看在了很远的地方。
琼花娘子并没有疏忽掉他的沉默,便道:“怎么了?不要跟我说你怕难为情”
沈诺轻笑了一下,淡淡道:“一时分神,令夫人见笑了。”
“说来你和若烟早就该认识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你娘见面时,不是你不在,就是她不在,总是无缘一见。不过没关系,这次说什么都能见到了,也许是老天故意让你们拖到现在,到男郎俊秀‘娃娇美,双方都已长成时才初度相见吧。”
沈诺放开了琼花娘子的手,站了起来,道:“夫人不易太劳累,应该多多休息才是。”
“我哪能休息的下?明天就是百萃花会了,也是决定若烟终身大事之日,我说什么都得亲自到现场去看着啊!老实说,其他五位公子,除了慕容外,其他几位我平日里也只是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恰好趁着明天那机会全见一见,心中也好有个底。虽然派出去的人调查回来都说这五位公子人品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毕竟是关系到自家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得找个真正靠得住的才好。你别担心我,我虽然不太舒服,但挨个一天半天的,还是可以的。”
沈诺笑了一笑,然后就听见盈儿的声音远远地从外面传了过来“夫人,小姐到了!”
佩环声先自人而入,珠帘掀起处,沈诺看到了一双盈盈秀目,那秀目的主人全身笼罩在一件轻纱之中,浑身的飘渺气质,竟似已不在人间。
若烟,若烟,当真是如烟云一般轻而灵逸。
“母亲。”秦若烟目不旁视,只是走到琼花娘子面前,轻柔又满含深情地叫了一句。
“若烟,见过沈公子。”
秦若烟侧过身子,却仍不抬头看沈诺,只是拜了一拜道:“若烟见过沈公子。”
沈诺还了一礼。一旁的琼花娘子满是期待的神情在看到这一幕时微微流露出了失望,但她仍是笑着说道:“若烟,前些天你不是还为一首琴谱里的几个地方不太明白在大伤脑筋吗?沈公子精通琴律,正好可趁此机会请教一下啊。”
秦若烟的睫毛轻颤了几下,沈诺这才发现,这个女孩有着异常浓密的长长睫毛,由于她总是低垂着眼睛,因而那睫毛就在她光滑的脸上投下了一片阴影,很是娇柔动人。
“回母亲,那首曲子我已经学会了,所以,就不用麻烦沈公子了。”
琼花娘子“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空气里的气氛一下子静了下来,颇有些尴尬。
沈诺忽尔转身对琼花娘子道:“夫人,沈诺还有几位朋友在客房里相候,不便在此停留太久。如果没其他什么事的话,可否让沈诺就此告辞?”
“啊,你要走了?”琼花娘子看了看秦若烟,女儿的脸上竟然一片平静没什么反应,心中不禁暗自叹了口气,只好道:“也好,那么若烟,你送送沈公子吧。”
沈诺忙道:“不必了,不敢劳烦小姐大驾。”
“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要回绣楼,正好顺楼的。若烟,送沈公子。”
沈诺还待拒绝,那边秦若烟已低低地应了一句“好的,母亲。”
两人各自向琼花娘子行了一礼才转身走出小楼。一路上,轻风阵阵,吹得两旁载种的水杉叶子沙沙响,静谧的空气流溢于两个人的空间里,隐隐透露着陌生的疏离。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沈诺依稀可见竹林前的客居时,秦若烟忽然开口了“我听说你曾经写过一封信给我的母亲,希望她能把依君草送给你,是吗?”
沈诺没有想到她会说话,而且一开口就是问这个问题,不禁呆了一呆。秦若烟又道:“依君草是秦家的传家之宝,从不相赠外人,母亲虽与你素有渊源,却也不能应你所求。你这次来,若是娶了我,是不是就可以达成所愿了?”
沈诺怔怔地望着她,目光中难掩惊讶,此时此刻,他无法肯定秦若烟说这番话的目的和用意。
秦若烟终于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眼神意颇多鄙视,说道:“你认为你能如愿吗?”
沈诺把视线移转了开去,前方不远处有一朵芍葯花的**在风中吹落,坠到了地上。
秦若烟道:“客房就在前面,恕我不再相送了。再见。”说罢径自转身离去。
秦若烟,众人口中纷纷盛赞的名门淑媛,向来以谦和温柔著称,却为何在这一刻表现得如此冷漠和不留余地?
沈诺望着她的背影,瞳目深深,虽略带惊奇,但更多的是复杂到不可捉摸的心事。
“你呆呆地站在那里干什么呢?”甜美的声音远远的从风中传了过来,沈诺回过头去,就见蓝心微笑着向他走来。
“怎么了?似乎与你未来的准夫人——秦大小姐的第一次会面不是很顺利啊,怎得一幅失神落魄的样子?”
“你看到了些什么?”
蓝心笑道:“我只看见秦大小姐一脸冷若冰霜地离开,而我们的妙公子则一直盯着人家的背影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还很阴沉你别否认啊,我说的可都是我所看见的真实情况。”
“你的眼睛没有看错,但是你的脑子却想歪了。”沈诺笑了一笑,转身往客房方向走去。
蓝心跟了上去,边走边道:“说实话,秦大小姐的确很漂亮,刚才远远地看见她,五官虽不是很清楚,但是全身流露出的那种风华,真是令人惊艳。若不能娶得这样美丽的女子为妻,身为丈夫的男子虚荣心也该是大大地满足了吧?”
“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沈诺停下了脚步,回头一脸正经地看着她。
蓝心挑了挑眉毛,问:“哦,什么问题?”
“你最近变得很另啰嗦。”
蓝心听后不禁愣了一愣,接着就听得一阵大笑,一个声音悠悠地响起“没错没错!身为女人,最要不得的陋习就是多舌,这位姑娘看起来冰雪聪慧,怎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蓝心扭头看去,只见西边不远处,一个黑衣少年靠坐在抄手游廊的栏杆上,嘴里叼着根芦苇,样子显得很是悠闲。这少年皮肤微黑,五官却深邃立体,非常英俊,而且一双眼睛乌溜溜的灵活之极。
蓝心瞪着他,怒道:“你是谁?你知不知道身为男人最要不得的陋习就是偷听别人说话?”
“错!”少年把芦苇从嘴里取下来,冲蓝心指了一指,道:“我不是偷听的,是你们自己说话声音太大,而我的耳朵又很不巧的分外灵敏,所以听见了。”
“那么你就该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非礼勿听你不知道吗?更不该多舌的来插嘴!”蓝心停了一下,忽尔诡异地笑笑,道:“很好,看来不但男人的陋习,连女人多舌的陋习你也占齐了。”
那少年却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道:“耳朵和嘴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爱什么时候听就什么时候听,爱什么时候讲话就什么时候讲,你管不着。”
“无聊!”蓝心轻啐了一声,转头对沈诺道:“沈大哥,我们不要理他,走吧。”话音刚落,就听得远方传来一阵叫喊声“不好了!有人掉到湖里了!快来救人啊——”
蓝心一听,马上朝声音来源处赶了过去,她刚跑几步,就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飞快地从自己身侧掠了过去,正是那黑衣少年和沈诺。蓝心脚尖一点,施展起轻功也追上前去。
跑到园林中部的那个大湖旁边时,就见两人在水中挣扎,高喊救命,其中一个已自沉入水中,湖边站着几个家丁,却不懂水性,急得在一旁大喊跺脚。蓝心刚待飞身上前相救,却被沈诺一把拉住了,回眸看去,沈诺的脸上带着种莫测高深的表情,冲她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那黑衣少年已飞入湖中,如一只大雁般在湖面上轻点几下,一把捞起了还在湖面上挣扎的那名落水者,几个纵跃飞回到了湖边。这一连串姿势相当美妙,速度飞快,当可称得“翩若惊鸿”四字,没想到这个外表看似吊儿郎当的少年,竟有如此绝妙的轻功!
与此同时,东方也飞来一人,纵身跳入湖中“嗤”的一声轻响,水花不起,已然钻入水底。跟着听得水声轻响,湖面上盈盈荡开一片旋祸,那人已托着一人浮出水面,不一会便爬上岸来。
几个家丁连忙围上前查看那两名落水者的情况,黑衣少年救起的那人只是吐了几口水出来,未见大碍,而另一人则已昏迷不醒。
沈诺走上前为那人搭脉,道:“他只是溺水,昏迷过去了,救得及时,所以没什么大碍,扶回房间去好好静养半日,应当无事。”
于是便来了两个家丁,抬着那落水者回房去了。余留下的家丁对救人的两人各拜了一拜,感激地道:“多谢叶大侠和慕容公子!幸好有你们二位及时出手相救,谢谢谢谢”
蓝心的眼睛马上睁大了——叶大侠?难道这个黑衣少年是
她把目光看向另一人,那人衣衫虽已被浸透,但是气质仍是很高贵,只是人家还未看他,他脸已自红了,神情极是窘促不安。蓝心心中不禁暗暗道:“据闻慕容家的这位三公子,性格比女孩儿还腼腆,果然传言非虚啊。但想不到他的水性竟然如此之好!”黑衣少年走到沈诺面前,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向他伸出手去,道:“妙公子沈诺?果真闻名不如见面啊!我是叶移。”
蓝心低呼了一声——天!他真的就是人称‘楚天一剑’的当今武林第一新秀叶移!刚才刚才实在是有点尴尬
沈诺子着叶移,伸出手去“幸会。”
叶移转向慕容承,笑道:“慕容公子,你的水性真是了得,在下佩服!”
慕容承的脸更红,低声道:“我我对不起,小弟要回去换衣服了。”说着竟匆匆走了。
叶移顿时怔住,诧异地扭头问蓝心“我刚才说错了什么话了吗?他为何见到我像见到老虎一样?”
蓝心格格笑道:“没准你就是老虎,所以人家怕了你,吓得赶紧逃掉。”
“不一定,也许是因为有漂亮姑娘一双漂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他想起自己一身狼狈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匆匆离去。”叶移悠悠道,冲她眨了眨眼睛。
“你!”蓝心顿时为之语塞。一旁沈诺微微一笑,道:“久闻叶兄大名,今日终得一睹风采,据说扬州百家楼内的十九年杜康陈酿很有特色,就让小弟做东,大家一同前往把酒寻欢,畅饮一番如何?”
叶移大喜道:“太好了!我正嫌日子过得无聊,走走走,喝酒去喝酒去!”
“要说喝酒,怎能不叫上楚三哥一同前往?我们顺带叫上他吧。”说话间,二人把臂一起转身走了。
蓝心在后面跺了跺脚,叫道:“等一下!我也去!”
叶移扭过头来,道;“我喝酒有个规矩,就是不喜欢和酒量差的人同席,否则喝到一半,那人若是吐了,或是醉了,还要人照顾,扫兴得很!”
蓝心“哼”了一声道:“一样,我也不喜欢和酒量差的一起喝酒,你我之间谁的酒量差只怕还不一定呢!难道你瞧不起女子么?”
叶移斜着眼睛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终于道:“好,你来,我倒要看看一个女人的酒量能好到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