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京令忻看出她仍有些局促不安。“你昨晚不是失眠了?到目的地还有段距离,要不要先小睡一会儿?”
忍住打呵欠的冲动,范希漓正襟危坐。“没关系,我还妤,可不可以告诉我,咱们要到哪儿去?”
“现在才紧张是不是太慢了?”京令忻一眼就看出她不甚高明的伪装。 “放心,想把你秤斤秤两卖,也得先把你喂饱。”
范希漓睨他“以前我也没上过“贼船”你以为我该表现出什么态度?”真是,才转性不到几分,又恢复成那个爱跟她抬杠的臭男人了!
京令忻回视她一眼“反正你也跳下了船,就好好地休息吧!”
哼哼范希漓朝他作了个鬼脸,转开视线看向窗外,欣赏途中景致,看着看着,她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茫希漓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停在一栋独门独院的别墅前,她坐起身,原本盖在身上的西装外套顺势掉了下来。
“这是哪里?”她认出这是京令忻穿在身上的那件,不过外套的主人似乎不见了?
正当范希漓觉得奇怪时,隐隐约约传来阵阵狗的吠叫声,她打开车门,循声走了几步,很快地看到挽起袖子的京令忻,正与一只黄金猎犬在竹篱前逗弄玩耍著。
从狗儿下时跃到他身上摩蹭示好来看,京令忻一定跟它很亲,不过真的很难想像,平时一丝不苟的他,竟会有这么轻松的一面,不知不觉,范希漓的嘴角微微扬起。
察觉到注视的目光,京令忻抚了抚拘儿后,站起身走向她。“你醒了?”
“怎么到了也不叫我?”范希漓看到他开了后车厢,从里头提出两大袋东西,仔细一看有生鲜食品、罐头以及一些日常用品。
他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些东西的?
“看你睡得这么香,我怎么忍心把你吵醒?”他轻轻松松地一手提著袋子,另一手牵住她,而狗儿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旁。
也许是歇息了会儿,神清气爽的她虽有满腹的疑问,仍没有异议地任由京令忻拉著走到别墅前,他掏出一串古铜钥匙,转了一圈打开大门。
虽然是白天,但屋主留了数盏昏黄的灯光,像是为夜归的家人点燃温暖,体贴的举动,让人有回家的温馨感受。
“这么别致的别墅是民宿吗?怎么不见主人,只留一只狗儿看家?不过它还挺乖的,看到陌生人不但不乱吠,我看它还跟你玩得不亦乐乎。”
“宝儿是很乖,不过我是它的主人,只是少回来而已,不算是陌生人。”
“这里是--你家?”范希漓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我记得记者们说过,你家是在市区的高级住宅区里,你不是跟家人一起住吗?”
“原来你对我不是全然没兴趣。”京令忻笑得很得意。
“你再抬杠下去,我可以销假再回去上班。”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迳自走进玄关,大白天的,他却已燃亮了灯,看得出来他想营造的是家庭的温暖。
京令忻讽笑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严格说起来,我认定的家在这儿,那个地方只算是暂时居住地,而你所谓的家人对我而言,也下过是一群有血缘关系的人而已。”
“你”怎么了?范希漓哑口无言。
心有些酸酸疼疼的,他是一个优秀傲然的执行总裁,拥有一切权势地位的人,怎么会出现这种类似受伤的表情?
难道,表面呼风唤雨的他,内心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丰酸或过去?望着他站在厨房里高挺却有些孤独的身影,她突然无法克制自己的脚步,直直往他走去,扯扯他的手。
正在处理食物的手一抖,京令忻停下来,不解地望着她。 “怎么了?”怎么鼻子红红的?
范希漓仰著头,故作轻快道:“京令忻,这儿的景致真的很漂亮,你可不可以陪我去四处逛逛?”
其实她是不想见他孤独的身影,反正今天她是任性的范希漓,那么就任性到底吧!
京令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见了她眼中的疼惜。
叹了一声,他将所有东西先搁进冰箱,毫下犹豫地反手抓住她的手,一起走到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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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门独院的别墅藏在满山遍野的森林里,清新的空气有著甘甜的湿意,远处还传来淙淙的流水声,若不是亲眼所见,她很难相信,在都市的近郊居然有这么美的地方,尤其这栋别墅的造型,更是别出心裁--
外观由砖墙砌成,两层楼高的壁面以蓝与白的色系作基调,加上整片落地窗,阳光透过疏落的林间斜洒,既隐密又别有一番异国风情:屋外种植数种不同的香草,下仅微风吹来扑鼻可闻香气,甚至只要随手一摘,都可以拿来泡上一壶清新的香草茶。
世外桃源也不过是如此吧?
“这里真的好美”范希漓忘情地赞叹“我敬佩这位建筑师,地中海风情在这里丝毫下觉突兀,如果下是确定自己再清醒下过,真会以为自己到了希腊有机会可以见见他吗?”
京令忻淡淡地扬起笑。“你已经见到了。”
“什么意思?”
“身为这位建筑师,我为它得到你的赞美而与有荣焉。”
“你是说”范希漓诧异地惊叫。“别墅是你盖的?你是个建筑师?”
以他在商场上出色的表现,想当然应该是个商学院出身的高材生啊!
“我在国外拿的是企管与建筑双学位。”
“真的?”见他点头,她简直不敢置信。“难怪”
老天真是不公平,给了他优渥的环境,还赋予他双倍的天分与外貌,人生来就不平等啊“建筑是我的兴趣,假如不是--”母亲抑郁而逝的话,他想自己会踏入建筑艺术的天地。
但是,母亲的离世、京家的漠视,让他深埋多年的怨恨迅速滋长,虽然他是个私生子,但不代表他与母亲就必须忍受别人异样的对待,身体里既然流的是京家的血液,为何他与母亲就得认命退让?
所以,在建筑系的第三年,他辅修了企业管理,并以两年的时间得到优异成
绩,领著两张毕业证书走出校门,进入扬威集团从基层开始做起,拚命工作的成绩果然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没有人知道,为了扬威集团,他要求自己必须放弃人生规画,在建筑系最后一年,教授私底下为他报名角逐世界建筑大赏,破天荒地以华人身分打入欧美主流的建筑圈,成为许多建筑设计公司极力争取的对象,他明白这是自己最大的聿运,但却得忍痛割舍。
表面上,他下顾一切,但在夜深人静时,孤独感与失落感同时啃蚀他--难道就此舍弃建筑这个发挥所长的兴趣吗?太多的矛盾与不甘让他沉醉在酒精里,日复一日地在微醺清醒的边缘挣扎。
如果下是好友stanley对他如此轻视自己的举止看不过去,在某个夜里找他大干一架,企图打醒他的理智他还记得两人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看着天上星星的情景i-
“我们组个建筑工作室吧先别急著反对,我知道你为了争一口气,可以放弃你的天分,但身为你的好友,我不想看你糟蹋自己的未来,这间工作室我会帮你看着,也许有一日,你会回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复杂感激的眼神看着好友。
从此,stanley为了两人的理想努力,而他义无反顾投身商场披荆斩棘。
为了得到扬威集团,他不惜扭转自己的未来、赔入他的人生。
京令忻看着自己的双手。“我会亲手建这栋房子,是为了母亲,她一生辛苦操劳,却没有获得应有的回报。”
她被他的话弄糊涂了。
“可是--”他不是京远的大儿子吗?他母亲身为扬威集团董事长夫人,为何会操劳一生?
他了悟地摇摇头道:“我的母亲是个平凡女子,在某次机会遇到京远,单纯的她很快地奉献了自己的所有,并且不顾家里反对而甘愿成为京远的情妇,生下我之后,因为报户口而东窗事发,怕事惧内的京远就再也没出现在我母亲面前,只有每月固定悄来一笔安家费,后来母亲就因为抑郁过度而”
说起多年的往事,京令圻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即使到今日,那股怒恨依然不曾消退。
“或许是京远怕身分不够高贵的我,会污了京氏家族的名,当年他用了大笔金钱将这件事压下,再加上后来把我送出国,日子一久,大家对这件事也渐渐淡忘。 ”
原来,他愤世嫉俗的手段其来有由,为了抹去年少的恶劣记忆,争取他人刮目相看的机会,他的心并下似外表那么坚强,他也会难过、受伤,只是勇敢的他选择挺直胸膛,站在所有人面前,把痛苫往心底藏。
京令忻淡淡地道:“我想,你已经注意到屋内燃亮的几盏灯吧?唯有这里,京令忻可以不当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可即使如此,他仅仅拥有的也只是几盏灯--几抹虚幻的温暖。为什么外界会认为我冷血?因为在这世上,我已找不到可以让我温暖的东西”
“你”范希漓捂住心悸的胸口,对他的身世感到难过,也对自己愈发倾溢的情愫难以自抑。“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事?”
无力抗拒也不想抗拒明知道他的身分是最大的阻扰,深陷情关的后果,是连聪明的她也无法预料到的呀!
“在你面前,我从未想过要掩饰自己,在商场上冷面杀手的京令忻,现在只是个软弱的男人。”
“不,你不是。”软弱的是她,她才是那个连自己的心都无法掌握的人。顿了顿,她问:“将我-步步地诱拐到你的世界里,也是你的计画之一?”
京令忻站在树影下,感觉她的凝眸中有诉不尽的哀愁。“我--”他的内心纷乱著,不知该如何说起。
起初会接近她,是为了不让她有机会阻碍梅薇的决定,现在这个理由已经成为一个可笑的藉口,因为他已经对她动心了
“扬威集团真对你那么重要?让你不惜一切也要得到它?”
“你应该了解--”
“不!我什么都不懂!”范希漓心疼地摇头。 “我只知道,如果你再局限在过往的痛苦而无法丢弃的话,下一场悲剧的受害者将会是你和小薇。”还有她。
“不会有人受害。”他得到欧培山庄,梅薇也会在他的保护之下受到妥善的照顾,所有的关系都没有改变,只是多了个“夫妻”的身分而已。
“假使小薇有了心爱的人呢?她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不该为你的目的成为牺牲品。”梅蔽难以理解他的心态,为了得到至高的权力,他是不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
范希漓责难的眼神像是一根你,戳得他烦闷难忍。 “别再说了!我会告诉你一切,并非要你来反驳我。”他只是想告诉她,他的作为都只是为了争一口气。
“难道你奢望我会帮助你?”嚷出这句时,范希漓退得更远。
京令忻寒峻地眯起眼。“不是!”他想要的东西即将到手,知晓他过往的她,该是最能体谅他的人!
“听我说--”他揪住她的手。
范希漓别开脸,浑身紧绷地冷道:“别指望我会帮你什么,我是梅老董事长拔擢出来的人,也是小薇的挚友,欧培山庄是我生命的重心,不会因为你的出现有任何的变化。”
真下愧是欧培山庄优秀的公关,死忠护主的口吻是那么该死的让他生气!“那么我也告诉你--入主欧培山庄是迟早的事,绝不可能有退让的一日,别自以为你在我心中拥有多大的影响力,我决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话一喊出,京令忻就后悔了,他并不想用重话去伤害她。
范希漓冷冷地凝望他,淡淡地道:“非常谢谢你的提醒,我很了解自己的角色,更不会自不量力想去改变什么。”
算了,别管了!别管心底的痛楚,也别管这个倔强的男人会过得多么辛苦,她要逃开,远远地逃开!
手中的温热一落,寒凉的空气马上取代了那热度,京令忻望着那抹仓皇逃开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