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官念出“无罪释放”后,被告席传出一阵压抑已久的欢呼。李文洛淡然地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将手中的文件放进公事包里,转身走出法庭。
“李律师!”有人在地方法院门口叫住他。
李文洛回头一看,是这回被告的父母。
“今天真谢谢你!”做母亲的含着泪,对他颔首。“幸亏有你帮忙。”
“别这么说,”李文洛笑笑。“好了,现在令郎没事,两位也可以放心了,叫他以后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是的、是的。”两位老人又是打恭又是作揖。
李文洛可受不住这种礼节,连忙说:“那我先走一步了,再见。”
他对两位老人微微颔首,转身继续往前走。这是宗违反票据的案件,被告在懵懂的情况下签了份保证书,而成了代罪羔羊。被告父母找上身为律师的李文洛,几经调查,李文洛在庭上提出有力的反证,终使被告无罪释放。
李文洛开着银灰色的跑车,轻快地回到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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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来了!”秘书含笑地看他走进办公室。“结果怎样?”
他露齿而笑,现出“v”的手势。
“太好了!恭喜你!”她欢呼了一声。“噢!对了,有一位王先生在接待室等你。”
“两分钟后,让他进来吧!”他一面吩咐着,一面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李文洛卸下外衣,坐在黑色真皮转椅上没多久,叩门的声音便响起,走来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人。
“李律师,您好。”
“你好,王先生,”李文洛稍稍握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请坐。”
“李律师,”等秘书端进两杯茶水,门关上后,王先生递上名片,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是为我家小姐而来。”“哦?”李文洛看了看手中的名片,扬了扬眉,上面印着金氏集团的董事长金明炀。他知道金氏集团是国内几个重大财团之一,看眼前这位坐姿挺直的王先生,又提到“小姐”大概是金明炀的管家之类的。
“这是我家老爷的名片,我是金家的管家。”
ingo!李文洛内心想,口中客套地说道:“久仰了。”
“是这样的,我们家小姐因为被控持刀杀人,被拘留起来,我家老爷付了五十万元的保释金,才得以交保,但是,这官司才要开始。我家老爷知道您在这类的诉讼方面颇负盛名,希望您能担任我家小姐的辩护律师,费用就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富豪人家的手笔就是与众不同!他不置可否地笑笑。“能不能先把详细情况告诉我?”
“这里是一些相关资料,”王管家递上一个黄色大信封。“要是李律师要进一步了解,可以到警察局调到更详细的资料。”
李文洛打开信封,快速看了下手边的资料,决定接下这件案子。“好吧!不过,我需要和当事人见面,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
“这”王管家犹豫了一下。“我得回去问问才行,我家小姐她”
见他面有难色,李文洛不禁微皱了下眉,不明白这个理所当然的配合有何不妥。如果不和当事人见面,了解状况,取得默契,如何打赢官司?!
“王先生,”他用疏导的语气,忍耐地说:“如果我不能和当事人见面,弄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取得应有的配合,要打赢这场官司恐怕十分困难。”
“是是!”王管家带着困窘的回答。“我回去一问清楚,马上给你消息。”
李文洛感到好笑,却不好说什么。“好吧!那就请贵小姐尽量配合。”
“是!”王管家站起来,又对他微微颔首。“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请慢走!”
看着他离去时,小心翼翼地阖上门,李文洛吁了口气,真不愧是个管家,做什么事都这样谨慎。
他顺手翻了翻从信封里拿出来的资料。
金郁南,女,十七岁。
于本年九月二十一日晚约十一时四十分左右,在pu a ion,与男性同伴邱仕良发生严重口角,气愤之下,拿出随身的瑞士刀,刺进对方腹腔
老天!李文洛不禁放下资料,摇摇头,才几岁的女孩,居然这么暴力!而且未成年竟能蒙混进酒馆看来这女孩本身就是个麻烦人物,这样一来,这件案子可能会有点棘手
不过,他突然想到一点,一般说来,要打官司,以这种未成年少女为例,应会是由她的父母来请律师,然而,金郁南的父母却没出面,反而是管家前来和律师接洽,还真有点古怪!
电话突然响了,手边的一些事还有得他忙的,李文洛很快就把这件事搁在一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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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家在第二天就打电话来了。
“不知道李律师明天下午有没有空过来一趟?”王管家电话里问。
“明天下午”李文洛正忙着准备一件交通意外的诉讼事件。“麻烦你跟我秘书谈一下。”
他把电话转给秘书,心思集中在手上的案件。
几分钟后,秘书为他端了杯咖啡进来。“刚刚那位王先生,请你明天下午三点左右到金家一趟,这是地址。”
“谢谢!”李文洛头也不抬地把人埋在电脑面前。
秘书早已习惯了他的专注作风,嫣然一笑地放下咖啡和地址,便沉默地退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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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李文洛准时踏进金家大门。
“李律师,”王管家礼貌地将他请入书房。“谢谢您今天来,等一会儿,小姐就来这里和您碰面。”
“好,谢谢。”李文洛漫声应道。
王管家等仆人上了茶点离去后,便悄声将门关上。李文洛悠闲地坐在洛可可式的座椅上,环视着周身的一切。
不愧是大财团的住宅,这眼所能见尽是美轮美奂,而且还挟带着帝王般的气势。他猛地想起待会儿要见面的当事人,便开始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看这管家勉为其难的样子,当事人的态度可能不会跟自己很合作,这么一来,便直接增加了处理这件案子的困难度。
李文洛对自己“嘿嘿”地吐了口气,谁说律师的钱好赚来着!
就在此时,门突地一开,又震天价响“砰”地关上。
一个黑色的身影旋风般地转到李文洛面前,他定睛一看,脸上虽没表情,内心不禁想微皱起眉头。
过厚的脂粉使得脸上毫无颜色,眉毛划得又黑又细,鼻上穿环,嘴唇涂的是近乎黑色的唇膏,头发挑染成红色,还有全套的紧身皮衣裤及长靴,口嚼着口香糖,身上还有股浓郁的香水味,十足的飞女!
“听说你要见我?”她满不在乎地盯视李文洛。“大叔。”
李文洛职业性不动声色地坐在椅上迎视着她。“金郁南小姐吗?请坐。”
“不用了。”金郁南把口香糖黏附在书桌面上,随手自桌上的烟盒中取了一根烟点燃。“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他淡淡地说:“你能坐下吗?我不习惯和人站着谈事情。”
“搞清楚!这是我家,我爱怎样就怎样!”这少女哼了一声,头一偏,毫不理会李文洛地抽着烟。“你还是有话快话,有屁快放吧!大叔。”
“好吧!”他看了她一眼,平静地从公事包中拿起那只王管家给他的信封,抽出里面的资料。“根据你的管家,王先生”
“大叔,请直截了当切入话题。”少女一脸的不耐。“我忙得很,没时间听你牵拖!”
“你是当事人吗?”李文洛干脆放下手中的资料,直接问道。
“看你指什么而定。”女孩顽强地昂着头,径自一口又一口地抽着烟。
一时间,李文洛真不知道今天来到这里的意义是什么。眼前这个金郁南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愿,他显然在浪费时间!
“金小姐。”他耐着性子,心里开始有不接这件案子的打算。“你究竟想不想打这场官司?”
“又不是我要请律师,”金郁南轻藐地说。“判刑坐牢又怎样?”
“所以请律师完全是出自你父母的意思了?”
“你不会去问他们?”她将烟捻熄后,又自桌上的烟盒中取出新的一根。“这事又不是我在作主!”
“你是说,你没办法决定事情?”
“反正我未成年!”她扭亮打火机,要将口中的烟点燃。
“未成年,嗯!”李文洛沉吟了一下。“那就得罪了!”不待那女孩反应,他立刻一把夺下女孩口中的烟和手里的打火机。
“你干什么!”金郁南咬牙切齿地叫起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未成年,不应该抽烟。”
“谁要听你的!”她愤懑地呸了一声,立刻张口大喊:“你给我滚出去!谁要什么臭律师!坐牢就坐牢!王叔——叫这个人滚蛋!王叔——”
“好!这是你说的!”李文洛不动怒,只将手边的资料“啪”地放在那女孩的手中。“这该还你!”
“这也还你!”
那女孩猝不及防地往李文洛的胫骨上一踢,李文洛吃痛地蹲下身去,抚着小腿,不由得狠狠瞪了金郁南一眼,这少女还真蛮横!
“谁教你要跟我动手动脚!”金郁南得意地哼了一声,随即又扯着嗓门喊:“王叔——”
“小姐。”王管家推门而入,吃惊地看到李文洛抚着小腿的狼狈样子。
“叫这个人滚出去!”少女颐指气使地说。“他是个无能的家伙。”
“小姐——”王管家面有难色地看了看李文洛,又看了看金郁南。“老爷吩咐过,要找最好的律师来替您解决”
“像他这样是最好的,那么天下间就没有”女孩犹自讥诮地说道。
李文洛若无其事地拍拍裤管,站起来,直接面对管家。“王先生,”他对在场的金郁南视若无睹。“麻烦你跟金董事长说一声,今天有点遗憾,如果真有我服务的必要,请当事人直接到我的事务所说明一切。”
王管家错愕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仿佛金郁南并不在场似地,李文洛握了握管家不知所措的手。“我有事得先走一步,谢谢你今天的招待,再见。”不等管家开口,李文洛转身从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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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车子开离金家好一段路,李文洛才将车停在路边,咬牙吸着气,抚着一片红肿的小腿。那个女飞仔!他忍不住忿忿暗骂了一声,被她用靴子踢伤的胫骨到现在还痛得要命。最可恶的是,她竟然喊他“大叔”?李文洛不禁瞄了下在后视镜中的自己。向来只听人用“青年才俊”、“年轻有为”来形容刚满二十七岁的他,想不到竟然被一个未成年的刁蛮女说成“大叔”!
李文洛松开揉抚小腿的手,往后靠了靠。“大叔”!想想,还真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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