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推出门口后,顺手将门锁上。
靠在门上,他轻吐一口气。
无论是校园内外,想寻得一方宁静,似乎成了一种奢望!
父亲那边已经让他疲于应付,这个苏青荷更是让他体认到了什么叫“避之唯恐不及”!
看着扔在垃圾桶里的面包,他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微笑,可惜只如轻风掠过,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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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殊看着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滴。
外面的世界一片迷蒙。秋意已至,天冷,冷到连人的心里都是寒的,没有了画画的心情。
突然,他想起了巴黎的春天,想起流连于罗浮宫中的那段日子,那记忆,似乎已经变得遥远
突来的敲门声,让他从沉思中惊醒。
他不自觉的皱皱眉,又是那个烦人的苏青荷吗?要怎么才能让她死心,远离他的生活呢?
他狠狠地拉开门,摆出一个最冷的表情,想将门外的人吓倒,但外面那张默默与他对视的脸,竟然比他还要冷峻!
“凤殊。”那人开口,声音和他一样冷冰冰的。
果然是父子,他们有着太多相像的地方!
“爸。”他不得不回应,即使心中有着万般复杂的情感,但自幼严格的家教,让他不能以面对其他人的冷漠来面对父亲。
他退了一步让父亲进门,他那高大的身形,使得原本宽敞的屋子顿时窄小了很多。
“你就住在这里?”父亲的声音带着不解的冷嘲,看了一眼他桌上残冷的泡面“而且吃这些垃圾?”
文凤殊生硬地回答:“这是我选择的生活。”
“你选择的生活?”父亲转过头,那双眸子似琉璃般褐黄而透明,这是文凤殊唯一没有遗传到他的地方,他有着一双和母亲一样幽黑的眸子。
父亲斜勾着嘴角“让自己堕落就是你选择的生活?”
“这不是堕落,是自由。”
父亲咧咧嘴,语气中是浓浓的嘲讽“你懂得什么是自由吗?你以为离开家就是自由了吗?凤殊,立刻休学和我回法国,你母亲一直在等你回去,你舍得让她为你伤心吗?”
文凤殊眸光流动,淡淡的忧伤在眸底闪烁“母亲由您照顾,我很放心。我想,她也会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独立。”
父亲震颤了一下,没有想到儿子的反抗,竟然是如此的坚决。
“非要我逼你休学吗?”他下了最后通牒,话中的警告意味明显!
文凤殊俊秀的容颜顿时苍白无色“如果您准备再要一个疯了的儿子,那么悉听尊便!”
父亲身子一晃。文凤殊的话,显然打击到了他的痛处!
“你还在怨恨我吗?”今天第一回,父亲放低了姿态,低沉的声音中,居然带着几分苍老。
他没有回答父亲的话“您请回吧!我下午还有课。”
语毕,他转身拿起画笔,默默作画。
“凤殊!你渴望成功是吗?但是你要知道,失去了家族的光环,你可能什么都不是。在任何领域里,并不是有才华就一定能成功的!”
父亲再度的警告让他骤然全身一紧,挺直脊背,咬紧嘴唇,他开口:“我只想做我自己,这就足够了!”
房门再度被敲响,随即被人推开,只见苏青荷手捧着一个盘子进来,也没看清屋中的人,就大声说:“文凤殊,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我让我家的厨子做了几道最拿手的菜送过来,你又在啃干面包了吧?我就知道你一定没吃好”她的声音忽然止了住,看到房内的陌生男子,愣了一下,立刻笑笑说:“我不知道你有客人,不好意思哦!”文凤殊却猛然转过身,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就笔直的朝外头冲了出去。
他一口气冲出大楼。外面风狂雨骤,没多久,雨水就将他的衣服淋湿,刺骨的寒意瞬间钻进他的每个毛孔。
他的心头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到他无法自己,只有不停的奔跑。
无数的痛苦哽在他喉间,好像只要他一张口,立刻会有悲愤的怒吼窜出。但是他张不开口,只能任的那些莫名的抑郁,压迫他整个胸腔,让他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一心跳也几乎停止。
他跑了许久,一直跑到一条死巷子里,才停了下来。
他深深地喘气,努力想调整着自己的思路,但是大脑依然空白一片!忽然,身后传来另一阵奔跑的脚步声,有人来到他身边,拉住他,关切地问:“你疯了吗?为什么跑出来淋雨?”
他愤怒地甩开那个人的手“你凭什么过问我的事?滚一边去!”
苏青荷微怔,雨水冲刷着她的面庞,雪白的裤子也已被泥泞溅满,但这些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身外事,真正让她吃惊的,是文凤殊这个翩翩公子,居然会对人口出恶言、怒目相向,与平时冷漠得像一块冰的模样,真是天壤之别!
她定了定神,在两中大声问道:“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很想找人打架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他倔傲地高扬箸头,清秀的眉峰堆蹙在一起,冷冽的眼神更甚以往。
苏青荷踮起脚尖,试图让自己的身高和他一般,认真地问他:“那你敢不敢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发泄个够!”
文凤殊哼了一声,淡淡的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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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殊没想到,苏青荷竟把他带到一场摇滚音乐会中。
全场都在尖叫高歌、喧闹不已,只有他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纳闷地看着旁边的苏青荷。
苏青荷一直跟着音乐高唱,到最后甚至吹起口哨,并热泪盈眶地回头问他:“你不感动吗?你难道不想哭吗?”
文凤殊有些不解“为什么要哭?”
苏青荷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是冷血动物啊?这么精采的演出、这么感人的歌曲,你为什么不会想哭?”
文凤殊依旧默默地坐着。
是的,也许他的确是“冷血”的,但,是从何时起“热情”两个字不仅从他的记忆中消失,亦完全从他的骨血中抹去了。
“你当初的提议还有没有效?”沉默了半晌,文凤殊骤然问道。
苏青荷一愣之后,大喜“你是说当我的家教,为我恶补画画吗?当然!只要你肯点头,一切都没问题的!”
文凤殊静静的说:“我可以帮你补习,但有几点必须先说清楚:第一,我不保证一定能教会你,画画和天分有关,不能强求,尤其不要指望在短期内能突飞猛进;第二,我不喜欢被人干涉自由,即使我们处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的生活也是两条没交集的线”
“明白!明白!不干涉你的生活,对吧?没问题!”苏青荷拼命地点头“只要你肯教我画画,什么都好说!”
苏青荷欣喜若狂地笑着,并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回心转意,更忘记了之前他在雨中反常的一幕。
为什么会作这样的决定?很简单!文凤殊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了,深知他若继续住在学园里,父亲一定会继续向他施压,增加他更多的烦恼!
选择暂时逃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那里,是让自己喘一口气,也是他对父亲的无声反抗。
至于那个不相干的人是谁,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