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经来不及,禧珍已经把皇上最不想听见的话,一股脑儿说出口了!
皇帝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严厉地瞪着禧珍,然后一字一句地吐出话:“朕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皇帝背过身,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回去,乖乖安分地等待安排,肤就不把刚才听见的话,当一回事!”
禧珍想说话,却被永琰拉住。
这个时候,该说话的人是他。
“皇上,珍儿刚才所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永琰平静地看着皇帝转过身,怒极地瞪着自己。“如果硬要把我跟珍儿拆开,那么我肯定会不顾一切,做出令您伤心的事。”他清楚明白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并且握紧禧珍冰凉的小手。
皇帝瞪着永琰,这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见的!
“永琰!朕没想到你居然--”皇帝怒极指着他。“居然为了一名女子,胆敢忤逆朕?!”皇帝的手甚至在发抖!
对于永琰,皇帝有太深的爱、情、愧疚与无奈,然而这一切在听见永琰的表白后,皇帝怒极攻心、伤心透顶,此时此刻对永琰也失望透顶了!
“皇上,永琰绝无忤逆之意。”他不再自称为“臣”过往皇帝与他之间微妙的依存情感,深醇浓厚,他一直不仅止是皇帝的臣子,更是皇帝实至名归的“亲人”
“请您相信,永琰只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得不做如此抉择,虽然这么做也许会让皇上伤心难过,但永琰相信皇上必定能了解!因为皇上也曾经沧海,只有您最清楚,永琰此刻的无奈与决心。”
皇帝哑口无语。
“皇上一向爱护永琰,”他接下道:“永琰今生无以为报,只能就此叩首拜别。”
语毕,他伏跪在地上,对着皇帝三叩首。
禧珍与他心意一致,跟随永琰一起叩拜皇帝。
皇帝的表情如冰封冻僵了一般,神色木然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两人叩跪完后,永琰拉起禧珍的手,欲转身离去。
“站住!”皇帝回过神,忽然斥喝。
他不能让永琰就这么走!
禧珍回头见到皇帝狰狞的表情,她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来人,给我拿下两人!”皇帝果然高声命左右待卫,锁拿永琰与禧珍。
待卫立即冲进暖阁上前锁拿,永琰几乎没有挣扎。他只是握住禧珍的手,炯炯有神的目光凝视着她
禧珍忽然“听见”永琰在问自己:珍儿,你后悔吗?
她回头看着永琰,亲口对他说出:“我不后悔。”
我爱你,珍儿。
她又“听见”他的话了,这一回禧珍红透了脸。
皇帝自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秘密传递,他一心只想要留住永琰,他最心疼、心爱的儿子!即使用最激烈的方法,他都要永琰觉醒,不能让永琰一错再错!
“你们不能走,一个都不许走!”皇帝瞪着两人,对待卫喝道:“立刻把这两人给我拿下锁进大牢,分开拘禁起来!”
“皇上!”
听见“分开拘禁”这四个字,永琰神色骤变。
“没听见吗?即刻把人锁下大牢!”皇帝不由分说,毫不容情。
“永琰!”禧珍慌了。
两人紧紧握住的手被迫分开。
永琰还来不及对禧珍说话,已经被分开带走。
就这样,禧珍与永琰被锁拿,在皇帝的命令下,被分开拘禁于大牢。
* * * * * * * *
安亲王府三贝勒为了一名女子,居然忤逆犯上一事,很快就传出宫外。
永琰贝勒与禧珍格格,两人有违伦常的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众人都估计禧珍格格既然已被关入大牢,她与润王府平贝子指婚一事已经泡汤!
阿布坦和子扬、新眉、春兰以及小碗他们四人,得知贝勃爷和格格被皇上关进大牢,简直心急如焚!
因为情况看起来,这回贝勒爷是真的犯了皇上忌讳!
“我亲耳听见,贝勒爷跟格格是这么说的!”春兰把今早听见永琰对禧珍说的话,对众人重复一遍。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贝勒爷是在行险招!可这会儿皇上一时恼羞成怒,一定不会饶了贝勒爷和格格的!”新眉急死了、也担心死了!
“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春兰当时你怎么没拦住贝勒爷呢?”小碗忧愁万分地问春兰。
“我贝勒爷打定主意的事,我当时哪拦得住他们两人呀?”春兰哑巴吃黄莲。
“贝勒爷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子!”子扬代春兰解释:“可他一定要去!因为他明白,如果不给格格一次机会就贸然逆君,皇上也一定不会善罢干休!”永琰的身世他早已知情,众人中唯他一早就明白事实。只不过连子扬也没料想到,事实会演变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就因为贝勒爷与格格,竟然相爱了!
“那么,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春兰问。
子扬道:“皇上对贝勃爷爱之深、责之切,如果要皇上同意两人的请求,除非皇上能认回贝勒爷!可看起来皇上之所以同意福晋,将格格指给平贝子,好像正为难在这里--皇上不能认回贝勒爷!因为贝勒爷名义上是安亲王的儿子,他籍入宗人府,皇上如要认回贝勒爷,等于公开承认一桩皇家的丑事!我看,福晋恐怕看出点蛛丝马迹,明白皇上与贝勒爷已经知道彼此的身分,于是掌握住这个关键,以贝勒爷的前途与未来,用以说服皇上给格格指婚!”
“这个福晋,可真是奸诈阴险!”直肠子的新眉气坏了。
“我看什么都不必说了!听起来皇上是不会心软的,以咱们爷的性子更不可能让步!现在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咱们动手先劫狱再说!”阿布坦终于石破天惊地开口。
“劫狱?!”众人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看来,也只有这个方法了。”子扬附和。“皇上竟然把贝勒爷和格格拿下锁在宗人府大牢,看来这回贝勒爷是真犯了圣怒!现在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皇上正在气头上,难保不会做出什么遗恨终生的事。要救贝勒爷和格格,咱们手脚得快!”连一向沉稳的他,竟然也同意这样的做法!
难得,这回两人看法一致,同仇敌忾。
“那么说做就做,不必犹豫!”豪气万千的新眉,第三个跳出来同意。
“是呀!咱们全赌上了,救不了格格,咱们也全不想活了!”小碗道,春兰他们几个人猛点头。
于是这晚,大伙儿在四合院里,围着火炉子开始叽叽咕咕地商议着--
事不宜迟,就在今夜,众人合力非得把贝勒爷和格格救出来不可!
* * * * * * * *
尽管在夜里,宗人府内大牢守卫森严。
也只有阿布坦、子扬与新眉三人,才能突破重重包围,进入大牢救人!其它春兰和小碗他们,就负责在外接应并且备好马车,准备一将贝勒爷与格格救出后,一行人就往南方而去,先逃离紫禁城再说!
然而这三人万万没想到,已有人先他们一步潜入宗人府内,正要劫走他们今夜想救的人--
* * * * * * * *
神珠教主率领那武功最为高强的矮胖瘦三名老者,也选在今夜闯进宗人府大牢劫人。
如此迅速行动,便是要趁牢狱内没有防备,劫它个措手不及!
神珠教主与三名老者的目标当然只有禧珍,永琰不在考虑之列,因此行动就简单容易多了!
此时正值五更天,夜正深沉,连守狱的牢头都倚着墙闭目打瞌睡,三人很顺利地摸到狱门,那一重重的木门与铁栅在他们而言都是小事,笃定要劫人之时,宗人府的狱门钥匙早已由余一得夺到手--
余一得与当朝数名权贵都有交情,这天晚上他约了宗人府宗令与左右宗正,至牡丹苑内饮酒作乐,这酒自然是下了药的!
众人酒酣耳热之际纷纷醉倒,那宗令平日绑在腰眼上,锁拿了皇亲国戚的大串监牢钥匙,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神珠教徒余一得弄到了手!
四人以迷魂香先迷倒了半睡半醒的狱卒们,之后打开牢门,连袂进了大牢--
就在三人进入大牢之前,永琰已经察觉到一股香气!
“珍儿,闭气!”他对被锁在隔壁邻房的禧珍说。
“永琰吗?为什么要闭气?”禧珍不明所以。
“你先闭气,一会儿再说。”永琰迅速对禧珍道。
禧珍于是赶紧憋着气,直到快憋不住了,她终于听见永琰压低声对她说:“可以了。”
“永琰--”
“嘘。”
永琰听见四人脚步声极轻,正走进大牢。
这是练家子提气蹑足的真功夫,看来,今夜有人打算劫狱了!
来人窜过永琰狱门前,一身黑衣、黑裤,脸上还蒙着黑布,他们往禧珍的牢房而去。
这儿关的是未审者或初犯,还不是重犯牢房。那些手上锁着、脚下扣着的,被重罪定谶的皇亲人犯,全关在下面一层!这上面一层就只有永琰与禧珍两人。
永琰见到四人往禧珍的牢房而去,他心头一凛!
“谁!”永琰大喝一声。
然而此时牢头和狱卒们,都已经被迷香迷得晕死过去,没有一个人跑过来援助。
黑衣人中为首的那个,正打算拿出从牢头腰上夺得的牢房钥匙,打开禧珍牢门之际,外头又有三个人跑进来--
阿布坦、子扬相新眉虽然也用黑布遮住脸面,然而他们没穿得一身乌漆抹黑,十分好认不致于混淆。
开头那四名黑衣人见有人进来,看那模样像是也来劫狱,双方照面愣了一愣,随即混打了起来!
阿布坦对那为首的黑衣人,子扬一人对两人,新眉收拾剩下那名老者。
“阿布坦,拿到牢房钥匙,先开我的门!”永琰早已认出三人,他对阿布坦喊道。
“好!”阿布坦应一声,接着拗手硬干,以蛮力挡住那首领一掌后,抢过他手上那串牢房钥匙!
“贝勒爷,接着!”急乱中,阿布坦将钥匙丢给主子。
永琰打开牢房后还未奔出,那矮老者已打伤新眉并且扔出暗器突袭--
“永琰,小心!”禧珍叫道。
她还被关在牢里,紧张万分地看着这一幕,却无可奈何!
矮老者趁机夺走钥匙,后以绝妙轻功窜到禧珍牢房前,打开牢门。“教主,这里!”矮老者大喊一声,并且拉了禧珍就要往外跑。
然而此时子扬已先赶到,一掌击中那老人!
老人受掌后不由得松了手,然而另一名瘦老者已经补上,与子扬对招。
那首领取代矮老者,伸手捉住禧珍--
“干什么,你放开我呀!”禧珍挣扎也没用,那人的五指就如铁爪一般牢牢抓住她!
永琰奔到禧珍面前,首领见永琰赶来立即一掌劈出!然而却未砍中永琰,反而被永琰回手发掌,整个人震至牢门上--
“教主!”矮胖瘦三人同时大喊。
这是第二次,永琰听见“教主”这个称号!
正在此时,一群兵丁闻讯已经赶到大牢,围困在牢房入口。“大胆,来者何人,竟敢劫狱!”
见永琰已经脱困,神珠教主知道以他的武功恐怕很难再夺回禧珍,再见到此刻官兵已经赶到,于是他当机立断对禧珍道:
“珍儿!你本姓萧,是我萧易全与颜宁的亲生女儿!你认贼作父十八年,还不快随爹回去,到你娘坟上叩头!”神珠教主萧易全,终于将埋藏在他心中十数年的秘密说出口。
此言一出,除了三名老者外,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阿布坦大声喝斥。
“珍儿!你额娘死时必定遗有一颗银珠,那正是为父赠予她的定情之物!”萧易全道。
听见那人提到银珠,禧珍瞪大眼睛,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额娘拥有银珠这件事,除了永琰与小隽外,没有其它人知道。
“过来,如你还不信,咱们父女俩可以立即滴血认亲!如果我真是你的亲父,咱们俩的血就能在这水杯中融合在一起!”萧易全从怀中取出一水袋与白瓷杯,迅速在瓷杯内注水后,张嘴一咬手指,几滴血立即坠落白瓷杯内。
禧珍满脸困惑,然而此情此景下,实在诡异得教她无法分辨何谓真实?何谓诡诈?她瞪着那个瓷杯,迷惑地走向前
“别过去!”永琰拉住她。
“不,你让我过去,”禧珍认真地对他说:“我要知道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
她挣开永琰的手,走到那人面前,虽然她怕痛仍是狠下心一咬手指--
禧珍手指上的血一样滴落在瓷杯内
须臾间,在众目睽睽下,水杯内两人的血滴竟然瞬间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