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到太极书院,先派人通禀,前去拜见朝廷派驻于此导。
此位训导姓古名铁,字印刚。要说起算学经义,倒也颇为精通。为人又方正古板,毫无变通。初到太极书院时,日日不是审这个,就是察那个,众人不胜其扰。后来卢祖安着人暗查,知道这位古大人,最喜碑版拓本,研读古文。本来卢鸿之前使人搜过碑刻,家中少什么也不缺这个,拓片多有复本,这一下子便投其所好,拓片如雪片般砸了过去。卢祖安又使人不拘良莠,只管多寻便好,于是成堆的拓本便直接将古大人埋在了屋里。古大人开始还略作推托,只是见了喜爱之物,不免双眼放光。于是白日鉴碑,夜间赏拓,再无闲时,忙得不可开交,再没心思来管学院之事了。
卢鸿着人通传之后,进了训导所居室内,只见这位古大人身材不高,脸形方正,正抱着一册拓本,皱眉深思。这将拓本裱作册页之法,本也是卢鸿所创。古大人偶然见了,觉得比起卷轴更为便利,因此也采用此方装裱自己所藏碑拓。
卢鸿进屋,只见四壁之上,挂满各种整张碑刻精拓,其上更是加满题跋,书法沉郁苍然,落款正是古铁本人。卢鸿心中也不由称赞,这位古大人书法深得金石之意,在这唐代也算一位异数。
卢鸿上前见礼,古大人想也早闻过卢鸿金石方面的名声,当下大喜,连道免礼,请了卢鸿就坐。还没等卢鸿坐稳,古大人已经言道:“闻说卢鸿公子精于金石之学,雅擅鉴古,以后少不得要多多请教了。”
卢鸿心中暗暗发笑,连忙道:“训导大人太客气了。卢鸿才至范阳,便已闻说大人博收碑帖,见识高妙。海内独步。以后若得机会,还要多多指点卢鸿才是。”
古大人一听卢鸿称赞,甚是高兴,连连点头。忽然见到手中拓本,一时又愁眉苦脸地道:“唉,还说什么见识。这件东西我是前个月时偶然得到的,也不知问了多少方家,察了多少古书。便是搞不清它的来历。”
卢鸿一听也有些惊讶,这位古大人虽然略有些迂阔,但既然日日沉于此,眼界自然差不到哪去。还有什么东西竟然连来历都搞不清楚的?
卢鸿连忙请训导将那拓本示于自己一观。待卢鸿拿过一看。不由暗暗发笑。原来这位训导发愁的,却是碑。
这碑相传大禹治水功成后,刻石衡山,留下古迹。其上文字。笔划头大尾小,如一般,故称“文”字形弯曲盘转,古奥难识。此碑真伪。历来众说纷纭,概无定论。
卢鸿也不说破,只是故作沉思道:“这件碑刻卢鸿似乎曾闻过。其名字大概是叫碑。此碑书法便是传说中的文。相传为上古大禹治水时所立。其文古奥难识,卢鸿也无法认得。”
古铁一听大喜过望。跳起来拉住卢鸿道:“?此话当真?不知卢公子在何书中可见过此碑?”
卢鸿为难地道:“也记不太清了,而且印象中记载也极为简单。但观这字体形容,应该是错不了的。古大人若是有心,不妨请同好按此搜寻,或有所得。”
古铁听了连连点头:“我就便修书,请我各地的同窗亲友代为搜寻此碑记载。若公子什么时候想起来出处,一定要告诉我啊。”说罢又连连向卢鸿致谢,甚是诚恳。
卢鸿见古铁如此诚挚,一时心中倒有些愧疚。只是让这位古大人沉迷金石,非只他本人乐在其中,太极书院也少去许多麻烦,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卢鸿却不知,自此之后这位古大人便长年研究碑刻金石之学,更联系各地亲朋,广为搜寻,数年后集成金石录刊行,竟成一代金石大家。
此时卢鸿见古大人已经无暇再与自己相谈,已经开始盘算给哪位亲朋修书之事,连忙告辞出来。
之后卢鸿便在书院一位本族同辈,名叫卢涛的指引下,先来拜见崔三醉与三老郑诚。
此时年底将近,郑知郑行已经先一步返回阳。唯这崔三醉与郑诚,均觉回去着实无味,居然同家人言道,就在卢府过年,要家中人不必挂念了。因此他二人,依然住在书院,天天论战不休。
卢鸿一进院,便看见两班人马,分作两队,如众星拱月般拥着二人。左手一人,身着破旧道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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