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很想与义父等人一起抗击曹兵,但西行的任务没有完成,他实在是羞于见人。
魏延、韩风看着大公子天天呆在马超军中,魂不守舍地样子,不由格外着急,眼看已近二月,大地开春,南方的积雪也快化掉了,与曹军的决战一触即发,再不回去,可就赶不上了。
但任凭魏延、韩风如何劝说,刘封就是不肯起程,除了一日一次例行与马超探讨当前的形势之外,便是带着阿多吉学习西凉兵的骑射,学习西凉军的骑战,夜以继日乐此不彼。丝毫没有急着赶回荆州的苗头。
二月十五日,荆州治所襄阳。温暖的阳光渐渐驱散了寒冬留给大地的丝丝寒气,汉水江面厚厚的冰冻也在阳光的烤晒之下缓缓融化,静止不动的汉水又回复了往昔的神采,如同一只咆哮的狮子,连声怒吼,张牙舞爪,尽情展示着大自然的无穷力道。
对岸樊城近段时间旌旗飘扬,战马嘶鸣,随着冰封尽去,大地开春,城中的曹军骑兵也开始了整军训练。
曹仁手下尚有十万大军,前年丢了南郡,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夺回来,没想到在城中呆了一个月都不到,便被刘备给抢了去,而且连襄阳也丢了,汉水以南尽陷敌手,连番战败让曹仁颇为恼火,丞相从邺城送来的书信虽未有责备语句,但从书信之中曹仁已看到了丞相大人的不满。
“若是难以适应南方气候,子孝可尽早返回邺城休养,南面之事我自有安排。”曹仁看着手中的信帛喃喃念了几句,随即苦笑了笑,随从丞相身后征战十余载,何曾如此狼狈过,这次要是被换回去了,那我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那还有何颜面与妙才、元让等人相见。
凝神看了看对岸高大的襄阳城,曹仁狠狠的咬了咬牙“失去的,我要加倍取回来。”
还未等到樊城的曹仁出兵,刘备首先便忍不住了。
刘封远去西凉迟迟没有消息返回,安排在各处的细作也没有西凉方面的消息送来,看样子指望西凉军出兵攻击长安、三辅一带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南面的事,终究要靠自己来解决了。
刘备想到此不由长叹一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这点家底,今日一战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靠着去年夺取襄阳、荆山曹营的机会,大军得到了不少粮草辎重,荆州各郡的百姓也得以安然度过寒冬,今年本该是休养生息,屯田开荒的最佳时机,奈何曹操兵临长江,拿着刀架在自己的头上,实在是逼的太紧了。
要不是长沙、江夏两郡去年未遭战乱,开垦的荒田得以及时种下冬小麦,今年的南郡、武陵两地的百姓就会让人束手无策,但一想到江东眼前的形势,他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曹黑子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是想活活的耗死我们啊。
有时深夜思量,刘备确实想不管眼前形势,不顾江东存亡干脆紧守汉水,护卫荆州百姓开荒屯田算了,飘零半生,方得这些郡县百姓,他实在是舍不得啊。
徐庶坚毅有力的声音将刘备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主公,该下令了,张将军部下三万将士已经齐集完毕。”
刘备霍然惊醒,放眼望去,只见襄阳西城门外,早已旌旗遍野、枪戟漫天,征虏中将军张飞战铠裹身,蛇矛横旦,端坐于马上巍然不动,身后八名校尉、十二名都尉一字排开,井然有序列于各部之前,静待军令。
刘备抬头往阵中看去,一个个呼着白气的士卒傲然立于冷风之中,为了保卫父母妻儿,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荆州士卒各个神情激昂,战意冲天,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没有一丝的声响,但众将士身体之中迸发出的强烈战意,几能让汉水断流。
刘备久久无语,他做梦都想拥有一支这样的军队,如今的梦想已经实现,他却没有丝毫的兴奋神色,此次渡河攻击重兵防守的樊城、枣阳,能有多少士卒活着回来,实在未为可知,也许今日一别,自己将再也看不到这些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了,想到此,刘备不觉眼中有些湿润。
深吸了一口气,刘备抬手取过身侧的酒杯,高举过顶对着城外大军吼道:“为了大汉江山,为了荆州百姓,大丈夫当横扫六合,杀尽天下叛逆,备当在城楼之上,等待大军凯旋归来。”
三万士卒同持刀戟而呼:“大汉天威。”
荆州风云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