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去把铁门放下来。”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林春美对坐在电视机前的女儿叫道。
“蔷,去把铁门放下来,已经十点多了,不会再有生意上门的。”一分钟后她由帐簿中抬头,对着依然未动身的女儿说。
“蔷,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三秒钟后她对着女儿皱眉问道。
“蔷!”一秒钟后她忍不住朝女儿大叫。
“什么?”坐在电视前的康蔷终于有了反应。
“你在想什么,怎么整个晚上都见你在发呆?”林春美关心的问。
“我没有呀。”康蔷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手无措的这边摸摸那边碰碰。
所谓知女莫若母,看着一向男孩子气的女儿破天荒的露出女孩子家忸怩不安的姿态,林春美根本什么也不必想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在恋爱了?”她侧头看着惟一的女儿问。
“你怎么知道?!”康蔷讶然的看向母亲,随即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连话都说不到几句,而且有好多漂亮的女生喜欢他、围绕在他身边,我和她们一比妈,我好担心。”她抬头看向母亲,眼中尽是忐忑不安。
谷优虽然亲口说要和她做朋友,可是他为什么会看中她?在他身边不乏内外兼具的美女,他为什么会看中她?而且当他对她说要和她做朋友时,在他脸上除了平常出现的笑容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他也没有对她说出任何男女交往前的告白,什么我喜欢你、你很可爱、我注意你好久之类的话,他只是说你胆子满大的、你拳脚功夫满不错的、我满欣赏你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交个朋友,这些话能算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告白吗?最重要的是他根本连问她的地址、电话之类的基本主动行为都没有,虽然她的地址、电话都印在瓦斯筒上了,可是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嘛,他唉!
吾家有女初长成呀!林春美感叹的看着为情伤神的女儿,二十五岁,也该是时候了。
自从女儿高三那一年,因为父亲车祸重伤导致脊髓受伤,必须整日躺在床上让人照料之后,便在高中毕业后一意孤行的放弃升学的目标,一肩挑起她父亲毕生经营的瓦斯行,不分日夜努力拼斗的赚钱,用以支付父亲庞大的医药费。七年了,虽然说父亲在去年已然撒手人寰,但耸立在街道上的“富安瓦斯行”招牌却是屹立不摇的。
在女儿心中,她比谁都知道“富安”代表的不仅是她父亲曾有过的岁月,代表的更是她们母女俩七年来的努力,所以即使“富安”的收入再稳定,也有多余的金钱让女儿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她依然放不下它,而且早已经将它当成了毕生的工作。只不过一个女孩子家整天开着货车、搬着瓦斯筒跑上跑下的,这实在不能说是很正常。
也曾想劝诱她从善如流,例如请个送货小弟专门跑外务,却被她一声“那我做什么”而堵死。也曾想介绍一些朋友给她好转移她的注意力,偏偏她的特立独行却往往成了别人注意的目标。至于要她谈恋爱,期待她步入结婚殿堂而会有所改变这一点,套句俗话来说,那根本是叫阿婆生子——有得拼了。
女儿的父亲死后一年有余了吧?而蔷——她惟一的女儿康蔷,却还是像个男孩子一样,每天开着货车、搬着瓦斯筒跑上跑下,惟一的兴趣便是跑到道馆去教小孩子打空手道,唉,她时常怀疑的问自己,她当初生的到底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呢?好家在,所谓换汤不换药,她当初生的终究还是个女儿——看蔷现在为情所苦的样子,多美!
“妈,当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说要和她做朋友,那是表示那男的对那女的有好感,想追求她吧?”康蔷既期待又苦恼的问。
“当然,那就叫做告白。”林春美温柔的笑道,笑容里散发的是慈母的光芒。
“那就叫做告白吗?可是他并没有说他喜欢我或者他爱我的话。”
“傻瓜,你别看男人平常做什么事都是那么果断犀利的,他们碰到爱情这种东西时也会像女人一样感到腼腆、不好意思的。相反的,如果一个男人整日将喜欢你、我爱你之类的话挂在嘴边,我想他并不值得你信任。”
“真的吗?那么谷优是真的喜欢我,所以才会对我提出和我做朋友的话喽?”她眼中还是有抹不确定。
“蔷,告诉妈,你心里在担心什么?”知女莫若母的林春美开门见山的问她。
“我妈,我没有信心。”康蔷呼了一口气,垂头丧气的对她说。
“没有信心?为什么?”
“因为我的外表。”她站起来说“你看看我,一百六十九,将近一百七的身高,前不凸后不翘,身材扁平瘦长的就像根竹竿一样。还有我的个性像个男孩子,行为举止也像个男孩子,就连我的长相,我的死党常说如果我的性别是男的话,那绝对不会有人怀疑,相反的,如果有人在第一次听到我是女的事实而不瞠目结舌的话,她头就要给我。你说我怎么比得过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她一脸自暴自弃的表情。
“蔷,你相信妈所说的话吗?”林春美看着女儿半晌,突然问。
“当然。”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如果妈说你其实长得很漂亮,是个美女,你信不信?”
康蔷没有说话亦没有点头。
“来,你听我说。”林春美微微一笑,起身将女儿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你的身高或许遗传到你爸,但你长得完全像我。弯弯的眉毛,虽然有些粗有些浓,但形状很漂亮,只要稍微修一下,你会有一对让所有女人称羡的漂亮眉毛。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和形状很完美的嘴巴,椭圆形的脸蛋,大小刚好,漂亮的额头,还有美人尖,你的美根本让人无法忽视,只是大伙被你过短的头发和天成的浓眉毛给骗了而已,你知道吗?”
“妈”康蔷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不要对自己太没信心,蔷。我想你的他也是因为看清了你,才会向你告白的不是吗?如果照你所说的,他身边围绕了很多女人,而他却选择了你,那就表示他真的是个独具慧眼的男人,你根本不必去在意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因为他只在意你。”林春美伸手替女儿拭去眼角的泪水。
“谢谢你,妈。”康蔷紧紧的抱了她一下。
林春美回抱她一下,并意外的说:“谢谢你,女儿。”
康蔷莫名其妙的抬起头看母亲。
“谢谢你让我弄清楚,二十五年前我生的到底是个女儿,还是儿子。果真是个女儿!”她揶揄的对康蔷说。
“妈,你笑我!”
“没有呀,我是在谢谢你。”
“妈——”
“好了,去把铁门拉下来吧。”林春美笑着打断女儿的瞪眼说“十一点,该睡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别再乱想了知道吗?”
“嗯,妈,晚安。”
“晚安。”
翌日早上没什么事,康蔷坐在电视前,双眼却凝视着手中镜子里的自己。她真的长得漂亮吗?她问了自己一个早上,嘴巴却因双眼始终瞪着镜中那两条浓黑的眉毛和顶上的短发而回答不出来。
眉毛修细些、头发留长些,她真的就可以变成一个漂亮的女人吗?可是电视上那些女明星,她们的头发也不见得比她长呀!也许她只要将眉毛修细些——
“妈,你有没有空?”她用手指比了比眉毛,突然扬声叫道。
“做什么?”林春美的声音由通往内厅的长廊传了出来。
“可不可以帮我弄眉毛。”她用手指遮住自己一半的眉看,皱眉研究着。
“弄眉毛?”林春美走到前厅来。
“就是修眉毛啦。”康蔷放下在眉毛上比画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她说。“你昨晚不是说如果我的眉毛修一修会很漂亮,你可不可以帮我?我自己不会弄。”
“终于知道要爱漂亮了喔。”林春美挑眉揶揄的笑道。
“妈!”康蔷撒娇的瞪了她一眼。
“好,你在这里坐着,我上楼去拿修眉刀下来帮你修眉。”林春美摇头笑道,随即转身上楼,不一会儿已拿着她平日修眉的剃刀下来,并拉了张椅子坐在康蔷前头。
“会痛吗?”看着母亲手上的东西,康蔷皱眉问。
“你跟人打架打得鼻青脸肿都不怕痛了,会怕这支小刀?”林春美失笑的说,并在打量好该从何下手后,只手轻放在她额际,倾身开始替她修眉形“别动,眼睛闭起来,我要开始修了。”
康蔷乖乖的闭上眼睛,才没一会儿——
“对不起,请问康蔷在吗?”
外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得康蔷的双眼倏然瞠睁。
“蔷,别动,我会修歪的。”林春美被她突如其来的睁眼动作吓了一跳,急忙移开在她眉上的剃刀,皱眉说道。
我的天,是他!康蔷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谷优的声音,她没听错吧?
“对不起,我想请问一下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康蔷的人,请问他在吗?”
我的天,真的是他!康蔷背对着门口全身僵直的坐在椅子上,唾液更是一口接一口的咽“妈,还要多久,是他,是他来找我了。”她紧张的低语问母亲。
“他?”林春美看看女儿,又看看站在门外那名气宇非凡的男子。
“请问康蔷在吗?还是他去送货了?”谷优和气有礼的再次开口询问,对于失神只是专注的望着自己看的女士展露他爽朗的笑容。
“在,她在这里!你进来坐一下嘛。”林春美恍然大悟的突然回神点头道,并好客的起身准备迎客进门。
“不!你别过来。”康蔷一把拉住母亲,反应激烈的大叫。
“蔷?”
“妈,我这样子能见人吗?我的眉毛什么时候可以好,你不先帮我修好吗?”她皱着两边粗细不一的眉毛,小声的对母亲说。
“再一下子就好了。”林春美一脸恍然大悟的说“可是你要让他站在外面吗?”她转头看了一眼一头雾水的谷优,以不妥的表情问。
“我谷优,你可不可以在外面等我一下?”她背对着他突然扬声问。
“当然。”听到她的声音的谷优毫不考虑的点头回答,却在见林春美再次坐下身去,专注精神的在背对着他的康蔷面前不知道弄什么,而好奇的开口问“你们在做什么?”
“修眉。”
“妈!”
林春美回答的挺顺的,却被女儿瞪眼斥声喝止,不过谷优还是听到了。
“修眉?”他虽然听到了,但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没什么。”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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