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罗祺攸还是把尹卓伶的话当耳边风。
从高一的那天下午起,罗祺攸的学校生活反而与鄞皓天紧紧缠在一起。
“我实在搞不懂,你为什么要任劳任怨地为他卖命呢?”丢开手中的计算机,尹卓伶不满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她替他们毕联会做了一下午的义工,按了整整五小时的计算机审毕业舞会的预算,就是没见到那个帅到不行、能力可比神仙的会长大人出现,让她愈算心情愈差,愈替好友抱不平。
“你很奇怪耶!早警告过你鄞皓天是个用天使外表行骗的恶魔,你就不听,偏偏还自投罗网。一年级下学期,他当班长,你自告奋勇当副班长,把班上事务处理得有条不紊,让他这个班长当得优闲自在。二年级,大家都见识过你们合作的威力,起哄地拱你们去参选学生会,而你居然也没拒绝,又傻傻地任他奴役了一年。现在要毕业了,学校怎么会放过你们这对黄金拍档?当然要拖著你们为毕联会服务,不过卖命的事还是轮不到鄞大王子身上来,辛苦的都是你们这群底下的干部。”
说著说著,尹卓伶还用笔杆敲敲桌上堆高的文件,应证自己的说辞。
“我就觉得奇怪,像鄞皓天这种寡情寡欲的人,怎么会想当头头掌权呢?他要出风头的话,那张脸也就够了。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有你这种为他卖命的笨蛋在,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好听的挂名头衔。”
细数鄞皓天这些年来的丰功伟业,没有一件不是罗祺攸帮他完成的。一想到罗祺攸在背后受的苦,尹卓伶越觉得奸诈的鄞皓天绝对是狐狸精转世,专用美貌掩饰狡佞。
“会长没有挂名不做事。校内大大小小的事他都会做出完美的决策,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只管执行就好。也多亏他的计画周详,每次活动才能办得又快又好。”揉揉酸涩的眼睛,罗祺攸好脾气地为鄞皓天辩解。
听得尹卓伶又是一阵摇头慨叹。
“大家同学三年我当然晓得他的能耐,可我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忍受得了你近他的身?大家都晓得那家伙有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人都不得入侵他半公尺的生物距离。尤其是女性,更多划出十公分,唯独你可以坐在他身边低头跟他说话,气坏了那群花痴女。可这么久了,你们还是部属的关系,没有其它绯闻,这不是很诡异吗?我真不晓得那只狐狸在想什么?”跟他们相处愈久,尹卓伶愈搞不懂这对男女的想法。
她不明白为什么罗祺攸甘愿待在鄞皓天身边为他做牛做马?
不明白为什么鄞皓天愿意让罗祺攸近他的身却不含一丝异样的情愫,对她也是一视同仁的冷漠。
不过当这两个人碰头时,周遭空气又有股说不上来的古怪。
总之,随著时问拉长,这种诡异的气氛就愈加浓厚。
罗祺攸一边静静地听著一边处理手上的工作,等到尹卓伶说到一个段落,她才抬起头来笑道:“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我是他的副手又是同班同学,相处的时间当然比别人多上许多。开会时又得坐在他旁边,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一切都很自然呀。”
尹卓伶仔细端详罗祺攸的笑容,那股诡异又透了上来。
“自然吗?我怎么老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刚好了呢?祺攸,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事情瞒著我吗?”
罗祺攸无声地叹了口气。“两年多来,这个问题你问了我多少次,答案还不清楚吗?”
“不清楚,因为你总是回答得很模糊。”尹卓伶不客气地摇头。
这两年多来,罗祺攸一直在闪避这个问题。
罗祺攸停下笑容。“你答应过我,不勉强的。”
见她一脸肃然,尹卓伶差点又要屈服在她的顽固下,但都快毕业了,她不想带著谜团离开校门。
“可以透露一点提示吗?”尹卓伶讨好地求著。
罗祺攸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天要是不满足尹卓伶的好奇,她是别想安静办公了。
她眨眨眼睛说道:“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年来我都在观察。”
“观察?谁?鄞皓天吗?”
罗祺攸点点头。“不只是他,每一个人都是我观察的目标,不过他是最难有收获的一个。”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她只能偶尔见到他挑挑眉、撇撇嘴,再没有其它的表情了。
就算是观察侯鸟过境,也不像他如此困难又令人挫折的吧?
尹卓伶偏头想了一下,突然击掌惊喊:“你中科学频道的毒未免太深了吧?连人都拿来研究!”
“没这么伟大,我只是在搜集资料而已。”
“搜集资料?”
尹卓伶困惑地别开头,手臂一伸,探向旁边的纸袋,从里头挑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拆开,无失误地抓到一盒手工饼乾,不客气地啃了起来。
见状,罗祺攸立刻瞪大了眼睛。
“喂,卓伶那是”
她的动作过于熟练流畅,以致于罗祺攸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糟蹋某位少女的爱情。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要进贡给鄞大王子的生日礼物。”尹卓伶不以为意地撇撇手。
“知道你还吃?”罗祺攸忍不住敝罪。
“都吃了快三年,你还跟我计较这两片饼乾吗?”尹卓伶翻了翻白眼,有时候她还真受不了罗祺攸一板一眼的乖学生习性。
“这不一样,之前都是经过会长的允许你们才可以动手,可是今天这堆会长还没过目,你怎么可以擅自解决呢?”
罗祺攸不放松的指责令尹卓伶更加无力。
“拜托!什么经过他的允许?我们是在帮他消耗资源耶!他每年都是一句不要!连看都不看一眼。要不是有我跟小叮当三人组在背后帮他解决这堆生日礼物、圣诞礼物,甚至是端午节的粽子、中秋节的月饼,跟平时进贡的小点心,他早就因为暴殆天物被天打雷劈了!”
“那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我得完整地传达给会长,他要怎么处理就不是我的责任了。你不经允许就动别人的东西,这很没礼貌。”罗祺攸痛心地望着桌上那已无全尸的饼乾盒。
她那样子就像小时候妈妈在上生活教育!尹卓伶不敢违抗,反省地说;
“好啦,都是我的错,我会负起全部的责任。依味道,若我没判断错误的话,应该是九班的美兰小姐。我会去跟鄞皓天自首,说是我吞掉人家的爱慕,顺便帮美兰小姐传递她的情意,这样够意思了吧?”
“也只能这样了。”罗祺攸无奈地抿抿嘴。
尹卓伶一见到罗祺攸的脸色稍霁,憋不住又发起牢骚。
“只是啊,不是我爱唠叨,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帮他传送、整理又分类的,他有感激过你吗?每年都会收到像山一样的礼物,他感动过吗?哎呀!为那只冷血动物拼命不值得啊!”听著尹卓伶的话,罗祺攸轻轻地点了下头,幽幽地说:“是呀,很难看到他的情绪。”
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尹卓伶偏头瞄了墙上的钟一眼,不一秒就急得抓起书包冲了出去。
“啊!糟了,时问来不及了。祺攸抱歉,不能陪你到最后,我有个必看的卡通快开始了,现在我得赶回家去,拜啦!”
尹卓伶一边喊著一边刮出门外,罗祺攸来不及反应,馀音也还没散去,她又折了回来。
她扳在门边神色为难地说:“你先替我跟鄞皓天说一声生日快乐,算是我的赔罪,明天我会亲自去投案的。”
说完又急惊风地飘了出去。
目送她急躁的背影,罗祺攸好笑地收回视线。
相较于鄞皓天的冷然,尹卓伶的表情丰富得让人目不暇给。
只是啊!鄞皓天真的是跟他太像了。
愈靠近他愈能感受他的杰出与骄傲,连冷淡的低温也体会得一清二楚,加倍肯定了他们的相像,为此她更没理由放弃。
为了她的目标,为了搜集完整的资料,她得再想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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