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的溅污而失效时,他从这块破石头中挣脱出来的狂喜。
钢石的神咒对人类无效,而神咒散发出来的力量又让仙魔妖敏锐地知道要闪避,他等了千年,才等到一只心思单纯干净的小妖,绝不能放她走!
"为什么要传递仙术给我?你不是遇到困难吗?把仙术给我的话,你怎么办?"
啰嗦耶,靠过来不就好了,这么多问干嘛?他心里是这么想,传达出去的声音却不能这么说,要喂人砒霜时,也得和着糖,不是吗?
"不瞒你说,我仙寿将尽,叹、咳,可惜我后继无人"
"你刚刚不是说遇到困难要解决?怎么现在又变成仙寿将尽?"前后说法不一耶,再者,从石仙的声音听来,没有很虚软无力呀。
这只小狐,连死都拖泥带水?
"哦?我是这么说的吗?"装出来的温厚语调已经微微出现颤音,他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家伙。
"而且你把仙术传给我,不是让仙气散得更快吗?"这种常识,她有的。
"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呀!"他暗暗咬牙。"不用管我刚刚说了什么,你靠过来便是。"
"你真的是石仙吗?"她开始怀疑了。
他真想亲手掐死她,而不是让神咒将她撕扯成破布!"我不是石仙,能是什么呢?小狐呀小狐,方才你姊姊一瞬间就消形移动,你不羡慕吗?你的法力似乎仍青涩,而我的法力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如此一来,你不但能完成任务,又能让狐姊姊刮目相看,你不心动吗?"
"我"何止心动,简直心痒难耐到了极点。
"我怎么会害你呢?神仙是不会害人的。"对,神仙不会害人,但他不是神仙。
"神仙是不会害人的。"他这句话,她无法反驳。
"对,你听过会害人的神仙吗?"他重新放软声调,欲钓她上钩。
她想了想,摇头。
"那说把手伸过来呀,触碰我。"一个字一个字慢慢从噙笑的薄唇逸出。
"石仙,你的声音好好听哦"娇娇姊教她耍狐媚时,也是这种调调。
是吗?就像兽类一样,越是吃人的?声音越勾人,反倒是无害生物才会粗着喉,虚张声势吓跑天敌。
十只葱白手指总算从她的腿侧挪上来,朝钢石贴近。
"对,就是这样,小乖狐。"他几乎可以想象自己正努力伸展手臂要承接她的双手。她碰到了!
墙一样的巨大钢石闪耀出满满的火色文字,那是神的语言,她看不懂,只知道那些字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它们快速移动,燃烧旺盛,她感到害怕,立即想抽手;它们却纠缠上来,从她掌心爬上身体,她被火烫得好痛一她放声尖叫,但也仅只一声。她看到她的手指,一根一根,从掌的接连处迸裂,火色文字所到之处,皮、血、筋脉、肉、骨,啪啪啪恢复狐形的前肢,远远飞溅到好几步远之处,白色柔软的狐毛被自身鲜血染红,她瞠大眼,已经感觉不到痛,瘦弱的狐躯裂成一段一段,而她竟然还能看见自己在半空中继续被撕成碎片,因为她的脑袋,滚到方才她和娇娇姊拥抱交谈的绿茵间。
震天价响的裂石声,像天崩地绽,溅上鲜血的钢石以惊人速度灰飞烟灭。
灰蒙沙尘间,挟带着狂妄笑声,出柙凶兽伸展着囚于石中千年的肢体,放声嘶吼,向天挑衅宣告他的重获自由。
打雷了,他能想象出来雷神那副慌张的嘴脸,为此心情大好。
下雨了,雨师想用冰冷的雨水困住他,简直天真到可笑。
起风了,风伯想借着风声告诉他,不要以为他真能逃出天诫,他们定会再次将他禁锢起来。
他仰视天际,回以冷笑轻蔑,"来呀。"雷电加剧,风雨加大,吹乱他黑中带红的长发。
"怕你们不成。"哼。好好在天界聚众商讨如何擒拿他吧,或者,开始发抖打颤吧!泥地上,混着血,小狐的尸块散得四处都有。
他微微敛目,低头看它,笑道:"神仙是不会害人的,但我是凶兽浑沌,你就当学个教训吧。"有手掌平摊,一截断尾从地上腾飞到掌心,没沾到血的狐毛比丝绸更滑腻,他摇摇头。
"可惜了一副好毛皮,九尾白狐的毛,拿来围脖子很暖和呢"
救活它也不是难事,不然,救活它,再剥下它完整的毛皮,拿来缝缀他的新衣裳应该不错,而且狐肉还可以吃,虽然塞不了多少牙缝,也无助于他的修为,但至少几千年来没吃没喝的他一点也不介意第一顿早膳是嫩狐的肉--好主意,就这么做。
他,凶兽浑沌,与貔貅,狴犴、饕餮并称四凶,自成形千万年以来首次做出不是残杀生命,而是挽救生命的事情。即便,他的打算只是将地上支离破碎的狐尸拼回完整,觊觎那一身柔软雪白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