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如林如海的长矛,如山如岳的阵势,赵打虎在嘀咕着,这就是闻名大江南北的定远军长矛方阵。
自从定远军打出名堂以后,很多部队都学起它的模样,装备长矛,编练方阵,但是绝大部分都不得其法。很多军队的长矛方阵走着走着就走成了一窝蜂,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还没有开打就乱成一锅粥了。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同样是长矛方阵,为什么人家定远军就能百战百胜,而自家的怎么就完全成了累赘?难道那位刘浩然有独门秘方?
“列阵!”赵打虎没有心思去研究定远军长矛方阵是如何练成的,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定远军的赫赫威名已经不容任何一支军队敢在正面小视他们。
当赵部匆匆忙忙排好军阵,定远军已经吹响了号角,在有节奏的鼓声中,上万军士举着长矛开始缓缓前进,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肃杀而庞大的方阵给赵部上下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不少赵军将士拿着兵器的手有点微微发颤,
“弓箭手准备!”赵打虎连忙喝令道。经过高邮一战,张士诚部缴获了不少元军军械物资,算得上家底颇厚,不过在渡江时由于定远水师的阻扰,很多箭矢不是沉入江中就是退回江北,赵军随身带的不多,但是赵打虎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现在只想着如何压制定远军的气焰,恢复己军的士气。
“放!”还没等定远军完全进入射程,赵打虎就迫不及待地下令。箭矢如雨般飞出,倾泻在定远军军士们的头上,有上百人因此而倒下。但是这些依然挡不住定远军前进的步伐,经过多次战斗的历练,定远军上下已经得到了充分地淬炼,赵军的箭雨对于他们来说,只相当于毛毛雨,很多军士连看都不看一眼,继续随着鼓声前进,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只要关注前面就行了,其余的交给战友就好了,而那些伤兵自然有医护兵照顾。
离赵军越来越近了,只听到定远军鼓声一变,各级军官立即发令:“挺枪!”。原本还高举向天的长矛被放平,锋利的矛尖直指赵军,然后随着变急促的鼓声,定远军军士们加快了步伐,开始小跑起来。整个长矛方阵迅速地向赵军推进。而旁边的弓弩手也开始向赵军倾泻自己的箭雨。
第一排长矛刺进了赵军前排军士的胸膛,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接连不断。赵军将士们感觉自己像是被无穷无尽的海浪冲击着,只是这海浪是由无数致命的矛尖组成,吞噬着前面的一切阻碍物。
仅仅接战一个回合,定远军长矛兵把赵军的前军刺杀得七零八落,上千伤兵躺在地上哀嚎着,身边更多的是已经死去的同伴。鲜血染红了湿润的土地,很快就结成了一块又一块黑色斑迹。
“元帅,兄弟们顶不住了。”部将带着哭声向赵打虎禀报道。在赵军眼里,定远军长矛方阵简直就是一部杀戮机器,敌人的惨叫和哀求,自己的受伤和死亡都挡不住他们的脚步,这些长矛兵只有一个念头,平举着长矛向前冲,刺倒面前的敌人。
“***,老子不是瞎子!”赵打虎没好气地答道,前军惨象自然被他看在眼里,他以前也和元廷的凶兵悍将交过手,只是那些人凭的都是凶狠勇武,而眼前的定远军不仅有这些,更有组织性和纪律性,所以杀敌的效率要高多了。
“元帅!前军已经溃散了!”一位部将策马飞奔过来,他的铠甲破烂,上面粘满了血迹,看来是好不容易才逃离血腥的战场。
“什么?前军主将呢?”赵打虎一把揪住那员部将的前胸甲叱问道。
“王将军连人带马被刺成了血葫芦,赵副将想去营救,结果被射成了刺猬。”部将哭着禀报道,在定远军长矛和弓弩交替进攻面前,赵军前军的确束手无策。
赵打虎骑在马上的身形不由晃了两晃,前军的王主将和赵副将是他部属里有名的猛将,就这样被定远军不费吹灰之力给淹没了,实在让他不甘心,赵打虎也意识到,个人的勇猛在定远军严谨凶悍的战术配合面前不堪一击。
“元帅,定远军杀透前军后,现在开始向中军杀来。”另一员部将慌忙地跑来禀报,“不少中军的将士被前军的溃兵一裹,也逃走了不少,中军现在是岌岌可危。”
“***,这仗打得真他娘的窝囊!”赵打虎恨恨地骂道,这才开战不到半个时辰,定远军就几乎杀散了自己的中军,这种效率和速度是他闻所未闻的。
“撤回福山港!”赵打虎当机立断道,他相信,再不撤的话定远军最后也会把自己刺成血葫芦。
主帅率先一跑,整个赵军就开始全线崩溃了。等赵打虎率领数千残兵退回福山港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又面临一个新的问题,定远军水师找上门来了。后有追兵,前无去路,赵打虎知道自己陷入绝境了。当夜,赵打虎丢下部属,带着几个心腹爬上一艘小船,趁黑悄悄地偷渡回了江北。
第二日,发现主帅跑掉的赵军残部在将领们的率领下只好投降了,至此,张士诚第一次对江南的反攻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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