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探望钟母的真正缘故。
“伯母,您好!我是蓝冬晨,小印的朋友。小印今天特地带我来看望您,以往,她都从来不让我进来的。”
蓝冬晨敲开门礼貌地对钟母打招呼,他的手优美地向后伸展了一下,将面红耳赤的钟小印揽到身侧,然后,手并没有停留很长时间而是自然地滑落下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和不自在。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像是荆棘中躺了100年的白雪公主突然间被路过的王子吻醒一样,既有些飘飘然又有些难为情。钟小印看了看蓝冬晨,又看了看半依半卧在床榻的妈妈,刚要张口解释几句,却被妈妈的话打断了。
“你好啊,冬晨!快来里面坐。我早就想见见你,可都没有机会。今天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一直以来,向你致谢是我很重要的心愿,我家小印有没有向你转达过?”
“有啊,伯母。请您无论如何收回您刚才的致谢话,我并没有给小印什么帮助,这一切都是小印自己做的。能安排在这家疗养院,也是小印出的力,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今天来看您,主要因为我是小印的朋友。如果您还说致谢的话,就折煞晚辈了。”
“不,冬晨!虽然我年纪大了,但我并不糊涂。如果没有你的鼎力相助,我也许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所以,你是我们家不折不扣的恩人!至于小印,我很欣慰她能与你约定打工还账,这样,我的心里会好受一些。虽然苦了我心爱的小印,不过,我想这也是生活对小印的一种磨练。”
蓝冬晨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钟母是一个这样有气度的女人。
“伯母,我终于明白小印为什么有那么多优秀的品质了,肯定是由于您平时教育有方。我很高兴,我能够认识她,更高兴通过她结识了您。请您放心,在今后的日子中,我会好好照顾小印的。”
蓝冬晨今天怎么了?先是执意地跟随着来看妈妈,然后见面又介绍说是自己的朋友,而且,还还用手揽自己的肩膀,这会儿还信誓旦旦地说说要照顾自己这一切,这一切不是在做梦吧?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薇薇姐她怎么办?唉,这种感觉真的好像巨人站在矮小的城堡里,每走一步都有可能被房顶撞得头破血流,所以,只好违心地躬了身子,原地踏步。
想到此,钟小印黯然神伤。她强装了笑颜走到床边拥住妈妈。
“妈,你们在说什么呀——”她刻意地让自己的声音充满儿时的撒娇味道,尖声地叫着:“别听蓝”她说到这里,眼角瞟了一眼蓝冬晨,洁白的贝齿咬了一下下唇,按下了原本想说的“蓝总”说:“别听蓝冬晨乱讲,我才不要他照顾,我有妈妈照顾。”
“乖孩子,妈妈不能陪你一辈子的,你当然要有人照顾。”
“伯母——”蓝冬晨连忙将话接了过来:“小印不仅需要我的照顾,她还需要您的照顾,是不是,小印?”
“是啊,妈妈。您身体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连大夫都说了。”
“是啊,妈妈也知道。今天大夫来查房时还说呢。对了,小印,你帮我去跟大夫取一下昨天拍的片子,拿回来让妈妈看看。”
小印应了一声,松开了搂着妈妈的手。
看着小印走出了门,钟母稍微往起立了立身子。蓝冬晨上前帮钟母靠稳当了。从他的眼神中钟母看出,蓝冬晨已经知道自己特地支出小印为的就是和他有一个说话的空间。
“冬晨,和我家小印一起,有没有感觉她很倔强?这孩子自小被我惯坏了!”
“没有,伯母。小印又温柔又体贴,工作上也很努力。”蓝冬晨的眼前浮现出钟小印画的桌布,他浅浅地笑了。
“唉,你不知道,小印自小没有父亲,我的身体又不是很好,一直没有给她最好的照顾。你知道吗——”接下来钟母讲的话让蓝冬晨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看到过小印脚踝上的蝴蝶嘛?那是她的保命符。还在她很小的时候,人家都说小印从小就没有爸爸,属于命苦,需要在她的脚踝文上一朵丰美的蝴蝶才可以保佑她一生平安。当时,小印很小,每次要给她文刺时,她都哇哇地大哭,最后,没办法,只得给她做一个纸蝴蝶,贴在脚踝上。到她长大了,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办法,能将蝴蝶印在脚踝上。唉,冬晨!我跟你讲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小印是个苦孩子,她跟我就没享过什么福,现在又为我付出这么多。我就快要不行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将小印托付给你。我有直觉,你是个正直的人,我希望我百年以后,你能替我时常看看小印,别让她一个人太孤单了。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不能安稳地离开这世界更令人黯然神伤呢?冬晨,你一定要答应我!”
说到这里,钟母的眼圈红了。
“好,我答应您。”
告别钟母从病房出来后,蓝冬晨在车上迟迟没有开车。回想起病房里对钟母的承诺,他的心突然之间变得异常沉重起来。往昔之中,他和金薇薇一起的一张张底片像从显影水中打捞出一样,一个网格一个网格地清晰起来。薇薇的端庄、薇薇的优雅、薇薇的内敛,还有她独有的淑女风范这一切不仅不能构成他背叛她的借口,相反,倒像一个崭新的轮胎一样,在他生命的轨迹中印下一行行的印记。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孩的出现就将这一段历史封存在史册之中,甚至,将她的温情推至深潭幽谷?虽然,这个女孩很优秀很可人,但是,好像,也不可以这样做吧?
蓝冬晨有些恍惚,开始质疑自己在钟母面前发自肺腑的承诺是不是对得住金薇薇和钟小印。谁敢说,自己刚才的承诺只是单单的照顾意思而不夹带一点别样的含义?
“唉!”
蓝冬晨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转向了远处的山,看着飘渺的云雾想象着自己是不是也像云雾一样太随意太居无定所了。
“小印,我方才答应过伯母,以后会好好照顾你。我会像像照顾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你。”
钟小印惊愕地看着他,半天没缓过神来。妹妹妹妹他说他会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自己?这话从何说起呢?这称谓又从何说起呢?他应该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的,他也应该知道自己想要的,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她端详着眼前这个男人脸庞的侧面,揣摩着是什么原因使他从病房出来后与进去之前判若两人。这之前,她还以为他和她的事已经像含苞的花蕾承接了甘露一样,一夜之间就会瓣瓣绽放了呢,谁知,盼来的竟是千年一见的冰雹,这一切是不是源自自己太多情了?钟小印慢慢向上将头仰起,害怕一个不留神,眼泪会不争气地垂落下来,坦白出自己所有的心事。
“我说的是真心话,小印,请你理解。”
“哦,不用了。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薇薇姐才需要你的照顾呢。”
钟小印阖下眼皮答话。
为了确定自己在心上人心中的地位,女孩子有时会故意在心上人面前说些试探性的反话。钟小印也不例外。她怀着最后一线希望等待着蓝冬晨对她说的话进行全盘否定。
“小印,”蓝冬晨急忙收回视线,双手捧住她的脸,然后,凝视着她的双眸说:“照顾你,是我的责任和必须。我会认认真真地遵守我的诺言,关心你,爱护你,护卫你。请你相信,也请你放心,我会一辈子遵守这个诺言的。”
他说话的语气软软的,使钟小印不得不抬眼去迎接他的双眸。
他的眼神和暖得像雪山上的阳光,刹那间笼罩住她的身心。钟小印感觉到,自己怎样也冲不破这个柔软的樊笼了,而且,她还心甘情愿地让这个樊笼将她软禁,使她做一个永远无法逃脱的囚犯。
他承诺了,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承诺,但是,他毕竟承诺会一辈子在自己身边了。这样的感觉好美好美好美,像踩在柔软的云端里,身边还有很多扬着翅膀飞呀飞的蝴蝶,宛似一个个可爱天使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做他的什么朋友呀,什么同事呀,什么妹妹呀,都统统不要管了。只要一辈子能天天见到他,天天陪伴在他的身边就好了。此刻的钟小印只知道,她要伸出双手,将眼前的幸福紧紧抓住,再也不要放手,不要放松,不要放弃,任凭自己跟着这种感觉随波放逐。
这种特殊的心情一直围绕着钟小印,如此这般的过了许多天。她和他天天见面,每个“8小时之外”都相处在一起。她和他不再提金薇薇,也不再提吕辛,见了面只提他和她。
这天晚上临下班时,蓝冬晨拨通她的对讲机,带着职业的严肃通知她,第二天早上他会到她家门口接她。
第二天,是她的生日。
钟小印开心地早早起床,换上了蓝母给她定制的衣服,将头发用花洒微微打湿,好好地梳理一番,还在秀美的唇上刷了些口红。这支口红是她昨天下班后马不停蹄地赶到商场买的,这也是她出生后的第一支口红。口红的颜色有些淡淡的偏粉,像她这些天的心情一样,些微加深一点就可以变成彤彤的红色,减少一些也不会褪变为白色。
钟小印临下楼时飞快地端详了墙上的日历,感觉它们就像幼时与妈妈玩耍的跳棋,一个格一个格地数过去,忽然数到了第22个驿站。
青春是多么美好啊!又快乐又潇洒,像一只蝴蝶,可以飞呀飞地,到各处去采撷甜蜜的芳香。虽然也会有一些像妈妈生病这样的不顺心之事,但是,毕竟青春是有生命的,是勃勃向上的,使任何一个搭上这节列车的人都会随着它不知不觉奔向美好的前程。
22岁,正是青春迈开的第一个舞步,窗外的阳光已经倾泄了进来,像一池温暖的水团团围住她,使她快醉倒在青春的徜徉中了。
“安排了什么节目,蓝总经理?”钟小印掩饰不住的笑意像剥开的橘子瓣一样裂在嘴边,微微侧了头看着蓝冬晨。
本来很帅气的他,今天刻意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从上到下连熨烫的褶皱部分都显得没有一丝阴影。他这一次不仅没有在意钟小印又喊他“总经理”而且还特别开心地顺着她的话说:“既然我是总经理,那就要听从我的安排,‘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没有学过吗?一切行动听指挥!”
“好啊!我听你的——总经理!”钟小印说话的同时还拿出迎接客人的姿势——双手在衣摆处微微交叉,然后,微微向蓝冬晨鞠了个躬,俏皮无比。
一种异样的情绪涌了上来,蓝冬晨冷不丁走到她面前,猛地用了些力气将没有丝毫准备的她抱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钟小印大惊失色,不过,当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蓝冬晨放到了jeep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