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我要守护你的笑容

"对不起"佐藤泽森心疼地看着面前这个无助的她，却什么动作都做不出来。"我不能"

    他勉强地弯起嘴角，最后又无力地垂下。

    "因为我也忘记了"

    天台上的风依然不停地吹着，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被风干。

    佐藤泽森开始叙述他离开后的遭遇，那个叙述缓慢而又冗长。

    韩语乔像是走进了一段漫长而黑暗的甬道，胸腔像是被巨大的石头镇压，呼吸困难。时间缓慢而迅速地流逝，空气仿佛都带上了铅一般的重量，沉重地坠落，像是再也不会流动。

    眼前的一切就在佐藤泽森绵长的叙述中淡化了容貌，朦胧得像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最后"佐藤泽森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妈妈她，再也没有醒过来。"

    韩语乔的脚下仿佛生出了巨大的根系，将她牢牢地钉在地上，一下都无法动弹。

    "那时侯的我，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死亡，妈妈下葬的钱，还是我们家隔壁好心的邻居出的。"佐藤泽森迎风而立，可是那样气宇轩昂的侧影居然染着悲伤的颜色。

    "人群中，再也没有我认识的人。妈妈，再也找不到了"佐藤泽森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小时侯，我和妈妈玩捉迷藏的游戏，每次我都会躲起来，让妈妈找不到我。于是妈妈每次都很着急地叫，一遍又一遍地找，一直到我自己跑出来为止我以为，那个时候，妈妈只不过在跟我完捉迷藏的游戏，只要我也着急地叫，一遍又一遍地找，妈妈也会自己跑出来像以前那样责怪我，为什么把衣服弄得这么脏"

    "就在我明白妈妈的死根本就不只是一场噩梦的时候，我就学会了恨"

    "我开始恨，恨那个夺走我一切的男人"

    "够了！"韩语乔终于发出了声音。"你不要再说了！"

    怎么能让他再这样痛苦地回忆一遍，怎么能让他再度掉进那个仿佛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噩梦。

    韩语乔不顾一切地从身后抱住了他，紧紧地，抱住他。

    泪水濡湿了他身后的衣。

    佐藤泽森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然后，他慢慢地拿开韩语乔环在他腰间的双手。

    韩语乔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恨不得分身拿个锤子把自己打醒。

    "对对不起我"她啜嚅着低下头，丝毫没有注意到佐藤泽森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刹那间，韩语乔只觉得一双有力的手臂猛地将她拥入一个大海一般的怀抱，他拥抱得那样紧，像是用尽了整个生命。

    韩语乔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充满了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

    她慢慢地抬起手，轻轻地回抱着他。

    就当它是个梦吧

    韩语乔闭上了眼睛。

    但愿，这个梦，永远都不要结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佐藤泽森才松开了他的手臂，他的眼中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手心的温度渐渐地升高。

    韩语乔抬起头，双颊上有一抹红云。

    这个拥抱代表着什么？

    道歉？感谢？

    或者喜欢？

    "水无月瞳她不是我喜欢的人"佐藤泽森低沉好听的嗓音低低地在韩语乔耳边响起。"她只是佐藤光一选出来的人，跟我没有关系"

    "你相信我吗？"佐藤泽森不安地盯着韩语乔的眼睛。

    "我相信你"韩语乔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喜欢的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有一个"佐藤泽森抬起手，轻触着韩语乔耳边的碎发。

    那令人心折的温柔，是如此的不真实。

    韩语乔的心砰砰地跳着，耳边只有自己紊乱的呼吸声。

    "我"佐藤泽森深深凝视她的眼。

    韩语乔心中有一部分，不，是全部，都在期待着，期待着一个回答一个未完成的回答

    "等一等。"

    另一个声音突兀地在空气中响起。

    两人同时转过头。

    那一边，铁金色的中发在阳光下闪着它独有的光泽，冰蓝色的眼镜已经摘下，紧握手中。

    秦宇铭慢慢地走到两人的面前。

    韩语乔惊奇地发现，他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等一等"

    秦宇铭慢慢地走到两人中间，转过身面对着佐藤泽森。

    "我有话要对你说。"

    他铁金色的头发随风飘动着，在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佐藤泽森没有说话，两人只是这么对视着，仿佛就可以嗅到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你先到那边去吧。"秦宇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看了看呆住的韩语乔。

    开什么玩笑，这两个家伙不会是要单挑吧？

    "不不要！"韩语乔摇头拒绝。

    "不准说不要！"秦宇铭伸出手臂将韩语乔整个人转过来，向离开天台的门边推去。

    "白痴！你放开我，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韩语乔争辩着，一边想要挣脱秦宇铭的大手。

    "这个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问题，你不要插手！"秦宇铭神神秘秘地说。

    "不管不管！什么问题我都要插手！"韩语乔干脆一下坐在地上耍起赖来。

    "你不起来？"秦宇铭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我"韩语乔害怕地往后缩了缩，"那你要跟我保证，不许打架喔！"

    "打架？"秦宇铭失笑，"我说过，我只是有话要跟他说而已。"

    "那好吧"韩语乔站起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不远处的佐藤泽森，"佐藤泽森那我先走"

    "你留下来。"佐藤泽森快步上前抓住韩语乔的手，然后转向秦宇铭，"你有什么话，就当着她的面说。"

    秦宇铭没有说话，他看看不安的韩语乔，又看了看眼神坚决的佐藤泽森，最后，目光轻轻落在握在一起的那双手上。

    韩语乔仰起的脸上，还残留着浅浅的泪痕。

    佐藤泽森的眼神是那样地坚决，握住她的手是那样的紧，仿佛一辈子也不会再分开。

    而她，他寻找了这么久的她。

    她的眼睛里，似乎只看得见握住她手的那个男人。

    再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哪怕是多余的一点点

    一群白鸽扇着翅膀从湛蓝的天空中飞过，一片纯白的羽毛轻轻地从天空旋落，慢慢地、旋转着飘落。

    秦宇铭笑了笑。

    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把手插进口袋，很悠闲地转过身。

    "算了！反正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我只是上来凑凑热闹而已嘛"

    "秦宇铭？"韩语乔不解。

    "我说过"秦宇铭的眼神清亮得仿佛山涧的小溪，"如果你不需要我，我就会永远地消失直到你呼唤我的那一刻"

    然后，他看了看韩语乔身边的佐藤泽森。

    "看来我不是你需要的人啊"秦宇铭笑了笑。

    那笑容依旧温柔，可是为什么，韩语乔觉得，他的笑包裹着的是失落和苦涩，还参杂着忧郁和不甘。

    "是的。这首歌是写给我在许多年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她曾经是我的公主喔。"秦宇铭的嘴角好看地向上弯曲。

    "如果我能找到她，我一定会让她幸福的。"秦宇铭肯定地说。

    "王子，不是谁都可以当的哦"。他柔软的唇瓣好看地向上勾起，唇边淡淡的微笑恍若透明的水晶般璀璨夺目。

    "如果你需要我，我就会马上出现在你身边。"

    "如果你不需要我，我就会永远地消失直到你呼唤我的那一刻"

    如果，你已经不需要我了

    "好啦我要走了！"秦宇铭伸伸手臂，朝着天台的门边走去。"上面还真热呢刚刚明明还有风，现在怎么就没了呢"

    "秦秦宇铭"韩语乔有些不忍地出声。

    毕竟，当女生当了这么多年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是骗人的。

    "谢谢你"她犹豫地开口。

    谢谢你。

    还有，还有。

    对不起

    "啊！对了！"秦宇铭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指着佐藤泽森。

    "小子，如果你让他哭的话，我可是会打你的喔！"

    佐藤泽森没有说话，韩语乔只觉得他握住她的手，又多了一丝令人心折的温暖。

    秦宇铭消失在天台的出口处。

    浮云悄悄地遮住了阳光。

    "佐藤泽森"韩语乔轻轻地开口。

    "恩？"

    "请你把刚才的话说完，好吗？"韩语乔不敢看他深邃的眼睛。

    "不好。"佐藤泽森突兀地开口。

    "啊？"韩语乔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双带着浅浅笑意的眸子。

    "我要听你说。"他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微挺的鼻梁。

    "我"韩语乔一时语塞，眼神慌乱地忽闪着。

    "快点说啊"佐藤泽森凝视着她像小鹿一般清澈可爱的双眼。

    "我"韩语乔拼命地咽着口水。

    "你不想说？"佐藤泽森突然轻轻地皱起眉头，"还是你根本就不"

    "难道我不说你就不知道吗？"韩语乔一下子打断他的话，秀气的眉拧成一团。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为难的脸，伸出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

    "没错，我不知道。"

    他的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头发，淡淡的香草味道萦绕在他鼻尖。

    "那我只说一次"韩语乔在他的怀中抬起头，妥协般地说。

    "好。"

    "你这个大笨蛋！"

    "什么？"佐藤泽森的眉头轻皱了一下。

    "我说过我只说一次的"韩语乔坏坏地笑了笑。

    "我要惩罚你！"佐藤泽森捏住她的脸颊。

    "不要啦我说就是了！"韩语乔伸出一只手救下她可怜的小脸蛋。

    "恩！"佐藤泽森满意地点点头。

    "我要说了哦！"

    "恩。"

    "我真的要说了哦！"

    ""

    "好！我说了"韩语乔双眼一闭，正准备英勇就义时

    "我喜欢你。"

    韩语乔愣住了。

    这句话来自于佐藤泽森。

    他抢在她前面说了。

    "你太慢了，所以我忍不住了。"佐藤泽森无奈地揉揉她的头发。

    "我我也是"韩语乔脸红红地低下头。

    "傻瓜，我知道。"佐藤泽森的声音带着轻柔的笑意。

    就在那一刹那，韩语乔看见了他的笑容，温暖的、耀眼的、柔和的

    小森

    "小森，你知道吗"韩语乔只觉得面前那久违的笑容越来越模糊，而自己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想守护，你的笑容"

    广告拍摄当天。

    "joe！你不要一直动啊！"季昀皱着眉头往韩语乔的脸上擦粉。

    "小昀姐，我脸上好痒啊！"韩语乔撅了撅嘴。

    大热天的，居然还要在皮肤上抹厚厚的一层粉，简直就像戴了个可笑的面具。

    "乖！谁叫你起晚了让化装师来不及化装？"季昀又拿出眼影，用刷子沾了浓浓的黑色。

    "闭上眼睛！"

    "完蛋了！"韩语乔认命地闭上眼。

    唉，现在只有相信小昀姐的化装技术了。

    谁叫她昨天晚上想佐藤泽森想到失眠了呢？

    水无月瞳早早地来了，坐在一张小小的白色圆桌旁边优雅地喝着果汁。她的身后照例有几个四肢发达的保镖守护着，其中一个还替她撑着一把粉红色的小阳伞，那么大个的男人拿着这样的伞，让人觉得有种耍猴戏的可笑感觉。

    "怎么男主角还没到？"导演看了看表。

    韩语乔的眼皮动了动。

    佐藤泽森，他应该不会来吧？

    水无月瞳站起来，迷人地拨了拨酒红色的长发，小步走到导演面前。

    "导演，我无所谓，不然就先拍joe的部分吧。"水无月瞳笑脸甜甜，那娇媚可人的脸庞就连步入中年的导演也似乎招架不住。

    "好好的既然女主角不介意的话，那我们就先开始吧。"导演连忙招呼工作人员准备开拍。

    水无月瞳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小姐，有什么吩咐？"一名保镖悄悄来到她的身后。

    "去准备吧。"水无月瞳轻声低语。

    "是的。"保镖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接着便离开了拍摄现场。

    "糟了！"季昀突然惊叫了一声。

    "怎么啦小昀姐？"韩语乔正拿着镜子欣赏季昀的化装技术。

    "你还没换衣服！"季昀急急忙忙地打开手边的袋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用于广告拍摄的衣服。

    "哦"韩语乔抓了抓头发，伸手接过小昀姐递过来的衣服，"那我现在去换啊！"

    "快去吧，厕所在"

    "等一下。"水无月瞳笑眯眯地走到韩语乔面前，"时间宝贵，就在这里换吧。"

    韩语乔的动作停滞了一下。

    在这里换？

    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怎么啦，joe？男生就不要害羞了嘛"水无月瞳俏皮地眨了眨眼，"sword成员的身材应该是很棒的吧？"

    "不其实我身材不好，还是不要"韩语乔急忙笑着推辞道。

    "还是，你不想让我看呢？"水无月瞳逼近了两步，"真小气啊"

    "joe不然，就在这里换？"季昀小声地征求韩语乔的意见。

    "不可以的，小昀姐"韩语乔哭丧着脸。

    "哦？"水无月瞳仍然是那个魅惑的笑容，"不可以，总得有个原因吧？"

    该死！

    这女人为什么逼得这么紧啊！

    "joe！你准备好了没有？要开始了！"导演挥着帽子叫道。

    "好好的！我马上就好！"韩语乔问了季昀厕所的位置，疑惑地看了看面前的水无月瞳，便带着衣服急匆匆地跑了。

    水无月瞳看着韩语乔的背影，一抹冷笑浮上她俏丽的脸庞。

    "看来，是真的呢"

    ***

    "换衣服～换衣服！～"韩语乔一路小跑来到不远处的公厕，犹豫了一下，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进了男厕所。

    阿门！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上帝啊请饶恕我吧！

    韩语乔虔诚地做着第二次忏悔。

    幸好，厕所里没有人，韩语乔躲进最里面那格，脱下今天早上随便套上的衬衫。

    就在她要换上衣服时，她忽然感觉到厕所的窗外有什么东西轻轻地闪了一下。

    是阳光反射在窗户上吧？

    韩语乔没有太在意，手脚麻利地换好衣服，前后看了看，没什么不妥当，就急急忙忙地飞奔出去。

    "我来了！～"韩语乔远远地就朝季昀她们挥手。

    "好，可以开始了吧？"摄影师摆好了摄象机。

    "没问题！"韩语乔停下来，顺了顺气。

    韩语乔那部分的广告开始拍摄，水无月瞳悄悄地走到一边，掏出从刚刚就一直在震动的手机。

    "喂？"她尽量放低声音。

    "小姐，我已经成功地拍到她是女生的照片了。"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很好。"水无月瞳挑了挑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马上把它洗出来交给我。"

    "是。"对方干脆地回答。

    水无月瞳挂断了电话。

    "哼就是你吗？"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森想要的人？"

    ***

    一枚银色的耳钉在佐藤泽森的手心闪着耀眼而柔和的光芒。

    他的眼前浮现出韩语乔俏皮可爱的脸庞。

    唇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容就这样在他的脸上悄悄地绽放着。

    谢谢你，语乔。

    他小心翼翼地将耳钉握在手中，渐渐地，手心的温热包裹了银色的耳钉，暖暖的仿佛他此刻的心情。

    谢谢你，帮我找回了笑容。

    当他听到她颤抖地说着，"我想守护，你的笑容"时，他便决定了——这一辈子，永远地在她的身边守护她，让她幸福得像童话里的公主，一直都这么单纯，这么快乐。

    他知道，他的童年是他心中无法抹杀的梦魇，但是，如果她喜欢他的笑容，如果她愿意成为他以后的幸福，他可以努力忘掉仇恨，忘掉以前所有的一切，只为了她和他美好的未来。

    "叮咚！"

    别墅的门铃轻快地响起。

    佐藤泽森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

    下午6点10分。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他将耳钉小心地放好，穿上拖鞋走到门边，轻轻地打开门。

    "没想到佐藤伯父给我的地址还真的能派上用场呢～！"水无月瞳娇俏地站在门边。

    "你怎么会来这里。"佐藤泽森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没什么，只是给你看样东西。"水无月瞳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轻蔑地笑了笑，"原来，她就是你想要的女人啊？"

    "你说什么？"佐藤泽森皱着眉头，接过水无月瞳手里那张明显是偷拍的照片。

    佐藤泽森的目光焦急地落在那张照片上，他的眼瞳剧烈地颤抖，手掌一使劲，照片变成了一团废纸。

    "尽管撕吧，我还有很多～"水无月瞳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你到底想干什么？！"佐藤泽森暴怒地抓起她的衣领，将她几乎提离地面。

    "放！放手！"水无月瞳困难地呼吸着，"如果你这样对我明天她的照片就会出现在每一张的报纸上！"

    佐藤泽森颤抖了一下，无力地松开了手。

    "说吧，你想怎样。"佐藤泽森低低的声音里涌动着无奈的恨意。

    "很简单。"水无月瞳轻笑着整了整衣领。

    "我要你马上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