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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残酷相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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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张郃手腕一抖,长枪顺势往上一带,斜斜划出。典满只觉一阵厉风吹过,条件反射地一低头,噗地一声,头上的盔樱已被打了下来,劲力扫过面颊,辣辣生痛。

    典满魂飞魄散,大叫:“哎哟我的娘!”糊里糊涂拨马便跑。赵玉曹阵上自曹操以下,人人大惊失色。不到张郃竟然使出这等怪异枪法,三招就打败了典满。我也没到典满这么不经打,心中发慌,忙道:“鸣金。”

    值日官急忙敲动铜锣。

    赵玉和公孙箭刚打得有点味道,听到锣声,都有点不大高兴。但斜眼一看,典满败了下去,都不知怎么回事,而飞帅的军令更是绝对不能违抗,各自虚荒一招,便要回阵。

    可韩烈、高览一个要报杀弟之仇,一个心怀受辱之念,不约而同,一齐追了下来。张郃一见形势发展,不失时机地举枪大喝:“弟兄们,出击!”战马便突了出去。众军士见主将获胜,士气倍涨,呼喊着都杀将过去。

    这回变成三个人在前,三个人在后。然后是大队的袁家骑兵。

    赵玉见前面不远是典满正低头狂奔,火不打一处来,边催马追上,边叫道:“典哥哥,你跑什么?”

    典满伸手一摸:“我头还在吗?”

    赵玉骂道:“早掉了,被野狗叼去当晚饭吃了。”

    公孙箭听到野狗二字,忽然一醒。见自己三人渐至本队,后头看一眼,暗叫不好,忙道:“两位兄弟,快停住马。我们三人这么败回去,让张郃、高览乘势冲击入阵,必然动摇我军阵形,这一仗我们非大败不可。”

    赵玉啊一声叫,忙勒住缰绳,左手银枪枪杆顺手在典满的马鼻上轻敲一记:“大老

    黑,你跑什么?害不害躁?”

    典满的黑马呼喽一声,急停下来。

    公孙箭挂刀摘弓,道:“先用弓箭把这三将逼住。”

    赵玉一拍头,道:“对,我怎么就没到。”他动作极快,转瞬间左手已换枪为弓,右手手指缝里夹住三支狼牙箭。

    “看箭!”飕地一声,公孙箭率先一箭射出,目标是追得最近的韩烈。

    张郃等三将早知公孙箭神射的厉害,见他突然停马转身,急急一起勒缰。低头的低头,吞胸的吞胸。这枝箭噗地一下,正扎在韩烈青鬃马的左眼上。战马疼得前蹄一尥老高,将韩烈蹶了下去。

    张、高二将见韩烈落马,齐齐大骂:“叛贼,休放冷箭!”

    赵玉嘿地一笑:“还有呢!”飕飕飕,连环三箭飞出。三声惨呼,三名袁军骑士手捂咽喉,从马上栽了下来。公孙箭笑道:“我也来试试。”赵玉的三箭连环,又是三人捂住喉咙,倒栽马下。后面的骑兵一看,这地方射上就别活命!急忙都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战马顿时都缓下了脚步。

    高览大喊:“快冲啊!”自己却往后退去。韩烈抢了匹马,也往下退。

    张郃看己方士气下降,步伐减慢,知道时机已去,不可能再讨到什么便宜了。暗暗叹息一声,长枪高举,连晃三下。后阵二千五百名步兵跟了上来,全是弓箭手,一齐张弓搭箭,压住阵脚,缓缓后退。

    宋亮叫一声:“飞帅,出击吧?”

    这一声将正在发呆的我醒了,心:“是啊,机不可失,趁他们没防备,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新式阵法。你们袁家发威过了,该看看我的了。”下令:“击鼓。”

    值日官道:“飞帅,我们已经鸣金了啊!再说,您看,那么多弓箭手”

    我道:“笨蛋!现在我叫你敲鼓。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值日官明白过来:“是啊,,又不是我说了算,我多什么嘴?”给自己一嘴巴,手一挥:“击鼓。”

    鼓声陡然震天响起,宋亮大喝:“六士破敌阵第一变化。冲啊!”长矛一动,当先催马而出。从赵玉三人身边冲了过去。

    虎豹骑心领神,迅速列好队伍,随着他杀过阵去。

    赵玉扔了弓,道:“我们也冲过去吧?”

    公孙箭可舍不得扔自己的大弓,忙插回弓袋,取下大刀,道:“好。典都尉,你还用弓干什么?”

    赵玉哼了一声:“他要射尻啊!”一夹战马,白马哗地跃了出去。

    公孙箭忙道:“等等我。”看看典满,也冲杀去了。

    张郃大吃一惊,急忙举枪,喝道:“放箭!”刹时箭如飞蝗,呲呲连响。

    张郃枪一挥,督促马军准备撤退。准拟曹军前冲之势一停,便各自撤军。

    谁料曹军个个奋勇当先,没一个有后退之。而己方所射之箭,大半被盾牌弹落,少数空射而没,只有个别射上敌人身体,却没见一人掉下马来。显然根本没能射到要害。

    张郃定睛看去,对方军马铁盾闪闪,人影皆无。而阵形严密,更是十分奇奥,心知不妙,急道:“快撤。”也顾不得弓箭手了,率领本部亲军便走。高览一向佩服张郃,见他如此,虽然不明白,也是跟着就跑。韩烈眼光就差了,看着二人被影,兀自观望,道:“喂,你们也讲点大将风度,慌什么嘛!”还未转头,就听见己方前面的士卒一片鬼哭狼嚎,曹军的喝喊声如同天崩地裂般涌了过来。他还不算笨得到家,头也不回,两腿从镫上立起,猛力一夹战马,拼命便逃。只听一声响,后面一痛,屁股上已中了一箭。幸好箭力较弱,他一咬牙,探手拔出箭来,也顾不上扔,带伤去了。

    曹军势如破竹,一举围歼落后的二千五百名步兵,一个都没放过。

    等我赶到主战场,但见遍地都是尸体,已没有一个活着的敌人。

    曹休、宋亮、典满等穷追不舍,希望把李齐也救回来。公孙箭和赵玉则折转回来,来到我身边。

    我先称赞二人临危不惧,力转乾坤,接着脸一沉:“是谁下的命令,要把敌人全部杀死的?”

    公孙箭和赵玉互相看一眼,赵玉道:“我俩正问飞帅呢!难道不是飞帅的命令?”

    我哦了一声:“我下的命令?我下这种混帐命令吗?”

    公孙箭一捶马鞍:“狗养的,本来他们都已经投降了又是曹副帅假传命令。”

    我道:“曹休?”忽然明白了,这场夺权游戏正在进行呢!略回头看看主营寨,道:“我知道了。这件事可能以后你们不得向别人多说。”

    赵玉道:“飞帅,我们都看出来了,曹休夺您的位子啊!”公孙箭也向大寨看一眼,一拉他:“飞帅心里自然有数,别说了。”

    我淡淡道:“你们心里也要有数才好。”

    公孙箭沉声道:“我公孙箭既然跟定了飞帅,此后不管飞帅如何行事,自然赴汤蹈火,决无二心。”

    我知道曹氏的残忍已让这位极重仁义的将领愤怒了。因为这话无疑是向我表白,即使我要叛变曹操,他也跟着我干。

    “典满呢?”这家伙现在的情况也让我担心。

    赵玉笑道:“前些天在汝南的时候,飞帅还跟他开玩笑,不到典哥哥还真就射上哈哈,射上别人的尻了!哈哈哈!”一句话没说完,笑得前仰后合,不可抑制。

    我道:“射尻?射谁的尻?”

    公孙箭也忍俊不住,笑道;“等典都尉回来,飞帅问他吧。”

    我放下心。只要典满不为这次败仗灰心丧气,别的我都不在乎。看看战场情况,道:“穷寇莫追,可以收兵了。”

    公孙箭道:“曹副帅急于立功,恐怕不听飞帅之令。”

    我微微一笑:“让他尝尝袁军的强弓,也是好的。”拨马而回。

    值日官敲起震天锣响,收军回营。

    曹操亲率武迎出寨外,笑道:“飞帅果然是福将,一出马就大获全胜。来,让本相来为你牵马。”

    我慌忙下马,恭身道:“小将不敢。今日能获胜,全仗丞相虎威,将士用命,阿飞何德何能?”

    曹操道:“本相今日亲眼见到飞卿的六士破敌?,果然厉害。我有飞卿,何愁不能平定天下?哈哈!哈哈哈!”欣然拉着我的手,哈哈大笑。

    他身后曹仁醒道:“曹休孤军深入袁军营前,恐有不测。”

    曹操了,道:“你率一军,快去追他回来。”

    曹仁应命,上马领军急去。

    赵玉和公孙箭互相看看,心:“这事应该派我们去啊,怎么把曹仁派去了?”

    曹操看看赵、公孙二人,道:“这两位今天表现出色,叫什么?”

    赵玉和公孙箭急忙施礼,通报了自己?姓名。

    曹操道:“哦,你们现充何职?”

    我代答道:“赵玉是云骑尉,公孙箭暂任中军司马。”

    曹操道:“好,赵玉升一级,为武猛都尉。公孙箭表现最佳,使我军反败为胜,连升两级,为神射都尉。还有,刚才活擒敌将的是宋亮吧?”

    我道:“丞相明鉴,确是宋骑尉。”

    曹操道:“他?升一级,为捉将都尉。飞卿用兵有方,功劳更著,赏黄金一千斤,白银万斤。”

    我和赵玉、公孙箭一起谢恩。我偷眼看去,见赵玉、公孙箭二人脸现喜色,适才的不快已隐然不见。再看其他将领,个个面有羡意。心:“有功立赏,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升立功者的官,令被赏者感到充分的荣耀。这样一来,也使其他将官大生迎头赶上的念头。曹操御下,实在了不起。”

    虎豹骑来去如风,不一儿,曹仁已和曹休、典满、宋亮疾驰返回。不出我所料,各人灰头土脸,并没有能夺回李齐,还有不少士卒带着箭伤。

    曹操瞧一眼,便知道怎么回事,也不多,鼓励几句,就把我们全都请到中军大帐,设无酒薄宴犒劳。

    吃过曹操的赐宴,回到我自己的帐中。心里松了口气:“今天又过去了。”摘下盔,刚进帐,忽然一怔。

    一名军官正斜着身子坐在我的床榻上。

    帐中点着一根细烛,光线不明,我道:“你是谁?怎么在我的帐中?”

    那军官慢慢站起来,转过头来,俏脸生霞:“阿飞,你忘了我吗?”

    我凝目一看:“是你,阿樱?”

    阿樱扑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两个拳头狠狠捶打我的后背:“好啊,一去这么久,回来为什么也不来找我?”

    阿樱的铁拳,可不是好吃的。我抱住她,忍着痛,道:“别用这么大劲,我昨天刚回来啊!”我一用力,阿樱的拳头就使使不上力了。她两臂合拢,挂住我肩头,吐气如兰,在我耳旁低声道:“我你!”

    我心中一荡,咬咬她精巧的左耳朵,低低道:“我也一直着你啊!”阿樱“嘤咛”一声,娇喘渐急。我听着这令我心弦怦动的声音,闻着她身上使我七魂六魄俱散的气味,心头也渐渐火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道:“你这样进来,要让夏侯将军知道”

    阿樱嗯了一声,玉展烫如火,低低道:“父亲不管了,我们我们的事他他都知道了。”

    我心中大喜,暗:“我这女婿博得丈人欢心了。”看看帐门,道:“外面是谁?”

    外面传来刘大的吭吃声音:“飞帅放心。”

    我一听是他,真是放心了。嘿嘿一笑,伸手把阿樱横抱起来,走到床榻边,把她轻轻放好。

    阿樱星眸紧闭,一言不发。我也不再说话,只是一口吹熄了蜡烛。

    令人心神俱醉的时刻,根本就不需要多说什么。

    半夜,我忽然被恶梦惊醒,双手在空中一阵乱抓:“阿樱,阿樱,你别走!”

    一个柔软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阿飞,我没走。你的阿樱没走。”

    我睁开眼,几上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又燃了起来,帐里很亮。阿樱明艳欢喜的笑脸正对着我。我一下抱住她温软的身子,道:“好险!我梦见你又悄悄走了。”

    阿樱挣出一只手,取过一块布巾,擦净我额上的冷汗,笑道:“原来你这么紧张我?我还一直怕你不要我呢!”

    我低头在她胸前咬了一口,调笑道:“你这么美,武功又这么好,谁见到不喜欢?”

    阿樱全身一阵轻轻颤抖,脸上红晕更浓,她忙轻轻推开我的头,道:“夜深了,别再闹了。”

    她这么一推,我反而冲动起来,猛一侧身,把她压在下面。

    阿樱身体微微动了动道:“阿飞,我有件事不要”嘴唇一热,已被我的嘴巴封住。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才又平静下来。

    我轻轻抚摸着阿樱光滑的脊背,轻声道:“阿樱,你跟我说什么?”

    阿樱枕在我手臂上,脸上显出痴醉的神色,喃喃道:“我好困!明天再说吧!抱紧我!抱紧我!”慢慢把头埋进我的胸膛里。

    我拍拍她脸,一股倦意也涌了上来,轻声道:“那好,睡罢!”一口气又吹熄了残蜡,拥着她睡了。

    次日一早,我睁开眼,便找阿樱。还好,她正坐在一边梳妆。见我醒来,笑道:“醒啦?”向外喊道:“飞帅醒了,来人啊,伺候飞帅起床。”

    帐外应声进来二人。不过不是平日伺候我的亲卫,却是两名十余岁的婢女。

    我大吃一惊,自己全身几乎如同初生婴儿相仿,这等不堪形容,怎么可让这些小女孩看到?忙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快出去。”

    那两名俏婢福了一福,却不离去。我推推阿樱:“阿樱,别闹了。快让她们出去。”

    阿樱睨我一眼:“昨晚我让你别闹,你怎么不听?”

    我怔了怔,看看她神色,低声威胁道:“我当然不听。你不赶快让她们出去,我可要再闹你了。”

    阿樱脸上一红,挥挥手:“小红,小叶,你们先下去。”那两女捂着嘴退了出去。

    我急忙穿衣起床。阿樱梳妆已毕,也过来给我帮忙。我忽然起:“啊,我好像听宋亮说过,最近战事紧张,丞相下令将营中的所有女人都送回许都去了。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让女人出入我的帅帐?”

    阿樱道:“嗬,怎么了,我不是女人?再说,她们姐妹俩是伺候我的,我搬到你这里来,她们自然也要跟来了。”

    我皱皱眉:“你一个人还好说,可加上他们,目标太明显了。而且,战场之上非比寻常,几个女孩子,怎么能在这种危险地方?”

    阿樱道:“你可别小瞧她们。她们的武功都是我教的,身手绝不比你手下的虎豹骑兵差。你嫌太碍眼,我能改装,她们也可以改装啊!”我心:“你是不知道你丞相伯父的厉害,他的密探到处都是。这一笔帐是我亏,他一定给我记着。”曹休接连发难,已使我深深意识到,曹操的确一直没有放松对虎豹骑的控制权。现在他还用得着我,一旦事过境迁,就凭军营私藏妇女这一条,我就够杀头的。真烦!可这话不能跟阿樱说。

    阿樱为我穿好甲衣,系好甲带,然后蹲下身,给我套上战靴,边做边仰起脸道:“今天我要陪你一起上阵,行不行?”

    我心:“你还嫌我的罪不够大,把我死?”看她一眼。这一眼却使我改变了主意。阿樱那青春靓丽的容颜令我突然之间心情松弛下来,到:“反正走一步是一步,已经到了这时候,那就潇洒一点,管他三七二十一。”道:“好,你们三个都改换装束,一起跟我去罢。”

    阿樱大喜:“真的?”

    我笑道:“难道我堂堂飞帅,骗你一个小丫头?”

    阿樱起身便往外走。

    我道:“别急。”伸手拉住她。

    阿樱道:“干什么?”

    我一把搂住她细腰,在她脸上吻了一下,笑道:“先让我香香。”

    阿樱啐了一口,挣脱开我的手,向外跑去。

    我道:“去找刘大。”

    阿樱已出了帐门,应道:“昨天就知道了。”

    我摇摇头。是啊,她昨天能轻易进我的大帐,自然是刘大帮的忙了。

    和众将一起吃过早饭,还不见袁军动静。赵玉笑道:“只怕是昨天打怕了,今天不敢来了吧?”

    宋亮道:“不。他们本钱厚,昨天算不上多大损失。今天可能还来。”

    我道:“对了,昨天你抓住的那家伙,放飞镖的,怎么样了?”

    宋亮叹口气:“死了。还没送到池先生那儿呢,半道就断气了。”

    我道:“这就麻烦了,还指望拿他换李齐。没到他这么不经打。”

    曹休道:“都怪公孙都尉的箭法太厉害了。”

    公孙箭也有点后悔:“当时看这小子暗器伤人,实在是怒不可遏,用力大了些。”

    赵玉道:“这怎么能怪你呢?倒是那二千多袁军,如果抓住活?,那么多人,怎么也能换回李齐一个人吧?”

    曹休微微低下头,面上现出不自在的表情。

    我心:“你也后悔了?真的假的?”岔开话题:“你们说昨个小满射中别人的尻尾,那是怎么回事?”

    此言一出,诸人互相看看,一起大笑起来。

    典满本来默不作声,这时候也忍不住躁红了脸,笑了:“嗨,飞帅,您别这事了

    好不好?”

    正说间,三通鼓响,有人叫着:“千杀的曹操,快出来受死!”这声音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许多人一起叫喊,故此十分响亮巨大,离得虽然不太近,却清清楚楚传进各人的耳中。

    赵玉笑道:“报仇的来了。人还不少。典哥哥,我们出去看看,不知道昨天被你射住尻尾巴的那家伙来了没有?”

    点齐两千虎豹骑,杀出大营。这次曹操大概放了心,没再亲自率武出来观战,只有护军营的头脑韩浩和史涣在寨门后瞭望。韩浩见我们出来,忙道:“飞帅,多加小心。袁军有上万的人马呢!”

    我听了他的话,心下甚有好感,道:“多谢韩护军关照,阿飞自当注意。”

    史涣冷笑一声:“飞帅一向战无不胜,哪儿把这点敌军看在眼里?护军大人是多虑了。”

    我盯着史涣,发现他左眼比右眼大一圈,嘴角明显向右下歪,一说起话来眼眨嘴动,煞是恐怖好玩,本来有点不悦也登时消了,微笑道:“史都尉目光如炬,吉嘴吉言,我阿飞敬领了。”一磕马镫,便向战阵奔去。

    赵玉和公孙箭交换一下眼色。他们也是第一次发现史涣的奇貌,都是偷偷暗笑:“飞帅可真损人。”典满却狠狠瞪了史涣一眼,心:“你讽刺我吗?”

    战场之上,人山人海。韩浩估计没错,袁军这次确实出动了近万人。但只有千余马队,其他都是步兵。

    我看了看,袁军阵内,以红旗居多,森严林立,其中有七八面黄旗,尤其醒目,乃是将旗。高高飘扬的旗帜之上,绣着“张”、“高”、“韩”、“蒋”、“淳于”等黑色金边大字,心:“这么说,袁绍军中的大将几乎倾巢而出了?”

    有一面大旗特别引起我的注意,那面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刘”字。

    是刘备?

    我仔细在袁军中找,果然在张郃和高览中间,发现了气质与众不同的刘皇叔。刘备也正盯着我看,见我看到他,微微一笑,略略点了点头。

    就听哇地一声,对面振军旗如浪翻红云,打开一条旗门,一将暴叫蹿出,青马龟枪,正是韩猛。只听他大叫道:“昨天是谁射我的?快出来受死。”

    赵玉道:“典哥哥,这家伙怎么还这么横?你昨天是用了吃奶的劲儿吗?”

    典满脸一红,哼了一声,催马摇戟而出:“韩猛,昨天是我射你的。废话少说,看戟!”昨天就他一人因为经验不足输了,而且是被张郃三招打败,他也是憋了一肚皮的火。心先拿你转转手气,等儿再找张郃报仇去。

    韩猛金钻龟背枪一挑:“好小子,今天我跟你不死不休。”

    两人都是性情暴躁,昨天又都丢了面子,这一见面,格外眼红,你一枪我一戟,恶狠狠地杀开了。

    高览和张郃一起出阵。高览大刀举起,做势恐吓,道:“公孙箭,昨天让你跑了,今日看你还往哪儿去?快出来,让我再领教你的九幽阴阳刀。”张郃道:“赵公子,上次我奉主公之命前往真定去请令尊大人,不料贵父子却不肯赏脸,弃家而走。今日难得相遇,张郃极请公子赐教几招枪法,公子可有兴致?”笑一笑,道:“你的家园就是我烧的,公子不报仇?”

    公孙箭和赵玉都是勃然大怒,纵马径出,直取二将。

    三对马,六将,翻翻滚滚,打在一起。这一场斗,比昨日更是激烈十倍。双方鼓手猛敲大鼓,声浪震天动地。

    赵玉并不怎么担心,他虽然最小,但不知为何,战阵却极是丰富,远满可比,张郃虽上来便连使欺招,但却奈何不得赵玉半分,反而被赵玉乘虚而入,乘势抢到先手,占了上风。只看了三数招,我就知道赵玉应付张郃有胜无败。公孙箭刀法比较柔和,与他霸气逼人的长弓大箭迥然其趣。但守御精密,毫无破绽。高览力量很足,嘴里不停呼喝,大刀如猛虎下山,毫不吝惜气力。但撞上公孙箭的九环刀,刀刀劈在他攻击的中路,逼得高览大感有力使不出。

    我心:“高览的刀法虽然凌厉,但也稀松平常。我们现代记载的多数刀法都是这种类型的。公孙箭的刀法却很少见,他守御的方式好像暗含反击变化,只等高览力道稍弱,便要反击,的是上乘刀法,估计他也不输。嗯,上次魏此狂的刀舞中,也有这种性质的招式,他应该懂得。”既然没有绝传,了也没什么意义,我也就失去习的动力,默察片刻,见他功力也不在高览之下,便放心不看,盯着典满这一对细看。

    典满是我最担心的。他武功虽强,但临敌经验实在太不够了。而且韩猛的枪内大有古怪,只怕他一不小心,就要中了对方的暗算。还好,典满虽然急于赢取这一仗挽回面子,但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时刻注意避开正对韩猛金枪的正面。三十回合一过,韩猛锐气受挫,枪法慢了下来。

    正看间,袁营中又有一将杀出,手舞双刀,乃是大将蒋奇,单搦我交战。宋亮抢着要替我出战。我道:“这家伙是向我挑战,我不出去岂非显得怕了他?宋亮,你好好指挥,一旦我方单打获胜,敌人阵脚一乱,便用六士破敌阵冲击他们。”

    曹休在旁忽道:“何劳飞帅大驾。此人使双刀,待曹休擒他。”他使两根五尺铁鞭,骤马向蒋奇而去。

    我吃了一惊,忙道:“阿休,小心。”

    曹休身体微微一震,回头道:“飞帅,阿休记下了。”两腿一夹,猛然冲去。

    宋亮担心道:“曹副帅能行吗?”

    我也很担心。虽说曹休两番令我不满,但我也知道,其中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曹操要他这么做,他身为曹操的侄子和部下,不能不听从摆布。所以,我根本就没有让他上阵冒险的法。

    不由自主,我伸手摘下金银戟,催马上前。枣红马一声欢嘶,轻快奔向战场中心。身后顿时欢声雷动,鼓声更劲,部下们在拼命为我助威。

    马蹄得得,不多久已至中央空地。我勒住战马,这才发现,这地方实在是空荡荡的,大得令人吃惊,八匹马,八将做对厮杀,根本就没占到多大一块地皮。即使再塞上八个人,八匹马,也还是显得空。

    我先看看槽休和蒋奇这对,离的近了,反而看不太真切,大约也是半斤八两。我稍稍放下点心,看看天,晴好无云,艳光斜照,太阳渐渐要升到头顶了。四周没有一丝风,有点热。我拉拉颏下的固盔布带,忽然道:“袁军中有名大将,好象也就淳于琼了,虽说我没什么马战经验,可这么个家伙难道我就打不赢?哼,我倒不信了。今日不乘机斩将夺旗,大作无敌的广告,更待何时?”到此处,逼运内力,道:“阿飞在此,那位将军前来赐招?”

    声音传出老远。袁营中鼓声骤停,忽然静了下来。似乎是被我的威名震动。过了老大一气,才有一将飞奔过来,喝道:“敌将休得猖狂,俺来你。”

    这人大约五十岁左右,一身黄色的普通士兵衣服,额头上一边一个,长着两个紫色小瘤,甚是障眼。他左手着一面铜牌,右手握着一口五尺长刀,跑到我马前三丈外站定,问道:“你就是那个阿飞?”

    我看看他,心中暗喜:“是步将,这下我可有由了。”长戟一指,喝道:“正是本帅。你是何人,通上名来。”

    那人被我咄逼人的气势震得后退一步,却道:“我只是一个无名步卒,说出来飞帅你也不知道。动手吧。”

    我心中微怒:“好猖狂的家伙!”哈哈一笑:“你家大将为何不敢出来?”这一声却是用上了真气,一口气浪直扑对方身体。

    那人又退一步,脸色微变,铜牌举起,道:“飞帅好功夫!请出招。”

    我盯着他,道:“他居然只退了一步,倒也颇有功力。”心念一转,忽道:“你等一等。”

    那人皱皱眉,又放下铜牌,冷冷瞧着我。

    我摘下盔,脱下外甲,都绑在马鞍上。我的两当甲是两片甲衣合成,自腋下缝缀而成一体,一解既开。铜护腿不过十来斤,对我这种高手来说算不了什么,便不再费事卸下。我挂上金银戟,跳下坐骑,随手一拍,把枣红马赶回本阵。道:“老兄,我不占你

    便宜,现在我们可以开练了。”

    那人目光一紧,道:“飞帅果然仁义,对我这无名之辈也如此尊重。”

    我拔出百辟刀,摇头道:“阁下武功不凡,为何却还只是个普通军士?袁绍未免太欺负英雄好汉了。”

    那人吁地一声,喝道:“在下李方,请飞帅指教。”骤然着地数滚,已至我近前丈许,跃起身子,牌影晃动,刀光如雪,左牌右刀,同时攻来。

    我眼放奇光,右手挥刀一格,不偏倚挡开他长刀,左手一掌,正击在他铜牌之上。微笑道:“原来是李兄。”

    当当两响,李方身体尚未落地,已被我两股力道震得向后飘去。直退出两丈之外,退回到他原来的位置,方能站住。脸色顿时大变。

    我暗暗得意:“心战又弄倒一个。”李方功力原非如此不济,但被我言辞说得心神不宁,仓促出手,内力招数都是大打折扣。

    李方喘息两回,调好紊乱的内气,紧张地盯着我,沉声道:“飞帅神刀如龙,铁掌比山,真是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但武林之中,却并无阿飞此名。飞帅可是改换过名字?”

    我心:“你们这儿的武林,自然不有我这号人物了。”不过他把我捧得很高,我倒也高兴,随口笑道:“不错。李兄的百花飘雪刀也很不俗啊!只可惜又加了一面铁牌,有点多余。”

    李方一怔:“飞帅认得我的刀法?”

    我见他神色如此紧张,心:“我这毛病真该改改,随随便便就叫出别人的武功名字,把别人都吓住了。”是这么,却知道最好是吓倒对方,可以省不少力气。孙子也说嘛,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微笑道:“李兄的百花刀威震武林,刀法如瑞雪飘浮,百花天散,胜在潇洒二字;万花牌则一该牌风,自成体系,以善变见长,也是武林一绝。这两门武功都是高级功夫,只可惜应该单独使用一门。李兄以飘逸之百花刀配上善变之万花牌,两种功夫互相干扰牵制,反而成为对方的累赘,令两门武功都不能充分发挥,实为不智。

    李方肃然起敬,随手扔了刀牌,恭身行礼道:“我紫蛟李方仗此刀牌在江湖上闯荡二十多年,过无数高手,从无一人像飞帅这般洞悉我武功的长短,更无一人肯予如此开诚布公地指点。飞帅气度,我李方五体投地。”

    我笑道:“李兄不必客气。”正要上前攀交,忽然听到马蹄声响,袁、曹双方阵中都有人驰出。李方回身看去,见四骑飞奔而来来,忙道:“李你们都过来干什么?”

    那四骑马奔至近前,四名大汉翻身跳下战马,大约都是四十来岁年纪,身上却都没带兵器。为手一个黑须中年人道:“师兄,我们在后阵,听飞帅谈论我们本门武功,十分精辟,所以一起来恭聆教诲。”

    李方回过头,无奈道:“飞帅”

    我见这些人如此恭谨,笑道:“不妨事。”回头向自己阵上看去,却有三匹马飞驰过来,原来是阿樱和她的两个侍女。不觉心吃一惊,暗:“你们这么冲出来干什么?还怕别人不知道?”

    只见阿樱老远喊着:“阿飞,小心!”

    我还没醒过神,只觉身后劲风大盛,有人袭击。这一击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待我感觉到,已是躲避不及,只得气贯后背,硬抗这一下。一击之下,出乎意料之外,居然全无声息。心中暗道:“不好!”只觉身体如被疾驰列车猛然撞中,翻江倒海一般,五内欲爆。不由大叫一声,身体已被击出数丈之外。

    一口鲜血,扑天喷出。

    昏迷之前,隐隐还听到阿樱的怒喝和娇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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