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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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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如风送我的房子里住了下来,清清静静的没有人打扰;我想他大概已经和我——家里知会过了。

    把心底长年的秘密抖了出来,我有如释重负的轻松。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虽然有另外一种不好受,然而再深刻的自责都总比逼着自己去责怪和伤害最亲的人要好过一万倍,并且我不会再错下去。有一日我也许还会再回林家,只是目前确实做不到,我愧疚非常。

    如风这些天来总陪着我,可能是心态缓和放松了,加上他花样百出的旺盛需索,每天不到中午我不会起床,而他总会在房内待到我醒来。午饭后他一般会回公司办公,有时也会陪我逛逛街购购物,或者就呆在屋里看书下棋,兴致来了也听听音乐跳跳舞。有钱就是有这般好处,想要有多浪漫就可以有多浪漫,穷人家的浪漫不叫浪漫,叫温馨感人。浪漫,大多时候是由金钱和心思营造出来的。

    到了晚上他很多时候都有应酬,至于是公事需要还是纯属私人性质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无论应酬到多晚他夜里必会回来,而我也习惯了为他等门。似乎心照不宣,我们同居了。他对我的态度也逐渐不同于以前,虽然不时也还会说些俏皮话,也仍旧喜欢地逗我,不过言谈举止之间却少了初相识时的轻佻和漫不经心,而沉淀下来一份风趣、沉稳,还有关注。

    时光就这样悄然飞逝,暑假一晃眼过完了,新学期也在一天一天地变旧。忘了是十月份的哪一天,有个女人打电话给我,说她叫苏惜,希望可以和我面谈一些关于如风的事情,我说没兴趣把电话挂了,心下却纳闷她怎么会有我的电话。苏惜——小惜?

    我没料到苏惜会找人调查跟踪我——难怪她会有我的电话,这真是太抬举我了。

    我在乡里木屋等候雨盈和澄映的时候,她来了。我之所以知道是她,是因为从她推门而入的一刹那,咖啡屋里没有将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超过三秒的唯一一个人,是背对着她在下单的一位女侍者,这就是冷如风的女人,而她向我走来,那张脸容我并不陌生。

    她自顾自在我对面落座,我不得不暗叹如风真是既好猪命又好猪运,这女子确实是尤物中的尤物,明艳而不俗,妩媚而不妖,一举手一投足之间无不尽显成熟女人的风情。

    “林潇小姐,是吗?”苏惜微笑,幽兰般的芬芳四射。“我是苏惜。”

    这种开场白可不是废话?我低头喝咖啡。

    “我们见过,第一次在如风家,后来在珠宝店,还有一次在方怀良方律师家,至今为止是第四次,也算认识啰?”她双手交握置于桌面,青葱的玉指煞是羡人。

    所谓“柔荑”指的就是这样的手了吧?我自愧不如。据闻有些女人全身最性感的地方不在她的眼睛或胸,而在于她的手或足。

    看我注意到她的手指,苏惜的笑容深了“有段时间如风一直在我那儿。”说的像是在跟老朋友聊天似的。

    改天记得要送她一份厚礼,感谢她陪伴我的未婚夫消遣了“一段时间”现在他在我这儿。

    “他喝酒,有时会喝到微醺。”

    这并不新鲜,我早就知道我的那位别的什么都不会,就只吃饮嫖赌样样精通。

    “那个时候他就会讲些好笑的事。”苏惜轻摇螓首,表情宠溺而神往。“诸如谁谁是天杀的白骨精。”

    白骨精?阴魂不散又害人不浅,有意思。

    “还说她不识抬举。”

    这句话就老套了,认识她的人都这么说。

    “还说——唔——说她像块木头。”她掩嘴,笑意变得既浓又醇“硬而无味。”

    可他偏偏就是爱啃,而且是越来越爱。

    我爱理不理的态度终于令得她心气不稳,她脸上的笑容稍稍滞窒,然后她换了个姿势“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

    换招式了?尽管放马过来。

    “你帮了我的大忙。”

    哎,我受宠若惊,不过既然我帮了她的忙,她理应也该给我送份礼,两厢抵销我省了一笔。

    “围绕在如风身边的女人委实太多,我熬了半年才熬出头,要对付那么多的对手实在很耗心力,而你一出现就赶跑最得宠的罗纤衣,然后卓香云也折在你手上,少了两个最强的敌手,我心理压力轻多了。”说到这儿她停下来。

    原来她是武则天转世,现在她要对付王皇后了。看来中华民族的历史又将改写,第二代准女皇正在为登基做准备呢。

    “直说吧。”她的声音陡地一沉:“冷家少夫人的位置我势在必得!”

    我撇嘴,这么凶干什么?我有拦着她不让她得吗?要有能耐她尽管去坐好了,不必给我面子。

    她的脸色跟着沉下来“我并不想伤害你。”

    哗,真伟大,我感激的差点当场涕零,咦?不对,她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如果有必要时她则不得不伤害我,哇!我好怕哦。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离开如风——最好是出国。”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指出我的去向,如此理所当然。

    出国?主意不赖嘛,就不知她什么时候可以把如风打包好,我随时可以提着就走。

    “你开出条件,我们好商量。”

    威逼之后还有利诱,只可惜我的条件不是她给得起的,我要如风的所有,不然还真是可以好好商量。

    我的不加理睬最终逼得她沉不住气了,她攥紧纤长的双手,恼道:“林潇!”

    我漠然地瞟她一眼,我没有应她的约也没有约会她,她爱找上门来唱独角戏就自己唱个够去吧,我拿闲情去砸河水还能听到一声清响,拿来陪她对演八点档文艺剧?恕本小姐没兴趣。

    “你自小衣锦荣华,有了冷如风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她盯着我手上的戒指发作了,眼内阴狠如乌云聚涌“你势必要与我争吗?”

    她的口气惹火了我,如风真的没有错批她,她也不是不爱他,只不过是更爱拥有他之后便在万人之上的无限风光。眼角的余光瞥见雨盈和澄映已经到来,我决定这场消磨时间的闹剧也该到此为止了。我端起咖啡润了润喉,然后对武媚娘露齿一笑,致谢幕语——

    “苏惜,我只须一句话如风就会让你从此消失,你信不信?”我自己就不信,不过用来唬唬她应该还有效吧?

    果不其然,她的脸色刹时灰白。霍然起身,她十分怨毒地盯着我,扔下一句“我们走着瞧”便拂袖而去,与往这边走来的雨盈和澄映擦身而过。

    雨盈问清原由后拍着桌子笑“什么跳梁小丑嘛,也敢在你面前耍大刀。”

    澄映也笑“那个女人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蠢啊?这等不入流的招数也使得出来。”

    罗纤衣家里是政坛高第,卓香云也出身于富商豪贾,至今都不曾派人来找我麻烦,她们不恨我吗?只怕未必,究其因莫过众所周知——冷如风绝对不能惹,带了他的戒指便等于带了一道护身符。毫无背景的苏惜如果敢背着他轻举妄动,早就真刀实枪找人把我绑去恐吓兼勒索了,哪里还用得着亲自出马授人口实。不过狗被逼急了也会跳墙,以后就难说了。反正我也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大不了最后真的很小人地向如风吹吹枕边风。老公要来干么使的?当然是为了不让自己受委屈。

    我不与人为敌,但若然别人以我为敌,我不认为自己有仁慈的必要,我与之非亲非故非朋非友,白痴才会把宽容和善良笑呵呵地拿去给予存心打击伤害自己的人,与其这样还不如拿去喂狗。按林智的说法,狗还懂得感恩。而人,却往往不,甚至有时为了切身的利益还要在背后反咬你一口。这不可谓不是人类的一种悲哀。

    如果如风当初的话无误,那么看来苏惜的“清理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说现在如风身边的“垃圾”除了我就只还有她啰?这些日子他可是一直都在我身边——

    “喂!”雨盈伸出一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想什么都想出了神!”

    “在想我们三个当中谁最早出阁。”看着她眉目如画的脸,我暗忖不知道方澄征有行动了没有,等他认识到她真实的性子与她的外表所给人的印象完全不符时,不知道他会不会惊呼“上了贼船”?我噗嗤笑了出来。

    “完了完了。”雨盈击额大叫“有人想出嫁想疯了!”

    我没理她,转头问澄映“你大哥最近都忙些什么?”

    “前段时间忙着在律师楼里熟悉业务,现在估计都上了轨道。于是就——”她斜睨雨盈“偶尔有空便忙着向我打听——”她假咳两声。

    我连连点头“意会就好,意会就好。”

    雨盈的俏脸先是一阵粉红,然后是一阵嫩白,水灵灵的大眼左瞅瞅右瞧瞧,装作没听懂我们打趣她的话。yeah,看来方澄征有戏了。

    “一个雨盈被解决了,澄映你呢?”

    “我?”澄映指着自己笑“等到猴年马月吧。”

    “那个痴情学长毕业工作了还回来找她呢。”雨盈朝澄映扯嘴角“可就是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话不能这么说。”我接口“福份的定义个人不尽相同。”

    “就是。”澄映不以为然地还给雨盈一排白牙齿:“跑回学校来看我有什么了不起,人家荷西还跑到撒哈拉去等三毛呢!”

    雨盈不服气“是不是学长也跑去撒哈拉你就会喜欢他?如果是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保准他二话不说就动手捡行李。”

    澄映干笑着不再作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事古往今来比比皆是,澄映对那位学长没有感觉就是没有感觉,勉强不来的。”我替她解围,不过提到撒哈拉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如风不会真的把他发放到那片黄沙风漠吧?

    我认识的男生不多,林智太小肯定不行,殷承烈倒还过得去,也许哪天可以让他和澄映认识一下,没缘分就做朋友,有缘分就做夫妻,再简单不过了,对谁都没有损失。诚如她们的为人宗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或者也有一份补偿的心理作用吧,我总觉得对澄映有所欠负。

    “喂!”雨盈这次直接就拍我的脑袋“再想就要变——”

    我袋中的移动电话在这时响起,她立刻和澄映一同丢给我共四颗白眼,我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这支掌中宝至尊是如风给我装的,电话号码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段时间他粘我粘的甚紧,随时随地都会查勤,电话一来多数是要我去他面前报道,已经有好几回打断我们三人的约会了。

    “亲爱的,我好想你。”他说话的口气像个久已吃不到糖的孩子,其实才一个下午没见而已。

    “我和雨盈她们在乡里,没什么事就别打扰我们了。”我偷瞄对面那两张呆板的门神脸孔,心理拜佛求他别又把我叫走。

    “晚上我有个饭局,德国客户。”

    “so?”我预感不妙。

    “携眷出席比较能予德老稳重感和可信赖感——你现在过来陪我?”最后这句才是重点。先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使人疏于防范,再突如其来道出主旨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人想要拒绝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找不到话可说,这人奸狡不奸狡?

    “我再这样走掉她们会生宰了我的。”我试图顽抗,那两位仁姐呆板的样子现在就已经变成凶恶了,在怪我耗时过久呢。

    “可是我真的好想你,你说怎么办?”他开始笑咪咪“你要我从你的远山眉一一细数到你的莲足,还是直接就道出你高耸——”

    “住嘴!”我低喝,继而叹气,每次都是我缴械投降“我来。”

    “好宝贝,亲一个,唔——”

    这个恶棍,我又好气又好笑“我都成应召的了。”

    “换句话,你成了我的专宠。”

    “真的?”我打蛇随棍上。

    “你说呢?”他四两拨千斤。

    唉,就知道他没这么好拐“先这样了,我一会就过去。”

    我收好电话向两位佳人陪起笑脸,既然色友不能两全,那就只有重色轻友啰。曾有人说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永恒的只是重色轻友,经我亲身验证这确是真理。

    澄映狠狠地拿眼瞪我,却又忍不住先自笑了出来“快滚吧,免得我看着碍眼。”

    雨盈则是气恼地在台上方对我动手在台下面对我动脚开打“你这个没良心的!”

    我边躲着她的凤爪鳞足边抓起背包“哗!不得了!特大宗谋杀案正在发生,现场马上就要血流成河!”

    趁她失笑的瞬间我一溜烟跑掉。

    携眷出席?新的好开始。

    电梯门一打开我就看见一个高大矫健的陌生背影,三两步跨进对面墙壁的另一架专用电梯,在梯们合上的瞬间回首给我一个微笑,好个气宇轩昂的男子。

    我走向如风“你的朋友?”那男子看我的眼神全无陌生,似乎是早知有我的存在。

    他点头,拍拍大腿。我坐上去迎承一个吻“我从来没见过你的朋友。”只除了殷承烈。

    “所以他们的老命得以苟延到现在。”

    “油嘴滑舌。”我佯装不屑,心头却有丝欢喜,他在夸我人见人爱又暗示他会为我争风呷醋。大凡女人无不爱听甜言蜜语,管他是不是出自真心,只要对方说得贴心。

    “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他放下我,指指桌面待批的卷宗“玩去吧,你老公命苦啊。”

    “你老婆命不苦,大好时光——就睡个小觉吧。”我伸着懒腰走向休息室。

    “我可否把它视作一项邀请?”他在我背后叫嚣。

    “做梦!”我大声回答,还故意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讨打。”他笑骂。我正待撒腿逃跑,臂部已经准确无误地被不明物体击中,我回身一看,原来是支签字笔,便也捡起掷向他。

    “卑鄙小人,只会暗算!”

    那支笔原本是很有希望将他可恶的笑脸砸出一个缺口的,只要他的手没有动,又或者是即使他的手动了却没有接着。眼看着希望落空,我唯有摆个高姿态出来啰。“不和你玩了!没劲!”砰声摔上门。

    迷迷糊糊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梦,脑袋昏沉地醒来时看见如风正坐在床沿。

    “工作做好啦?几点了?”我揉揉眼睛,他手里的钱包夹子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我大急,伸手就去抢“还我。”

    他笑笑还给我“不用焦急,你老公向来劫色不劫财。”

    我没空和他贫嘴,翻开皮夹子查找,没有。我抬头看他,他手一翻,一张发黄的照片亮在我眼前“这个吗?一家三口看上去很和乐呢。”

    心口立时一痛,我气得想要流泪“知不知道你很让人讨厌!”谁没有一些隐痛不愿意让别人触及?为何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了好了,为夫知罪了?”他哄我“罚我被娘子咬一口好不好?”他将唇送上来。

    情人之间这一招永远屡试不爽,唉,脑袋更昏沉了。

    这日下午才刚下课又被如风电召了去,陪着他工作、下班、烛光晚餐,然后卿卿我我,到最后他告诉我“有个慈善晚会要去,你陪我?”

    “不陪。”我一口拒绝“你自己去,我自己回家。”最不喜欢应酬了。

    “真无情。”他拿出烫金请柬“看见了没有?两个座位的,你希望我邀请别人?”一句话就压死了我。

    我既然不希望他邀请别的女人,于是就只好任由他拖着去买晚装。他右手食指沿着礼服排架流畅地划去,忽然在中间顿住,往回倒点两格,用指尖挑出一袭浅蓝色单肩水晶吊带、正面裙摆十二寸分襟的晚礼服。

    我换好了出来,他吹了声色狼口哨。我不舒服地整整裙子,太贴身了“走啊?快来不及了。”他怎么还站着不动?还得去挑鞋子做头发上晚妆呢,烦死人。

    他似欲言又止,看了看表之后最终还是挽起我走出去。

    “你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

    我们到达时慈善酒会已经结束,义卖会正准备开始。在会场的特别嘉宾入口前,如风忽然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不对吗?”这一路上他的神色都怪怪的。

    “嘴唇褪色了。”他说,低头就吻住我。

    等他吻完,我相信我的唇色足够“潋滟”了,但我的长发也披了一肩,忍不住就抱怨他“你看你,我的发髻都毁了。”

    他笑而不语,用食指梳理我的头发,将两侧的发丝拢到前面,似乎着意要遮掩我的肩膀,举止间全是占有的意味。

    “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我没好气,我的发髻盘得好好的如何会无缘无故就这般散开?肯定是这家伙趁我失魂时把发簪给拨了。

    他的笑容变得高深“天知道。”挽起我往里走。

    其实像这样非正式的拍卖会并没有什么意思,不外乎是由哪一些善长仁翁捐出各式古董珠宝或字画真迹等,再由另一些商绅富豪将之购下,自己收藏又或是当场就赠给某某——多是与自己有密切关系的亲友。捐赠者、购买者和受赠者都会被请上台去致词,以让众人一睹其风采。总而言之,整个过程不是某一个人风光就是某一家子风光,惟一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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