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觉有些怅然。
“你也做恶梦了吗?”从关颂竺惊魂甫定的眼眸中,瞧得出她心底余悸犹存。
“也?”
“嗯。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事喔,梦见自己坐在花轿中,由官兵严密戒护着,正要被送进宫中,后来中途他们停下来休息,而你出现了,他们要追杀你,但你还是回头来救我,我好高兴。”
她眉眼弯弯,脸上漾开好甜的笑容。
白焕宸听了浑身一震,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们竟做了一模一样的梦?!这是机缘巧合,还是
不!这个梦并非巧合,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古董店所买的那块碎了一角的龙纹玉佩。
那块玉佩和梦中女子所展示的玉佩完全一样,唯一的差别,在梦境中的玉佩很完整,并没有任何碎裂之处。
封竣扬
他忽然想起梦中有人这么喊自己的名字。
雪莹而梦境中的自己,是这么喊她的。
封竣扬与那个名叫雪莹的女子,到底有什么样的牵扯?他暗中立誓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翻遍了相关的文献资料、乡史野籍,最后白焕宸才在一本不为人所关注的惰唐野史中,找到这段令他震惊的记载:隋末,阳帝暴虐,宠幸雪贵妃。雪贵妃名柳雪莹,本篇瓦岗军大将封竣扬未婚妻,后为阳帝强夺入宫,因受宠,封为贵妃。雪贵妃妖媚惑主,为虎作怅,人民视为祸国妖姬大业十四年三月,瓦岗军围剿江都,炀帝为下属缢杀,封竣扬亲赐白绫,令雪贵妃自镒
“不”
迸籍掉落于地,白焕宸怔忡摇头,不相信雪莹竟是死于自己之手。
他亲赐白缓逼雪莹自缢?这怎么可能!
“怎么了?”
已经回家休养的关颂竺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好奇地翻到他刚才看的那一页,想看看是什么内容让他那么惊讶。
然而看完之后,她自己也是震惊无比。
雪莹不就是梦中的她?她就是雪贵妃?她是祸国妖姬?不!她不信,她不是那样可怕的女人!
“焕宸,我不是”
她害怕地想靠近他,然而他却下意识痹篇她。
“焕宸?”她受伤她看着他,他表现得好像她抹了毒,稍微一碰就有致命的危险。
白焕宸心里很乱,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可能伤了她的心,但他无法控制,他无法接受竟是自己杀了雪莹,怎么也平复不了自己此刻激荡的情绪。
现在他必须先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不起。”
他沉痛地闭闭眼,绕过她伸出的手臂,头也不回地奔离她家大门。
离开后,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流连游荡,不断回想着这段奇妙的梦境与历史。
他的前世必定就是那位隋末大将封竣扬,而关颂竺则是那位雪贵妃,所以他们两人碰触到那块玉佩,才会有晕眩、昏迷等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封竣扬与柳雪莹不幸的年代,不幸的过往,还有被岁月淹没的爱情。
他的心中充满忧伤,为了这段千年前的不幸故事,同时也是自己的前世感到悲伤。他负了她吧?他必定曾在那时抛下她,她才会被逼入宫为妃,后来性情大变,媚惑隋杨帝,苛虐百姓,必定也是因为心中充满对他的恨
他不由得唾弃自己,心底更是深深自责,虽然这段过往已经是一千四百年前的历史了,但他却像是昨天才刚发生那般懊悔、心痛。
雪莹颂竺
他爱的究竟是谁?如游魂般在外游荡到深夜,身心俱疲的他才倦极返家。
跨出电梯,白焕宸一眼便看到蹲踞在他家门前,宛如流浪儿似的关颂竺。
再次见到她,心中的悸动更深,他认识她已经好久好久。
一千多年了
必颂竺见到他回来,立即起身,泪水再度滑落满是泪痕的脸庞,她啜泣着哀求道:“求你不要不理我!”
“颂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心疼、怜惜、弥补都来不及了!
“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很坏,怂恿隋杨帝那好色的皇帝增加赋税,为我兴建花园,害死许多无辜百姓,我像褒姒、妲己一样,是个邪恶的妖妇但我是真心爱你的,一千多年来,从来没有改变过”
“傻瓜!”她的祈求,简直像要撕碎他的心。
“你没有做错什么,都是我的错,如果当时我不顾同伴的阻止,折回去救你,即便是死在一起,也好过让你入宫试凄。你一定是受了许多折磨,才会心性大变,我没有资格责怪你什么,因为罪魁祸首正是我!”
“焕宸”
“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不要再多想,从今以后我们该想的是要如何让我们过得更好、更快乐,以弥补前世被命运夺去的幸福。”
“嗯!”关颂竺含泪笑着,用力点头。
“对了!我有样东西想让你看。”他突然道。
“是什么?”
“你跟我进来就知道了。”
他打开门,将她拉了进去,直奔主卧室。
必颂竺误会他的意图,脸都羞红了。
“这会不会太快了?”
“什么?”
白焕宸不解地看着她,末了看着她涨红的脸,这才恍然大悟,大笑起来。
“不是的,我是想让你看这个。”
他打开抽屉,取出装着龙纹玉佩的盒子。
“这就是你在古董店看中的那块玉佩同时也是我当年送你的定情之物。”
“咦,那块玉佩怎么会在这里?”
“我把它买下来了。其实第一眼见到它,我就有一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原来它当年曾是我的东西,难怪我对它这么有亲切感。”
“让我看看。”
必颂竺接过盒子,和他一起谨慎地打开来。
“这是怎么回事?”盒盖一开,两人都当场骇住。
玉佩不见了!
不,不能说不见了,因为它并没有消失,而是粉碎了。
原本形体完好的玉佩,在短短期间内竟风化成粉未状,虽然依稀可以从外形看出玉佩原本的形状,但其实它已是一堆钙与镁的硅酸盐粉末。
两人怔愣了好久,关颂竺幽默地转头问他:“你被骗了吗?你确定老板不是拿香灰卖你?”
白焕宸哑然笑了,摇摇头说:“不可能!罢买回来时我还拿出来看过,但是因为碰触它会让我头昏,所以就收在抽屉里没动它。”
“我只是说笑。因为就算老板卖假货给你,也不可能风化成粉末。”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梦境中风化消失的柳雪莹,知道应该是她带走了它。才正想着,忽然一阵风吹来,将那些粉末吹散。
“啊!”他们急忙想关上盒子,但玉佩的形状已不复见。
鳖异的是,转头看看房间,窗户并没有打开,那阵怪风不知从何处来的?他们惊异地对视一眼,随即露出微笑。
“我想她是想告诉我们,别再沉溺于过去的悲剧,好好迎接我们的未来。”白焕宸推测道。
“嗯,我也这么想。”关颂竺点头附和。
“我们让它离开吧!”
于是他们一起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将开启盒盖的盒子移到窗外,很快的,骤起的夜风将那些细致的粉末,一点一点地卷走了。
“没有了。”望着空空如也的盒子,想到连系过往的最后一项物品消失了,关颂竺有些惆怅。
“嗯。”“可是我心里居然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
“是啊。”
“你的手在做什么?”
她的腰上有只意图明显的大手,正在四处游荡作怪。
“送走了过去,也该好好想想我们的未来了。”
“所以?”
“我们提早把婚事办一办吧,我迫不及待地想补回我们曾经失去的每一刻幸福时光。”
“好”话语渐歇,两张脸庞逐渐靠在一起。
窗外冷月隐去,房内热情方炽,纠缠千余年的爱恨情仇,终于在这一刻画下句点,未来迎接他们的,只有幸福与欢笑,不再有仇恨与苦痛。
“我爱你。”
白焕宸以最深情的呢喃,封住她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