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足够的睡眠,再加上兄嫂爹娘的精心照顾,到第二天,啸月已经恢复了精神,只是头上的肿块和身上的青紫瘀伤还没有完全消去。
但她心里很不开心,因为整整一天,她心里最记挂的那个人都没来看过她,也没有捎来一句问候。
他怎么那么无情呢?看着日头落下西天,她哀怨地想。
虽然记不起昨夜发生的所有细节,但她分明记得是他把她救出来的,还抱了她很久。而且她模模糊糊地记得他好像还流了眼泪,虽然想起来有点不可思议,那么强硬的大人,会为一个屡次刁难他的任性小女人流泪吗?但她又觉得是真的。
不过为了怕自己弄错,她并没有对任何人讲,只是在心里盼望着早点见到他。只要见到他,她相信她能判断出那是自己的虚妄猜想,还是真有其事。
如果是真的,就说明自己对他是很重要的,如果她向他提出以后不要再试图约束她的要求,他应该会答应,那么她想自己愿意嫁给他。
经历了这次劫难,她突然对安全感有了迫切的渴求。而他,是足以满足她的渴求,让她感到安全的男人。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她在最绝望的时候,是他救了她、给了她保护。可是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她,都不来看看她,这怎能不让她生气呢?
“嫂子,你说罗大哥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呢?”晚饭后,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问嫂子。
“大人很忙。听说那个骗你上船的倭贼是走私案的主犯,昨夜救你时,那艘走私船也被抓获了。”
坐在秀云身边的秦啸阳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插言对妹妹说:“啸月,以后得改改脾气,你知道这次因为你的任性,害了自己不说,也害宏擎受了伤。”
“受伤?罗大哥受伤了吗?”啸月大惊。
“那个倭贼临死前用刀伤了他的胳膊。”秀云低声告诉她。
啸月黯然无语,心里却更加记挂着那个死硬脾气的“大人”
“月儿啊,以后不许再这样胡乱瞎跑了,听到没?这次要不是你罗大哥救得及时,你恐怕小命就没了。”秦夫人也教训着女儿。
“那些倭寇怎么样了?”她关心的问。
秦啸阳对她说:“那是你罗大哥跟官府的事,打听那些干嘛?你就是好奇心太重才惹了那么多麻烦。”
“可我也是关心嘛。”啸月申辩。
“别再关心那些与你无关的事,以后也不能再私自上船”
“哥,你不要提那个,我再也不要上船了!”啸月一听上船,马上摇头阻止哥哥的话,但这动作引起一阵头痛,让她皱紧了眉。
见她神情痛苦,大家都知道晕船害苦了她,便没人再责备她。秀云替她轻轻按摩太阳穴,舒缓她的疼痛感。
又是一个晴朗的白天到来,啸月起床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摇摇头,甩甩手,她觉得今天完全好了。手脚不再虚弱,头脑不再晕眩,要不是头上的肿块让她羞于见人的话,她早就跑去戒然居了。
“嫂子,哥走了吗?”当秀云来陪她时,她急切地问。
秀云摇摇头。“没,在书房”
“那我去找他。”啸月兴奋地跳起来,连嫂子的下半句话没听完就往外跑。
“这丫头!”秀云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与五儿对视了一眼。“她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还真只有罗大人能受得了。”
五儿抿嘴轻笑。
而就在啸月急着赶去书房时,书房内也刚结束了一场无法令人愉快的谈话。
“贤婿不可妄下断语!”秦大刚对举步往外走的罗宏擎说:“相信老夫,我们啸月是上天配给你的女人,今生注定要嫁给你,给她点时间让她明白吧。”
罗宏擎无语,脸上是难掩的落寞。
急匆匆跑去书房的啸月在后轩花厅碰到了正走出书房的爹爹、哥哥,还有她最想见的人,这让她欢快异常。
“罗大哥!”她兴奋地喊着,朝罗宏擎跑去。
“秦姑娘身体怎么样了?”罗宏擎看见她的剎那,眼里闪过了惊喜的光芒,但仅仅是一闪就消失了。
饼于兴奋的啸月没有注意,她甚至也没注意到爹爹和哥哥沉默中带着失望的表情,没注意到罗宏擎言辞里的拘谨和疏离。她只是觉得高兴,因为见到了他。
“我好了。你是来看我的吗?怎么现在才来?昨天我等你一整天呢!扮说你受了伤,严重吗?”她连珠炮似地说着,还拉起他的胳膊想看看他的伤,但被他轻巧地闪过了。
“在下没事。”罗宏擎拉平被她扯乱的衣袖,双手抱拳致歉道:“姑娘此番遇难受惊,是在下的过错,如今在下别无他求,只愿姑娘保重!”
说完这番话,他对她略一俯身,算是行礼。再对身后的秦氏父子躬身行礼,然后大步往门外走去。
“罗大哥!”啸月被他这番彬彬有礼却冷漠至极的言辞弄糊涂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突然又见他挥袖而去,她急忙大喊,可是他没有回头。
“罗大哥”恍若作梦般,她看着远去的身影再喊,弄不懂怎么才短短两夜间,她的罗大哥就变得如此生疏冷漠了呢?
她想追赶他,却被爹爹抓住。“月儿,别追了,你罗大哥不会回头的。”
“不会回头?”她迷惘的看着爹爹。“那是什么意思?”
秦啸阳冷冷地看着她。
“啸月,现在你该高兴啦,我们都该祝贺你,你总算是称心如意了。”
“称心如意?哥,你是什么意思?”她看着哥哥,无法理解他话里的含义。
她摸摸自己的头,难道是自己的头被打坏了,不然为什么今天爹爹、哥哥,还有罗大哥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就连他们脸上的表情她也看不明白了呢?
“意思很简单,就是你可以放心了,你罗大哥不会再娶你,他已经退亲了!”
“退亲?!”啸月看着哥哥的脸,想确定他不是在逗她。
可是秦啸阳不再解释,只是说:“以后你出门一定要带着五儿,日落时必须回家,不可再去戒然居!”
“为什么?”啸月麻木地问。
“因为退亲后,罗大人就不方便再照顾你,你也不要再去招惹他。”秦啸阳说着,又提醒她道:“为了我和罗大人的兄弟情分,哥哥求你懂事点,不要再那么任性。可以吗?”
说完这番话后他旋即离开。
啸月麻木地转向爹爹。“哥哥说的是真的吗?罗大哥退亲了?”
秦大刚点点头,牵着她的手往院落走去,脸上轻松的神情与哥哥恼怒的神情完全不同。“当然是真的,婚姻大事能儿戏吗?这下遂了你的愿,你该高兴,今后也不会再怨爹娘,成天吵着要退亲了。你说是不是?”
啸月默默地跟在爹爹身后,可是心里却无法感到高兴。
是啊,爹爹说的没错,是她成天吵着要退亲的,如今,罗大哥终于想通了,愿意退亲了,她应该高兴啊,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不行,我得找他问问去,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跑来退亲了呢?
说走就走,她马上往院外走去,刚走几步,就看到五儿跑来紧跟在她身后。
“五儿,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她惊讶地问。
五儿说:“姑娘以后去哪儿,五儿就跟到哪儿,要做姑娘的影子。”
“真的吗?做我的影子可是很难的。”
“难也要做,这是少爷吩咐的,不然五儿就要被惩罚。”
啸月惊讶地说:“原来是我哥要你这样做的,他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少爷一直都很关心姑娘的,前日姑娘不见时,少爷可急坏了,大街小巷、店铺庙宇四处找,最后又去找罗大人,总算救回了姑娘。”
“是吗?”啸月缓缓地走着,心里头一次想到自己出事时家人的感受,也第一次深刻感觉到自己似乎总在给家人添麻烦。
想着这,歉疚感让她的心情变得很消沉。
而到了戒然居,她的心情更加阴郁了,因为这座她早已熟悉的院落今日对她关闭了。连守卫都换了人,这个新来的守卫倔得像头牛,死活不让她进去不说,连大人的行踪都不告诉她,只是说罗大人不在。
可是啸月看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心里却觉得罗大哥就在里面。
于是她失望地想,为什么罗大哥不愿见她呢?就算退了亲,也还是朋友啊,难道那么久的交情,就这样完了?
“秦姑娘,我是说真的,大人不在,你就算等到天亮也没用。”当看到她坚持在这里等罗大人时,守卫毫不客气地对她说。
可是啸月的脾气更倔,硬不让她做的事,她就偏要做,加上心里有一大堆事没弄明白,她怎么能这样就回去呢?
于是执拗的她跟固执的守卫杠上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就在戒然居门外对峙起来。啸月坐在青石板盖顶的防火井上,手里挥动着一节树枝,不时地喊几声
“罗大哥,啸月找你有事,你快出来!”
“罗大哥,你快出来吧,我要见你!”
可是无论她喊多少遍,里面都没有动静,好像真的没有人似地。
这可将她惹急了,便更加大声地喊:“罗大哥,我知道你在,我头好痛,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守卫威胁道:“姑娘,这里是官府重地,你若再吵,我就把你抓起来。”
“抓啊。”啸月冲他瞪眼睛。“抓起来才好,那样我就能见到罗大哥了。”
那卫士难以理解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对她有几分同情,可是想到大人的贴身侍卫陈大哥交代过不许放任何女子进去,他又狠下了心不理她。
啸月继续用时高时低的嗓子喊着“罗大哥”可是大门内毫无动静。
就这样耗了几个时辰后,她喊累了,声音越来越小。
“姑娘,我们回去吧,你还得休息。”五儿小心地提醒她。
“不要,我要找罗大哥!”啸月摔掉树枝,跳下井盖往墙角走去,守卫以为她离开了,不由松了口气。
然而她并没有离开,只是走到了门外侧的围墙边,站在大树下注视着高高的院墙,心想如果自己会武功的话该多好,那她就可以飞檐走壁,像以前那样随意地进去找罗大哥了。
她有很多的话想跟罗大哥说,可如今大门深锁,守卫无情,她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的时间,罗大哥就变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逃婚的举动激怒了他吗?如果是这样,那么退亲就退亲,为何连面都不见了呢?
她将额头抵在墙上,喃喃自语。“罗大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对我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事情呢?难道做不了夫妻,连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是的,不能做。”
低沉的回答让她一震,忽地回头,发现她苦苦等了几个时辰的罗宏擎就站在她身后,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罗大哥!”她既欣喜又委屈地抓住他的手埋怨道:“为什么不理我?”
“你为什么到这里来?”罗宏擎挣脱她的手,不答反问。
“我要找你”看到他没有表情的脸,啸月的舌头打结了。
罗宏擎没说话,带她绕过围墙进了院子。他其实一直都在司衙里忙碌,她才来到,就有人报告了他。对她的来访,他早就料到,自然是不会来见她的。
现在他要克制自己不去想她都很困难,怎么能与她见面?见了面徒增痛苦又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不回应她,希望她自动离开,可是她不仅不离开,还一直喊他,她的每一声呼喊都被人传报给他,这让他如何能安心做事?
现在见到了她,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他更加相信,这个女孩拥有摧毁他意志与信仰的力量!
守门的卫士这次主动为她开了门。可是啸月没有注意他,她的双眼只是盯着罗宏擎,始终难以相信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男人就是几天前信誓旦旦要娶她的人。
走进院子,看见站在石山下的黄茳和陈生,啸月本想跟他们打招呼,可是他们冷淡的神情让她改变了主意,而且看到她跟五儿进来,他们两人都主动去跟五儿说话,没人理会她。
他们在生我的气!啸月暗自想,却不明白是为了什么。
一走进小厅,罗宏擎就问:“姑娘找我干嘛?我不是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退了亲吗?难道你是来感谢我吗?”
他的声音里有丝渴望,更多的是无奈。
“不是,我我不是那意思。”
“不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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