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姐姐长得很漂亮吧?受伤的大哥哥。”小男孩的声音适时介入,拉回了楼凛风的心绪。
楼凛风的眸光飘向他。
“你好,我叫严小杰,你叫我小杰就可以了,我啊呃”小男孩一下子又没了声音,因为孟广晴的眸光瞪了过来,确实冷得足以让人瑟瑟发抖。
“你肚子不饿吗?”细细的眉结微微往上挑,意思是说,如果不饿的话,可以滚蛋了。
“饿,当然饿。”小杰赶紧说。
“那还不去吃饭?”
一把将小男孩给拉了过来,孟广晴将他推出客厅,推往餐厅的方向。
“电饭锅里的饭是热的,菜用微波炉热一下。”
终于摆平了小表,她走了回来,见到躺在沙发上的楼凛风仍一动也不动,双眸甚至还紧紧的瞅着她。
多年来,孟广晴首次显出了不自然。
轻声一咳,她走近他。
“如何?能走了吗?”
如果可以走动了,她就准备送客了。
这个男人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他跟这个小区格格不入,不论是他身上的穿著,还是那一张看来儒雅中带着威严的长相。
便晴承认,她不是刻意去打量他,而是忍不住的,她的眸光停留在他那张俊颜上的时间,就是多了些。
或许是他那对飞扬的浓眉吸引她的目光,也许是他深镌似刀凿的五官占尽了便宜,或是他一身傲人的体魄,比例恰到好处的身形,实在很难让人漠视,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对眼,深黑剔亮得似能看穿人心,让人胆惧又忍不住被吸引。
总之,广晴骗不了自己,比起一般人,她是多看了他几眼。
“我想,应该还不行。”楼凛风一对深邃的眼瞳望过她,落在小杰消失的方向。
方才听那男孩喊她姐姐,而不是妈,这代表她还单身吧?
如果这样的女人,已经名花有主,就太可惜了。
“那”
他应该有家人吧?是不是帮他拨通电话,请他家人来接他回去?
“需要我帮你拨电话,叫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吗?”
“不,不用了。”楼凛风赶紧拒绝。
若让父亲知道他住到这小区第一天就受伤,不仅约定得中断,他还得承认失败,而且下半年度他得为了家族企业,乖乖的往返各国,当一个忙碌的空中飞人。
“不用?”广晴双手抱胸,挑起一边细眉。
不用的意思是说,他打算赖着不走?
楼凛风看着她微挑的眉“能不能麻烦你收留我一夜?”
身上的伤已较为不痛,他想经过一夜休息,明天应该会好些。
“收留你一夜?”广晴的表情似在告诉他,你说的是天方夜谭。
“不方便吗?”再一次的,楼凛风感觉到她异于常人的冷情。
“是不方便。”她已经出手帮他、救了他了,不是吗?那已经是她的极限。
她的冷漠没让他打退堂鼓,反倒激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但,你收了我的手表,不是吗?既然收了,至少该让我过一夜,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什么白吃的午餐?”孟广晴难得被激怒“我救了你,还请了巷子口的医生来看你,你还敢说我拿你一只手表,是白吃午餐?”
虽然她话中的医生,是巷子口的兽医,但人不也是动物吗?既然是动物,兽医和医院里的医生,基本上是没什么不同的!
“就算不是白吃午餐,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那只手表价值不菲。”
楼凛风发觉了,她生起气来,两边颊靥会染着淡淡酡红。雪白肤色不再苍白无生气,而沁入了人该有的气息,她本就该这样,太冷淡不好,冷漠的性格不适合她。
“好,就算这只表价值不菲又怎样?跟你的命比起来,难道你不觉得划算很多?”
抬高手来,她晃了晃左手腕上的表。
没错,正是他的古董表!
为了提醒自己别太心软,孟广晴已将手表由他手上拔下,戴到自己的手腕上。
楼凛风唇边挤出一抹淡淡的笑,而这抹淡笑扯痛了他身上的伤口,让他痛得闭了闭眼。
他脸上痛苦的表情,她全看在眼里。
咬了咬牙,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再次心软,但
唉,算了!
“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不过,仅此一夜。”说完,她转身朝餐厅的方向走去。
在折进餐厅前,广晴听到了他虚弱的声音
“谢谢!”
她停住脚步,仍旧冷然的没转身。
“不用跟我道谢,就如你说的,我收了你的手表,收留你一夜,是代价。”
楼凛风再度醒来,已是天亮,透过客厅的气窗,可望见窗外蓝天白云。
“耶,你醒了!”是那个小表严小杰,他就窝在楼凛风身旁的沙发上。
“你的姐姐呢?”他的眸光在屋子里搜寻。
“你是说晴姐姐吗?”
“晴姐姐”楼凛风听出称谓上的问题。
“晴姐姐,就是孟广晴姐姐,就是救你回来的姐姐。喔,对了,她总是嫌我太聒噪、太啰嗦,昨晚我本来想自我介绍的,但被她一瞪我就”就不敢说话了。
便晴姐姐的眸光太冰冷,总是像剑气一样,能杀人于无形。
“你就不敢说话?”楼凛风接续了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严小杰惊讶的看着他,眼中闪现了崇拜的光素。
楼凛风笑笑,抬起一手来揉揉他的脑袋,意外的发觉,手伤似乎较不痛了。
“你叫什么名字?”
“严小杰,威严的严,可不是颜色的颜,或是言情小说的言喔!”他像个小大人一样的伸出手来,落落大方的等着楼凛风与他一握。“然后,是大小的小,杰则是木头下面加了火。”
看着他天真稚气的模样,楼凛风咧嘴一笑,将手伸上前与他一握。
“楼凛风,楼房的楼,凛冽的凛,风吹草动的风。”他不知道这个小表到底懂不懂什么是凛冽或风吹草动,不过他却很认真的点头。
“你说的广晴姐姐,不是你的亲姐姐吧?”
小表说他叫严小杰,而救了他的女人则叫孟广晴,所以他猜,他们不是亲姐弟。
“你怎么知道?”这下,严小杰更崇拜了。
“我猜的。”楼凛风被他崇拜的眼神给逗笑,而这一笑牵动了胸口的肌肉,传来激烈的痛,令他忍不住揪紧了眉结。
“伤口还是很痛吗?”小杰问道,开始手忙脚乱的在一旁的桌上翻找起来。
好不容易,他找出一个葯包,从里头拿出一包葯来。
“先吃这个吧,晴姐姐说这有止痛的功用。”
他顺便倒了杯水递上。
楼凛风忍着胸口的痛,抬起手来接过葯,和着水,他一口吞下。
“你是她的表弟?”
“不是。”小杰摇摇头,伸手接过楼凛风手中的水杯。“我住在隔壁,是她的邻居。”
因为父亲喜欢赌博,母亲没日没夜的为支撑这个家庭而操劳工作,他就常常跑过来找孟广晴,尤其在肚子饿的时候。
“她的邻居?”楼凛风皱了皱眉。
帮忙邻居看小孩?她不是很现实的吗?这真不像她会做的事。
“楼大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喔。”小杰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在他身旁的地上坐下。
“什么?”瞧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你是广晴姐姐第二个救回来的人。”小杰神气的说。
“喔?”还有第一个?是谁?莫名的,他竟有点妒嫉起来。
“因为第一个是我。”小杰笑得得意。
“你是第一个?”这点,楼凛风倒是猜不到。
那,他是付出了什么东西,才让孟广晴答应伸出援手?
一个小男孩,能有什么东西让孟广晴剥削?
“小杰,你今年几岁?”
“上个月刚好满十一岁。”
“楼大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不过你要答应我,绝对不可以让晴姐姐知道。”
“嗯。”楼凛风点了点头。
他的秘迷粕真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止痛葯发挥作用,现在他身上的伤口比较不疼了,不介意听他在身边叽叽喳喳的说话。
“其实呀,晴姐姐这个人,根本不像她表现出的那么现实、冷漠呃,我的意思是说,她的眼神除外,尤其是瞪人的时候。”
他的小脑袋越靠越近,干脆就靠在沙发扶手上。
“就拿上一回我让野狗咬伤的事来说,都不知多少人看到了,却没人理我,最后是她背我回来的。之后,当她发觉我老是饿肚子,就让我自由进出她的房子,吃她的东西。
这一次,她又把你给捡回来,你都不知道,她去找那个狗医生来看你时,跑得有多快,还有呀”
再也听不进眼前小男孩说了什么话,楼凛风的心思早已绕着他话中的人打转。
是吗?那个冷漠的女人真是面恶心善?
是有可能。
之前不知听哪个专家说过,越是怕泄露善良一面、怕因此而受到伤害的人,都会装出一副让人难以接近的冷漠模样,就像是变色龙的保护色一样,只为保护脆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