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沈杰面色凝重，视而不见的盯着电视萤光幕，脑子里盘旋的净是下午的那通电话。

    他到底该不该带芷晴回去？既想让家人见她，又怕芷晴难堪，妈妈倒还好，他担心的是爸爸。

    芷晴已经有八个多月的身孕，他怎么也不愿意让她受到任何刺激。可是这又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可以正式介绍芷晴让爸妈认识，或许在见过芷晴之后，他们就不会再对她有偏见。他相信只要爸妈肯打开心胸，一定会爱上芷晴的温柔和善体人意的。

    只不过他实在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冒这个险，沈杰不由得懊恼的叹口气。

    “阿杰，你有心事？”芷晴关心的盯着他烦恼的神色。

    自从上次的不愉快之后，他们绝口不提思琪，虽然日子又恢复像往常一样的平静，不过她总觉得和阿杰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若有似无的疏离感，他好像在逃避些什么，但是对她却温柔依然，就像是一个丈夫对心爱的妻子一样，真是让她好生困惑。

    或许他该让芷晴自己作决定吧，沈皆萍虑了一会儿决定将实情告诉她。

    “＋b31今天下午，妈打电话到公司给我，她希望我们除夕能回家吃年夜饭，不过我还没答应。”

    “为什么？”芷暗不解的盯着他，她知道他一直希望能和家里和好。

    沈杰执起她的手，眼神专注的看着她“芷晴，因为你，我不能决定该不该回去。”

    “回去！当然要回去了！”芷晴想也不想的回答。

    “芷晴，你别回答得太快了。”为了不伤害她，他尽可能小心的措辞“爸妈他们对你有很深的误解。”

    “我知道，所以才更要回去。”芷晴坚定的点点头。

    她当然知道公婆对她的敌意，不过她不会就此退缩的。

    “阿杰，你已红牺牲很多了，我又怎能自私的放弃任何可能让你和家人和好的机会？”对于这点，她始终觉得对不起他。

    “你不担心？”沈杰不放心的提醒她。他太了解父亲了，他是不会轻易原谅他们的。

    芷晴笑着摇摇头“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只怕他们不愿见我而已。”

    唉！沈杰忧虑的暗自叹口气，他早该知道芷晴会为了自己做任何事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教他无法抗拒，不由自主的陷落在她毫不保留的深情和体贴中。

    他心疼的将她拉进怀里，一手轻抚着她的秀发“芷晴，你总是这么善良，事事为我着想”

    “放心，不会有事的。”芷晴轻松打断他的话“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其实天知道！扁是听见要见公婆，她心里早就紧张得七上八下了。不过，为了阿杰，她也只好硬着头皮咬紧牙关的答应了。

    沈婕看着坐在几尺远正彼此怒目相瞪的两人，在她的监控下，他们虽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大打出手，却也是唇枪舌箭、你来我往的吵得不可开交。

    唉！着他们活像是两只饿狗抢肉，互不相让的样子，真教人受不了！沈婕忍不住哀叹连连，他们两个不嫌累，她还怕耳朵长茧呢！

    “喂，你们两个烦不烦啊？吵得我一个头两个大。木头，你没事要做吗？”

    “当然有，不过你得跟我一起去。”大刚喘口气说道。

    自从搬过来后，每天面对詹士对她的挑逗行为，大刚觉得自己正在迅速老化中，白头发多得差点要用染发剂。

    “我跟你去干嘛？”他不是一向嫌她碍事吗？

    “保护你免受那只色魔的騒扰啊！”大刚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一面还不放心的看向詹士。看吧，他果然又虎祖眈眈的猛盯着小婕看。

    “我拜托你好不好，现在是青天白日之下耶！”沈婕虽然口头上是颇不以为然，心里可是喜孜孜的。

    “是嘛，现在是青天白日呢。”詹士暧昧的朝大刚眨眨眼，眼神摆明了白天他才更有‘性趣’。

    大刚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白天或晚上对你这种毫无礼议廉耻的人来说，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礼义廉耻？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詹士嘻皮笑脸的胡扯一通。

    “好啦，你玩够了没？詹士。”他还真不是普通的无聊，沈婕无奈的白他一眼，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会认为他涸漆。

    “木头，你也别太夸张了，詹士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放心的出去吧。”

    “就是说嘛，你是她老爸啊？穷紧张个什么劲！”詹士挑起一道俊眉，别有深意的斜睨他一眼。

    “对啊，你又不是我爸，紧张什么啊？木头。”沈婕也突然兴味十足的盯着他。

    “我”对啊！他紧张什么啊？大刚来回的看着他们，一时尴尬的脸红脖子粗。

    “有了！”他好不容易想起什么似的，猛一拍手“我是替你哥哥操心。”

    “我哥哥？有没有搞错？他巴不得我早日交男朋友省得我去烦他，他会操心？我看是开心还差不多。”沈婕嗤鼻的笑道。

    “谁说的？阿杰才不会放心把他的宝贝妹妹交给这种小人。”大刚急急的反驳。

    “开玩笑！你我这种青年才俊，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他都不放心，那要谁他才放心啊？”

    “是啊，要谁呢？”沈婕失笑的看着大刚错愕的神情。

    大刚摇头晃脑的想了老半天，怎么也想不起一个能让他不，是让阿杰放心的人。

    唉！要等他想到了，当真天都要下红雨了，这家伙还直不是普通的迟顿。算了，他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吧！詹士不屑的上下瞄他几眼“你总不会是指你吧？”

    看他的眼神分明是瞧不起人，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也！大刚马上不服气的顶回去，

    “我有什么不好？人又老实又没有不良嗜好，既安全又可靠！”

    沈婕一听，差点笑岔了气。老天！他以为他是大同电锅啊？还服务到家呢。

    “老实？我看你是指‘蠢’吧，安全可靠？哼！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面目狰狞的缘故，这有什么好说的。”詹士随即叹了一口气“唉！难道美丽也是一种过错？”

    上帝！真是受不了了，沈婕笑不可抑的猛擦眼泪。她早晚要不是被他们气死，就是笑死！

    “好啦，你们别闹了，我笑得肚子都痛了。”

    “笑？这有什么好笑的？”大刚莫名其妙的盯着她，难道她不相信他很可靠？

    “她当然是笑你老王卖瓜、胡乱吹嘘。”詹士一眼就看穿他的想法，故意刺激道。

    “小婕，你真的不相信？”大刚紧张的走过去，十分认真的凝视她“我知道我长的没他帅，又不够细心，可是我吃苦耐劳，人又善良”

    沈婕傻眼的听着他叽哩呱啦的说了一大串，他这是在干嘛？求婚啊？

    “喂，老兄，你是在求婚，还是自我推销？”詹士戏谑的来回看着他们，怎么什么都要他来开口呢？他这个媒人还真是辛苦。

    “我就是求婚，你管得着吗？你哪边凉快哪边站去吧！”大刚不耐烦的朝他大吼。“你你真的在向我求婚？”沈婕既兴奋又讶异的看着他猛点头。一时间，她只觉得空气好像越来越稀薄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她即将昏厥之际，隐约听见詹士的嘲笑声“你看，小婕被你的求婚吓晕了。”

    可恶！詹士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嘲笑大刚，待会非好好教训他不可。

    噢！她真该吃午餐的，现在她竟然在她最光荣的时刻饿昏了，这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今晚的团圆饭，在芷晴看来简直就像是鸿门宴。

    从进门到现在坐在餐桌上，公公都拒绝看她一眼，言语之间也是极尽可能的冷嘲热讽，连阿杰也变得好冷漠，让她感到好孤单，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斗。

    沈母难掩讶异的审视长得情丽秀气的媳妇，她和自己想像中的狐狸精差太多了。凭良心说，她还挺喜欢的，心中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现在就只剩下这老头，一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搞得大家活像在吃丧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对了，阿杰，知道是男孩、女孩了吗？”沈母努力的想使气氛活络起来。

    “是女孩。”沈杰向妈妈投以感激的一眼。这一晚下来，他至少知道妈妈并不排斥芷晴，至于爸爸，他是不抱希望了。

    “女孩，哼！”沈父冷冷的一笑“那将来可得好好教导啊，免得上梁不正下梁歪！”

    沈母看了一眼媳妇红红的眼眶，暗自埋怨的在桌下踢身旁的老伴一脚。“说什么啊！”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哪里说错了？”沈父不悦的瞪她一眼“你没事老爱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连续剧，我本来还以为那种下三滥的剧情根本是胡编的，哪知道现在真是世风日下，道德治沦丧！”

    “小婕！”沈父突然转向正在一旁大块朵颐的女儿，大吼一声。

    沈婕吓了一跳的猛拍胸，老天！差点噎死她。“爸，你想吓死我啊！”“小婕，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你要是敢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我就打断你的狗腿！”沈父指桑骂槐的教训道。

    霎时，餐桌上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沈婕紧张的来回看着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泫然欲泣的芷晴身上，同情之心不免油然而升。

    爸实在太过分了！沈杰沉下脸全身紧绷的怒视着父亲，要不是怕芷晴难过，他早就拉着她走了。要不是知道芷晴有多希望他们父子可以和好如初，他也不会隐忍这么久。

    看见儿子即将引爆的怒气，沈母连忙沉声喝道：“够了！吃个饭哪来这么多废话？统统都给我住嘴！”

    在沈母严喝下，一场风波总算是暂时压抑下来，大家沉默的吃着饭，谁也不肯看谁一眼。

    饭后，芷晴独自坐在客厅里，想哭却又不敢哭，怕哭了会更难堪，只能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经过一整晚的观察，沈婕发现芷晴并没她想像中的讨人厌，甚至更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她悄悄来到芷晴身边同情的看着她。

    “你别难过，妈妈是因为你怀孕，才不要你帮忙的。”

    “谢谢你，小婕。”芷晴有些讶异的抬起头，她记得小婕并不喜欢她的，怎么会突然安慰她来了。

    “给爸一点时间，他会想通的。”沈婕鼓舞的拍拍她的肩膀。她是由衷佩服芷晴的忍功，要换作是她，早就翻脸兼翻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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