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海的疑问和不确定,压得他晕头转向,忽然间不知所措了起来。
“大哥。”他脸上带着笑,偷偷低唤一声。
“嗯?”段宇轩从容地和家族中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姑妈握手。
“你不会紧张吗?”他维持着假笑,也和老姑妈握握手。
“紧张啊。”
“骗人!”
“你在紧张?”段宇轩扫了他一眼。
“没有。”他站直身子,回答得非常迅速。
段宇轩闷笑一声,让他微微胀红脸。
“婚姻其实就像一场投资,投资之前就算评估了千百回,仍然存有避不了的风险,我们兄弟俩在商场上又不是没见过风浪,怕什么呢?”说完,段宇轩拍了拍他的肩膀。
说的也是,怕什么?大不了砍掉重来,又是一条好汉咳咳,是一条单身汉。
段宇昂总算定下了心神,气定沉着地等待他的贤妻。
是说,想到他的贸妻,他竟然忘了她的名字,只记得他挑的老婆,在相亲簿里是编号第二十七号真糟糕
段宇昂转头,正想开口询问大哥他未来老婆叫什么名字时,结婚进行曲的音乐忽然开始演奏起来,他只好略微燠恼地闭上嘴巴。
当他看到未来老婆被高龄岳父牵着,缓缓向他走过来时,他的心脏忽地一紧。
向他迎来的女孩,将是他的妻子,是他未来孩子的妈妈,甚至有可能将是陪伴他一生一世的伴侣
奇妙的情绪忽地从身体深处涌出来,望着穿着白纱的纤细身影,他眼底缓缓冒出连自己都不自觉的温柔。
当新娘的手置入他手心时,他忍不住动情地开口低唤
“二十七号”
啥?
他叫她什么?二十七号?!
何晓香僵住,猛地抬头瞧他,由于用力过猛,颈子扭了一下,眼前还浮起一片黑云、星星和小鸟。
她的耳朵没听错吧?这个臭男人在叫谁?
“你在叫我?”白纱底下的剪水双眸眯了起来。
“抱歉,我忘了你的名字,只记得你在相亲簿里是二十七号。”段宇昂笑得好无辜,桃花眼对她轻佻地眨呀眨,拚命放电,似乎期盼她能被他的迷人魅力给电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地原谅了他的轻忽。
何晓香猛地吸了一口气。
他他他他她、她会被他气死!
有没有人见过在婚礼上七窍流血、被新郎倌给直接气死的新娘子?她快要有机会成为世界第一人了!
亏她刚刚在新娘室里还好心地安抚另一个怕得快昏倒的新娘子,没想到可能在婚礼上昏倒出糗的竟然是她自己!
很好,她嫁的男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竟然叫她二十七号,像在叫花名册似的!何晓香气得不停地深呼吸。
好极了,她决定跟他杠上了!
完全不知道新婚妻子已经快气爆的段宇昂,听到主婚人宣布掀头纱时,马上开开心心地伸手轻轻揭开新娘的头纱。
当他的视线和何晓香触及时,结实地愣了一下。
并不是新娘子丑到吓到他,她的脸蛋五官仍然如他记忆中一般娇美温柔,唇边也仍然挂着令人心融的微笑,只是她的表情好矛盾。
她在笑,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她是在生气,而且是狂怒的那种生气?
当初相亲时让他印象深刻的楚楚水瞳,此刻变成了一双比两枚小核爆还有威力的晶亮怒眸。再仔细一看,她紧抿的唇瓣,其实是天生就长成唇角上扬的美好弧度,就算她酷酷的不摆出任何表情,也会让她看起来像是温柔娴静、在对人微笑的小淑女。
只花了一秒钟,他便猜到她发怒的原因。
不会吧?他只不过是忘了她的名字,又不是让她在婚礼上抓到他外遇不忠、养情妇或是有了私生子。
他们两个是相亲结婚的耶!彼此不熟是事实,干么这么计较啊?难不成她还期待他们两个能含情脉脉地在此时此刻互唤名字吗?
想到妻子可能是个小心、小眼、小肚肠的坏脾气女人,段宇昂的心头不禁有些闷、有些恼,满腔的温柔霎时消散。他忽然想起大哥婚姻如投资的论调“投资错误”四个大字瞬间化成亮红色的跑马灯,在脑海里一闪一灭、不停轮转。
看到他不以为然的倨傲表情,何晓香满腔的怒意熊熊燃起。
可恶,这男人一点儿也不尊重她!是他亲自选了她,结果不但不将她的名字放在心里,还好意思摆出无辜的表情对她猛放电?
想到他曾经用这双桃花眼去电过无数的女人,她心头就十分不是滋味。
挥去心里异样的气恼情绪,听见主婚人交换戒指的口令时,何晓香的眼底忽地闪过一抹狡猾。
段宇昂不甘不愿地拿起戒指要套上她的手指时,她悄悄地曲起手指,硬是不肯让他将戒指套入她的指间。
当套戒指的动作受阻时,原本心不在焉的段宇昂愣了一下,抬眼望了何晓香一眼。
在民间习俗中,结婚套戒指时故意曲手指,不让戒指套到指根底,表示往后的婚姻中不会被对方套得死死的。
何晓香就是用这个动作暗示段宇昂,她将来不会当一个安分乖顺、被丈夫管得死死的“好贤妻”
段宇昂眯起了眼,原先轻轻扶抬着她手指的大掌,瞬间牢牢地抓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则是使劲地要将婚成套进她指间。
何晓香拚命抵抗,忍痛就是不肯伸直手指;而他则硬是扯住她的小手,不让她把手缩回去。
两人之间的拉扯吸引了观礼宾客的侧目,纷纷将目光投注到他们两人身上。
“唉呀”在何晓香细微的痛呼声中,他趁势一使劲儿,终于把戒指套了进去。
偷偷甩着被捏得好痛、无名指指节也火辣辣的小手,何晓香抬眼狠瞪着段宇昂得意洋洋、让人好想打下去的俊脸,恨不得把戒指给甩掉。
偏偏戒指的尺寸合得很,甩了半天,还是安稳地圈在她的指间,就彷佛这桩讨厌的婚姻,怎么也甩脱不掉似的。
“请新娘为新郎戴上戒指。”主婚人照着流程念口令。
一听到报仇机会来了,何晓香撇唇冷笑,不让段宇昂有任何闪躲的机会,一手抓起戒指,一手就紧紧抓住他的无名指狠狠一套,打算给他报复回去。
段宇昂不慌不忙,有样学样地把无名指指节一弯,让她无法顺利套上戒指。
她对他一瞪,低头使出吃奶的力气,把戒指往他的指节用力挤推。
看她急切用力的动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怕新郎跑了,所以迫不及待地要为新郎戴上戒指,好把新郎给紧紧套住一样。
“咳、咳!”瞧见女儿粗鲁的动作,何老爹窘得差点高血压发作,马上轻咳两声,暗示女儿注意形象。
此时已经气昏头的何晓香哪管那么多,全心全意努力地和段宇昂的大手打架,就差没使出传说中的相扑格斗技“千斤顶”招式来压住他,好把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挟在腋下,让她顺利套上戒指。
“可恶!你的手没事长那么大干么?”她低声咒骂。
他的手几乎比她的手大上两倍,害她抓他的手抓得好辛苦,一手要拿稳戒指,另一手最多只能像小孩牵大人一样地抓握住他的拇指而已。
“谁叫你的手长那么小!”段宇昂嗤笑一声,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愿。
她急中生智,手腕一转,指尖狠狠一掐,戒指顺势用力一推
“啊!”段宇昂忽然痛得低叫一声,不但手掌瞬间无力,还差点软了膝盖。
她竟然那么用力地掐他的虎口!
他段宇昂天不怕、地不怕,偏偏从小到大就最怕痛了,她居然毫不留情地往手掌中最脆弱的虎口穴位给把下去,痛得他几乎要打人了!
瞪着痛到微微发抖的手掌,无名指的指根上也已经稳稳地圈套了一个戒指在上头,让他快要气晕了。
“段宇昂,我叫何、晓、香,记住你老婆的名字!”微微喘着气的新娘子,对他露出很刺目的胜利笑容。
她的笑容很娇婉,眼眸却像两团火星子一样闪闪发亮,让他有一瞬间忘了手痛,心神闪忽了一下。
摄回心神,他也不甘示弱地露出虚假不实的笑容。
“你放心,我会记上一辈子的,老、婆!”他握紧还在抽痛的虎口,一字一字地咬牙低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最后重音强调的“老婆”两字时,她不由得微微怔了一下,心口麻了麻,像有一道电流窜过似的。
老婆
这两个字代表着,她已经是这个男人的妻子了
何晓香只怔仲了一下,便很快地回神。
她抬高下巴,转开头不再看他,咬唇在身后甩着还是觉得火辣辣的无名指,暗骂他的粗鲁。
他也低哼一声,转开脸一样不看她,一连偷偷皱眉伸展虎口和手指。无名指指根被圈套着的异样感,教他怎么也无法忽视掉。
可恶!这个女人看起来娇弱娇弱的,使起蛮力来怎么会这么恐怖?他的无名指和虎口痛死了!
两人本来以为婚礼就这样闹完了,结果听到主婚人宣布下一个流程时,忍不住双双睁大眼
“婚礼结束前,请新郎亲吻新娘。”
“什么?!”段宇昂和何晓香惊恐地失声喊叫出来。
扁戴戒指就折腾得万分惨烈、痛死人了,居然还还有亲、吻?!
那怎么得了啊?
两人满脸戒备地缓缓转回头来,硬着头皮瞪向对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