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墙边笑道:“世事不是都在你掌握之中的。”
“小姐,大事不好了!”
方回到府里,想睡又不能睡,可在回府的一路上又始终猜不出步青云在暗地里坑了她什么,神情疲惫的如意,在八月慌慌张张地冲进阁楼里时,勉强自己打起精神。
她扳扳两掌“步青云做了何事?”来吧,不管他使出了什么招数,她都已准备好见招拆招了!
“咱们的银票全都不能兑现!”满头大汗的八月,为了手中的银票,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什么?”如意怔了怔,忙一把按住欲洒泪的八月“京外的银号你试过了吗?”
“全都试了”这下子轮到她们和那些个不小心劫到官银的山贼一样,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这些银票,能看不能用啦!
这也未免太不可思议了吧?
如意愕然地抚着额“他是怎么办到的?”才短短一日多的时间,他去哪疏通那些关节的?且,银票上面也没写名字呀,他怎有法子让所有银号都不兑换她的银票?
“小姐,这下该怎么办?”看着手中好不容易才赚来的银票,八月欲哭无泪地问。
拚命叫自己必须冷静下来思考的如意,在深吸一口气后,猛然忆起自己在事先为了提防会有这日,而曾经做过了什么。
“八月,事先叫你藏着的三百两现银呢?”好险她还留着现银,当时若是连这现银也拿去换成银票的话,这下她可就真得无语问苍天了。
“还在。”八月吸吸鼻尖,走至阁楼角落,搬开一地的书籍后,自书柜的暗柜里拖出那袋现银。
“马上收拾细软,咱们现在就走!”总觉得步青云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的如意,边吩咐她,边快手快脚地收拾起东西。
“啊?”八月看了看外头夜色已深的天色“现在?”
“若不连夜逃走的话,往后咱们就哪都别想去了!”她拿出一只布袋,一把将桌上她按记忆绘出的地图和文件全都扫进里头。
替她收拾好衣裳后,打开房门看向外头有无动静的八月,在确定府里的人们都已入睡后,有些担心地问。
“小姐,咱们要去哪?”
“先去你家乡下避避风头,再去与寨主会合。”已经打包好的如意,瞧了瞧外头后,即朝八月勾勾指,蹑着脚尖偷偷下楼,再从后头花园墙角边的狗洞先后钻了出去。
离开了上官府后,选择不走官道也不走民道的如意,一路带着八月走出即使是深夜也未关的城门后,在进入吞月城时,她们绕过整座城,直接往城郊的山林走去。
凄清的月光映洒大地,在风儿的吹拂下,林中竹声萧萧,走在一大片密集的竹林里的主仆两人,为了难走的山路而走得艰辛万分,也很少这么累过的如意,在走至半山腰时已是气喘吁吁。她才想对后头的八月说就在这儿先休息一会儿时,突然间,一道反射着月光的剑影自她的面前一闪而过,霎时,一大片竹林就在她的面前遭人一剑削去大半。
“小姐,小心!”走在后头的八月急得朝她大喊。
谤本就来不及知道发生何事的如意,在下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后颈遭人轻触了一下,随即失去了意识。
背对着月光的男子,慢条斯理地收剑回鞘,他先是将如意一手给扛至肩上,再瞥了瞥被吓得蹲坐在原地站不起来的八月一眼,而后走上前顺手拎起她。
“就当我半卖半送,你也一道来吧。”
这是怎么回事?
一觉醒来,瞧着四周熟悉的摆设,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天字一号房,如意随即一骨碌地自床上坐起,努力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何事。
她依稀记得,月光、竹林,还有一道流银般的剑光接下来的她就一概不知了,她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到底是谁绑她来的
“睡得可好?”坐在床边的椅上手握一卷书的步青云,在她还一脸茫然之时,轻声地问。
如意缓缓地侧首“你早料到我会逃?”
“不难猜。”他合上书卷,顺手将它往桌上一搁。
“劫我之人,是你的手下?”到底是什么人,身手好到连看都来不及让她看一眼?
“不,他只是我的邻居。”他才请不起这种高贵的手下,这回纯粹是那位仁兄在东翁的威胁下,勉强卖他一回面子。
“这儿的房客?”她忍不住蹙着眉“他是何人?”她是听八月说这里有很多怪房客,也有很多“听说”就不知这是哪一号人物。
他徐徐提供解答“姓靳,武林中人。”
“姓靳?”奇怪,她怎么觉得这个姓氏好耳熟?
趁她犹在沉思,早已不着痕迹摸至床上坐至她身旁的步青云,伸出双手往前一拢,即将她整个人给搂进怀里。
他低首在她耳畔轻呵着热气“在这等状况下,你只想知道掳你来此的是何人?”
“哇啊!”被吓得不轻的如意,在回过神时忙转身推抵着他的胸坎“你是什么时候靠过来的?”
他的语气颇酸“在你想着别的男人的时候。”
这才发现自个儿被脱得只剩下件内衫的如意,忙一把拉过床上的厚被,将自己捆成一团之余,频频往床角处缩躲。
“你你一直靠过来做什么?”眼看步青云脱了鞋也脱去了外衫,还直朝着她这方向爬过来,她不禁心慌意乱地问。
“你猜。”他笑了笑,拉住厚被的另一角,使劲一手抢回来。
“等等”失去那床厚被后,如意忙不迭地抬起一掌抵住他的胸膛“有、有话好说”
“与其浪费唇舌,我认为身体力行会较快。”步青云一手握住她的两只细腕,仗着身形优势将她压倒在软绵绵的被褥里。
“你”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有力气,如意瞪大了眼,赫然发现,他敞开的内衫里头的身子,远比他穿着衣裳时更加精壮,一点也不像是什么病弱之人,这让她不禁更加慌乱。
将她所有反应都尽收眼底的他,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心情甚好地一口一口地啄着她嫣红的唇瓣。
“我喜欢你的挑衅,更喜欢你的自投罗网。”
“什么自投罗网?我是被你绑来的好吗?”她忍不住想抗议,却马上被他压下来的另一个吻给堵住。
温热濡湿的唇舌交缠,感觉起来,没有她想象中的坏,而他热烘烘的身子,虽是重了些,但也没压坏了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尤其在他的双唇游移至她的耳畔,轻吮着她的耳垂时,那等无法抵抗的酥麻感觉,更是让她痒得直想笑
“不行”在他开始啃起她的玉颈时,她终于逮回理智,一手抓住他的发逼他抬起头“我说不行!”
“喔?”步青云想了想,当下出乎她意料之外,真的照她的意愿放开她。
忙着把露出来的肩头全藏回衣裳里的如意,边在心底暗骂着自己定力不够边把衣裳拢紧,就在她一脚想踏下床时,却又迅即遭他一臂环在腰上给拖回原处。
也没打算强迫她的步青云,只是将她在床上摆好坐正,与她面对面地坐着,然后不语地瞧着她。
难道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他的这种眼神大大的有害吗?
就怕他使出这招的如意,边闪躲着他的眼神,边阻止自己不要去看他在衣襟敞开后,那具挺诱人犯罪的身材。就在这时,步青云一手抚着她的面颊,语气甚是平淡地问。
“与我在一块,不是挺有乐子吗?”若是无他,只怕这些日子来,她不但会玩得很没劲,更别说有什么紧张刺激了。
如意沉吟了一会,忍不住别过脸“那是两回事。”
“是你说过的,永远的无敌,不就等于永远的寂寞?”他干脆两手捧着她的面颊,不让她逃避地问。
“那又如何?”
他一手指向她的心口“你,就不寂寞吗?”
被他问得怔住的如意,在他的目光下,很不愿意去回想这些年来待在闺阁里的落寞与寂寥,和她又是为何一心想要脱离姐姐们的命运,宁可冒着天大的风险,就算是头破血流也好,也不肯认命的原因。
她只是不想被束缚而已。
可是她没有想过,在没有了束缚之后,往后,又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一切重头来过?或是慢慢摸索、温吞吞地去挖掘其他她不知道的人生?这些她都想过,她也已准备好勇气去面对它们了,只是若只有她一个人的话,那么,这条路上,未免也显得太凄清了些。
“除了我外,你还能上哪找个与你旗鼓相当的对手?”在她沉思不语之时,他执起她的手,低首亲吻着她的手背。
动也不动的如意,只是就着烛光,看着他低首吻着她的模样,并在他抬起头来时,静静看着他那一双她始终觉得比星子还要亮的眼眸。
他将她的掌心贴平放在他的颊上“若是让你也同其他女人一样,过着平淡无奇的人生,那也未免太浪费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如意,过了许久之后,抽回自己的手,语气十分认真地问。
“你倒是说说,我该过何种人生?”她都没个谱了,他呢?他能为她带来些什么?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随心所欲。”
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他爱莫能助。
倘若她能生为男子,那么,或许今日她就是他在朝中的劲敌,或是个躲在暗处,三不五时扯他后腿的能手。可惜的是,她并不是男人,可就算是如此,她仍是有法子让自己赚了一大笔不说,还打乱她爹加诸在她身上的计画,不让她爹随意将她嫁给一个她不想要的男人,更甚者,她还让他得下足工夫,这才有法子去收她所捅出来的楼子。
扁只是这样,就足够让他抛开成见和世俗的眼光,任她在暗地里大展身手了。因为自小就被迫与众人隔绝的他知道,能为却不能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因此,她若是想要展翅飞翔,他倒不介意为她提供一片天空。
那片其他只能任人安排一生的女子们,永远也触不到的天际。
许久过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的如意,伸出两手捉住他的左右衣襟,用力将他扯向自己。
“如意?”在她的双臂环上他的颈间时,他有些意外地瞧着始终都低着头的她。
“你知道吗?”她抬起小脸,直起身子将唇凑向他,并在他的唇边低喃“你不是我爹替我安排的。”
步青云楞了楞,随即自信地一笑。
“那当然,我是你选的。”
正午的日光,将外头四处环绕的湖水映成一片璀璨明镜,点点银光,穿过窗棂投映在室内的天花板上,与地上所铺的玉石地板相映成辉。
就像面照妖镜一样。
而她,就是被打回原形不得不去面对现实的人。
一路睡至晌午才醒来的如意,侧躺在步青云的身边,两眼直看着身旁睡得正沉的男人。
这一切是怎么乱了谱走了调的?
啧,他这一招杀得她好狠好措手不及,害得她被拐了不说,还得再从头计议起往后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只是一径地想着未来的日子,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目光又再次背叛了她的意志,偷偷溜至他那张生得甚是好看的脸庞上,走过他的朗眉、高耸的鼻梁、再徘徊在他的唇上许久到头来,她赫然发觉,她在看他看得入迷之余,还数起他的眼睫究竟有几根起来了。
真是要命
很努力想将自己拉离这片温柔乡的如意,小心翼翼地自他的怀中退开,并轻轻拿起他还环在她腰际上的大掌,只是她这么一动,他随即收紧了手臂,再次将她给圈得牢牢的。
她登时定住,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以免扰醒了他。
“想不战而降?”没睁开眼的步青云,语气里有着浓浓的睡意,和说不出的满足感。
“放手,我要走了。”她推推他的裸胸,在他还是不动如山时,有些没好气。
“天色还早。”步青云懒懒地睁开眼瞧了一室的日光一会,再次闭上眼将她给搂进怀里。
“都晌午了”在他的四肢又再次与她的缠在一块后,如意红着脸,两手紧握成拳,捶打起他的胸坎叫他起床。
他叹了口气,百般不情愿地睁开眼,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翻身将她压至身下,然后那双仍是睡意朦胧的眼,开始盯着她鲜红的唇瓣直瞧。
“你别又”读出他眼中意绪的如意,在他二话不说地低首开始吻起她时,试着想要阻止他,不过她微弱的音量随即遭他给封住。
慢条斯理地吻过她一回后,稍感满足的步青云总算是松口放开了她,并趁她犹在喘气之余,伸手拢了拢她的长发,然后将她的螓首搁放在他的肩上睡得安安妥妥的。
不打算继续睡下去的如意,以指戳了戳他的腹侧。
“你在我的银票上动了什么手脚?”不行,没问到这个答案她会很呕的,他别以为她会轻易就忘掉他是如何毁掉她辛辛苦苦赚来的那些银票。
他翻了个白眼“你可真是会杀风景”全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会挑在这个节骨眼上问他这问题吧。
“说。”如意干脆趴在他的身上,两手直揉着他的脸庞,不准他再去梦周公。
步青云张开眼,静看着她沐浴在阳光下,既秀丽又让人垂涎三尺的模样。
“我只是教唆。”他边说两手边不规矩地溜至她的美背上。
她挑高了柳眉“教唆了谁?”
“两个也住在这的邻居。”修长的十指在巡视过背上的领地后,开始朝两边发展地去巡视她身上其他的地方。
“他们有法子左右京城内外所有银号?”她拍开他作乱的手,很认真地问。
“不,是全国的银号。”步青云咧出一笑,在她吃惊地张大了嘴时,翻过身,再低首把她所有的问句统统封起,不再让她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