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峰目光炯炯,直逼郑掌柜双目道:“既然是和碧云宫有关,为何你没有丝毫担心之色,难道你认为碧云宫不会伤害你家公子吗?”
郑掌柜点头道:“没错,碧云宫主对公子自小十分疼爱,她对任何人都是冷若冰霜,唯有对公子例外,所以她是绝不会伤害公子的。”
萧峰道:“你好像很了解碧云宫主,以前曾见过她罢?”
“是的”郑掌柜欲言又止,道:“过去的事在下不敢再说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在下已经全部告诉了萧大侠,再没有丝毫隐瞒。”
萧峰站起身来,道:“不知郑掌柜知不知道碧云宫在信阳城的据点?”
郑掌柜道:“逢年过节,柳家常给碧云宫送银子,我有时也亲自押着钱去,就是往这街上一直朝东走,走到十字路口时,往左拐,走不多远,有一条小巷,穿过这条小巷,再往右拐,这条街很长,得走上半个时辰,走到尽头,可见一座院子,上面写着‘采菱馆’的就是。”
萧峰向他抱一抱拳,道:“好,谢谢你了!我现在就去寻四弟,若是一时回不来,请郑掌柜转告阿紫和新月,就说我和四弟有事出去了,让她们不要担心,也不要四处乱跑。四弟写好的几张告示在书房里,还得劳烦郑掌柜费心张罗。”
郑掌柜道:“萧大侠不必客气,公子已经将开宴席发银钱之事和在下讲了,在下定会办得妥妥当当。”
萧峰道了一声“好”转身开门出去,穿过大堂,来到街上,按照郑掌柜所指的方向快步而行。此时暮色已完全褪去,天色黑了下来,城里的人家陆续亮起了灯,照得街上影影绰绰,春天的夜风颇有凉意,街上行人寥寥,萧峰的影子映在地上,被拉得长长的,他踩着自己的影子飞快地往前掠去。常人要花一个时辰的路程,萧峰不一会儿已走完,抬头所见之处,一座庄院映入眼帘,在门前昏暗的灯光之下“采菱馆”三个字隐约可见。大门紧闭,不见有人把守。萧峰双足一点,拔地而起,轻轻地掠过高高的围墙,落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上。
院子不是很大,只有几处亮着灯光,一阵夜风吹过,树叶哗哗地摇晃起来,萧峰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些熟悉,脑海里立时现出在陆家庄的情景来,他也是这么翻墙而入,也是这么藏在树上俯瞰夜色里的庄院,想起在陆家庄栽的跟头,他的心里顿时多生了几分警惕。他轻轻地落在地上,朝那近处亮着灯光的屋旁掠去,他无声无息地靠近那屋子,屋子的窗半开着的,他隐身在一旁,从窗缝看进去,只见一个身穿蓝衣的女子背对着窗户坐在屋里,她身旁立着一个男子,也是背对着窗,那女子的右前方坐着一个人,高鼻俊目,正是柳如浪!
柳如浪低着头,仿佛在沉思,只听得那女子道:“浪儿,你想清楚了没有?本宫看着你从小长大,还会骗你么?”萧峰听那声音,正是那天晚向江夫人寻仇的碧云宫主的声音,柳如浪看了信后,果然是见碧云宫主来了。
只见柳如浪缓缓抬起头来,双目迷茫不已,喃喃自语般道:“这是真的么?为什么我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
碧云宫主冷哼一声道:“你父亲懦弱无能,只盼着你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哪里会和你提起!”
柳如浪蓦地侧过头来,沉声道:“不许你污蔑我父亲!”
碧云宫主冷然道:“难道我说错了吗?他除了会攒几个钱,还会什么!从前他害怕江檀,连心爱的人被江檀夺去,也不敢吭声,他一辈子只不过是江檀的一条狗!”
柳如浪霍地站起来,大声道:“我敬你是长辈,请你也尊重我的父亲,生前你可以正眼都不看他一下,那是你的权利,现在他已经过世了,请你别在他的儿子面前污辱他!”
碧云宫主竟忽然放柔了声音,道:“好好,浪儿,你别生气,是阿姨不对,阿姨保证以后都不说了。”萧峰听她的语气,对柳如浪甚是怜爱,闻得众人都道碧云宫主冷若冰霜,只是对柳如浪另眼相看,看来此言确是不假。但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连柳如浪至今都没搞清楚,更别说旁人了。
碧云宫主忽向立在身旁的那男子道:“你先出去,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那声音骤然变冷,仿佛呼喝一条狗一般。
那男子木然地转过身来,朝屋外走去,萧峰猛然瞥见他的脸,一时惊得几乎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