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知过了多久，当苏红雁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借著门缝透出的一点微微的光亮，她看见自己在一间小柴房中。她依然被绳索捆得紧紧的，丝毫动弹不得，嘴里也被塞了块布，发不出声音。在她的四周堆满砍好的木柴，整个房间散发著一股潮湿阴冷的霉味。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我被强盗绑架了？

    苏红雁心里暗暗猜疑，可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可能的，那些强盗就算要抢劫，也应该要看清楚吧，她既没穿金戴银，身上又没有银两，抢她干什么？

    难道他们是专门掳掠良家妇女的采花大盗？如果真是这样可就糟了，她要清白不保，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对了，芊茹怎么样了？不知她有没有事？

    苏红雁拼命挣扎著从地上站起身来，朝屋子四下仔细打量，屋里连耗子洞也没有半个，那扇门锁得严实，这柴房任她想破了头恐怕也出不去。

    苏红雁无奈的坐到地上，心里乱极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向日一定四处在找她，一定在为她担心吧？

    想起他，苏红雁的心便安稳了些，也许他可以找到这里，可以救她出去；如果她现在还是在京城里，不管任何一个地方，她相信他都有本事找到她的，他不会放任她在这里不管，她相信他。所以她一定要努力的拖延时间，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找到她。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来到柴房外面，有人打开了门锁，门猛地被推开，三道人影走进屋子，拴上房门。

    烛光刺痛了苏红雁的眼睛，也照亮了整间小小的柴房。借著烛光，她清楚的看到两个彪形大汉站在门两旁，而她身前站著一个穿著紫色衣衫的女子，正满脸冷笑地斜睨著自己。

    苏红雁看清她的面孔，不由得大惊失色，心中暗叫：怎么是王姑娘？

    原来这紫衣女子正是上次和众人一起去碧云湖的王雪玉。

    王雪玉见她一脸惊讶的神色，无不得意地冷笑道：“你很吃惊吧，臭丫头。没想到掳你来的人会是我吧？”她转头向身后一名大汉说：“把她嘴里的布拿下来，我要让她说话。”

    那大汉上前取下苏红雁口中的布团。

    苏红雁只觉得嘴角被撑得隐隐作痛，却也顾不上这些，急忙问：“王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把我关在这里，想要干什么？芊茹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王雪玉冷哼一声，不屑地说：“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管东管西的，我要他们抓的人是你，那女人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至于我为什么要抓你来，你应该很清楚。”

    “我清楚什么？”她真的很奇怪，自己和她又不熟，绑她来做什么？

    “你还跟我装傻，上次游碧云湖的时候，我就看出你故意勾引向日，你只是个贱丫头，凭什么跟我争？”

    王雪玉狠狠地紧盯著苏红雁，脸上露出嫉妒痛恨的神情，恨不得一口把她吞下肚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凭你这贱命也配？我爹是京城富商，家财万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王雪玉喜欢的东西，从来没人能夺走。可是他却和你这个穷丫头订了亲，我哪一点不如你，他竟然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我恨不得杀了你。”

    “王姑娘，你这是何苦呢！靶情的事是不可以勉强的，就算我没有出现，向日就一定会喜欢你吗？我没来京城的时候，你就已经认识他了吧，如果他喜欢你，我出不出现根本就不重要。”原来她成了王雪玉发泄怨气的对象，她明白王雪玉的心情，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也无可奈何啊！

    王雪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她知道苏红雁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她会输给一个没钱没势的臭丫头。

    “也许你说得对，他从来都没把我放在眼里，但是没关系，就算我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也行。可是你的出现却粉碎了我的计画，我怎么接近他也没用，他根本就对我视若无睹。哼哼，我王雪玉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王雪玉冷冰冰的声音在小小的柴房里回荡，令人不寒而栗。“他不是很喜欢你吗？还要和你成亲，我就偏不让他如愿，他喜欢的东西我就偏偏要将它毁掉。”

    苏红雁隐隐觉得有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知道王雪玉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难道她想杀了自己吗？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他不会放过你的！”她好希望这时候佟向日会来救她，难道她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等他来了一切都晚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会让你活著比死了更难受，你一会儿就知道了。把她的子诼上。”

    苏红雁在挣扎中又被堵住了嘴，想叫也叫不声来，只能看著王雪玉慢慢走近自己，那充满怨毒的眼光在自己脸上细细打量。

    “你瞪我也没用，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最恨的就是你这张脸，还有你的这双眼睛，就是它们勾走了向日的心；不过以后再也不会了，因为我要毁了你的脸和眼睛，让你变得又丑又瞎。我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爱你？哈哈哈”王雪玉的狂笑声令苏红雁寒毛都直竖了起来。她没想到这王雪玉竟然这样狠毒，虽然她平常并不太在乎自己的容貌，可要是被毁了容、弄瞎了眼，她这一生就全完了：那样的她无法再面对所有的人，尤其是佟向日。

    就算他不嫌弃她，她也不能让人取笑他有一个怪物似的妻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干脆咬舌自尽算了。

    只是，她好想在死前见一见他，看到那令她心跳的笑容，听到他温柔的声音，那样她就死而无憾了，她只希望他能永远记住她美丽时的模样，而不是瞎眼毁容的她。

    王雪玉转头看那两个大汉说道：“你们去给我划花她的脸，刺瞎她的眼睛，但是别弄死她，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两个大汉狞笑着上前按住苏红雁拼命挣扎的身躯，其中一人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高举著向苏红雁紧闭的双眸刺下。

    苏红雁知道不能逃脱，闭上眼睛等死，脑中不禁浮现起那晚在碧云湖上与佟向日游湖的情景，心里觉得很平静；至少她在临死前，知道有人深爱著自己，她已经很满足了。

    出乎意料的是，疼痛并没有到来，苏红雁反而听见房门被人一脚踢开的声音，接著耳边传来大汉有如杀猪般的哀号，按在自己身上的手松开了。

    苏红雁吃惊的睁开眼睛，却看见一身白衣的佟向日正半蹲在自己身前，替自己解开绳索。

    天啊，她不是在作梦吧？

    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看见佟向辰双手抓著那两个大汉的手腕，两个大汉半跪在地上，痛叫著不停地求饶；佟向谦站在门口，外头站了好几十人，个个手持刀枪，看样子都是习武之人。

    苏红雁这才知道自己得救了，只觉得全身瘫软，没有半点力气。她看向佟向日，对上他关切疼惜的眼神，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紧抱著他痛哭起来。

    佟向日紧抱住她直发抖的身子，怜惜地轻拍她，轻声安抚道：“红雁，别怕，没事了。”

    苏红雁伏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上，听著他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平静下来。“我不想在这里，我要回家。”

    “好，我们这就回家。”他将她横抱起来，看到她搂住他颈项的手腕上净是被绳索磨破的伤痕和血迹，他的眼旋即闪著寒光。

    苏红雁一被掳走，他们马上召集了全京城的帮派、镖局的当家来到聚仙楼，要他们帮忙找寻她的下落。

    他知道只要她还在城里，分属于各个帮派的眼线就不可能不知道蛛丝马迹，而这些帮派、镖局也得靠买卖吃饭，更别提帮派的武馆和镖局的保镖生意，都巴不得攀上佟家堡，谁能不给佟家三位当家面子。

    因此，他得到苏红雁被藏在王家外宅的消息之后，就知道一定是王雪玉这女人搞的鬼。

    当他看到苏红雁饱受折磨的样子，几乎想一把掐死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他抱著苏红雁走向门口，在经过王雪玉身边时停住脚步。

    他寒冰似的冷漠眼光使王雪玉不由得从心底打颤，她从没见过他如此令人胆战的一面。

    佟向日冷冷地说：“你应该庆幸，因为我从不打女人。不过这件事还没完，我会和你爹好好算这笔帐。我警告你，如果你今后再敢碰红雁一根寒毛，我不介意用相同的手段来对付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不，我不相信。”王雪玉疯狂地嘶吼著“她有什么好，她只是一个下贱的穷丫头，我是有财有势的千金小姐，哪里比不上她？”

    “你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能比得上她，她善良率真，你却阴险狠毒，就算你今天毁了她的脸、弄瞎了她的眼睛，我还是爱她；而且我对她的爱只会有增无减，你根本就不配和她相提并论。”

    王雪玉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愣住了说不出话来。她看着佟向日抱著苏红雁走出门口，突然像疯了似的大叫一声，飞快地捡起匕首，发狂地向两人冲了过去。

    众人没料到她这种发疯似的举动。

    佟向日见她朝他怀中的苏红雁扑过来，敏捷的闪身避过，但因怀里抱著苏红雁，速度略慢，匕首的刀锋在他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痕。

    王雪玉还想扑上前，却被佟向辰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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